书城古言一念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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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紫微七杀

墨随风回到偏房,劝住了梳洗完毕,准备去照顾女儿的妻子,“夫人身子也弱,这几天又没休息好,外面雨大风冷,要是阿染好了,你又病倒,反而不美。”

“再说,那位了无禅师乃是高人,必能医好我们阿染,夫人就放宽心,在屋里好好歇歇吧,为夫去外边守着即可。”

宽慰了妻子一会,墨随风匆匆出门,便看到荷香孤立院中,直直盯着厢房,一动也不动。

墨随风上前,轻咳一声:“了无禅师救治的如何了?”

荷香这才发觉身旁有人,忙道:“大师交待至明早卯时,都不许人靠近房间。”

听到这话,墨随风不由浓眉紧锁,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看来女儿的病情很是严重,也不知这了无禅师到底医术如何。

厢房中,了无禅师接过古币,用左手拇指轻抚着币面上凹凸不平的文字,继续解说道:“这上面刻的是菩提般若移魂咒,需灵性之血祭之,方可显现。”

只见了无禅师右手拇指甲轻轻划了中指一下,中指便涌出血来,他滴了三滴血到古币上,那古币竟似活物一般,瞬间吞噬了血液,币面上的古梵文隐隐透射着血光,诡异莫名。

了无禅师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小瓷瓶递给莫清然。

“里面有两粒丹丸,紫色为移魂丹你干服下去,蓝色为养魂丹,需用你的血溶化后喂给床上的小施主,然后你二人并排躺好即可。”

莫清然接过却没有打开。她紧攥着瓷瓶,颤声问道:“大师想做什么?”

“阿弥陀佛,施主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太荒谬了。”莫清然指着床上的孩子,愤慨道:“大师不会要把我的魂魄移到她身上吧?这是救人乎?杀人乎?”

“老衲救了你便是救了她。”

“不管怎样,大师救她吧,我生无可恋,不救也罢。”莫清然叹息一声,语气坚决。

“阿弥陀佛,你有所不知,老衲观那小施主的面相,知她虽是紫微命格,却又命犯七杀,按理,她不仅不能出世,还会克累母亲。好在她天生魂魄不全,人智未开,这才得保母女均安。不过,若不能补全她的残魂,依然活不过四岁。”

“人智未开?您是说,她是个……傻子。”莫清然一脸震惊地看着床上的小女孩。

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粉雕玉琢,娇憨可爱的孩子居然是个小傻子。

了无禅师走到厢房的后窗,推开窗子看了外面的天色一眼,催促道,“时候不早了,错过了时辰,老衲也回天乏术。”

莫清然又犹豫片刻,最后把心一横,拔掉白玉瓷瓶的木塞,倒出两粒饱满浑圆,小拇指甲大小,泛着幽幽光泽的丹丸,她干咽下紫色那枚,旋即拔下头上木簪快速刺破食指,滴血入瓷瓶中,血很快涌满了。

莫清然将蓝色丹丸放进去,也不知这丹丸是何材质做成,遇血即化,很快消融不见。她径直走到床前,轻抬女孩的头,顺势将药血灌入她的口中。

昏迷中的女孩仿佛吃了美味一般,无意识地伸出小舌头舔舔嘴巴。

莫清然深深看了女孩一眼,将她轻抱到床里侧,自己平躺在外。

不多会,一股强烈的倦意涌上来,莫清然轻哼一声,陷入昏睡。

了无禅师掐指算了下方位,面向西南站好,随后从贴身的布袋中掏出一支丹砂笔,弯腰在地上画了一个状如“卍”形的万字符,将古币放在“卍”的中心并使字面朝上。

随即,了无禅师面向古币盘膝而坐,手中不停地转动佛珠,口中念念有词。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了无禅师手中的佛珠越转越快,念经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与此同时,地上那枚古币忽明忽暗地不断散发出红色光芒,上面的古梵文像潺流的水一样,不停涌动着。

屋外,西方天际的黑云翻滚地越发汹涌,犹如一只迫不及待想要跃入凡间的庞大凶兽,雨下的愈发大,轰隆隆的雷鸣也一声比一声嘹亮,喀嚓嚓,一道白色的闪电劈在莫清然所在厢房的屋顶上。

“这鬼天气。”墨随风皱了下眉,对荷香说:“这样不行,我们不能再站在院子里,太危险了,你随我去偏房吧。”

荷香抬头看了下天,点头应谢。

徽州,易云山,玄老观。

一名小道士轻轻敲了敲房门,恭敬地问:“文清师叔,您在吗,观主请您前去坐忘堂。”

“告诉观主,我随后即到。”屋内传出浑厚低沉的男声。

“是。”

坐忘堂内玄老观观主文华真人紧盯着观星仪,一脸肃穆。

“师兄,你找我。”一身灰白道袍的文清推门而入。

文华真人示意他关好门窗,语气凝重:“师弟,师傅的临终预言成真了,我夜观天象,星宫异动,紫薇七杀劫已破。”

“这……难道真像师傅说的那样,天下将会大乱。”文清眉心紧锁。

“不好说,这次异变与师傅推算的时辰有些出入,似乎有高人意图逆天改命。”文华真人一撩手中拂尘,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对文清道,“师弟,你速速进京一趟,是选人的时候了。”

“那我这就准备一下,连夜动身。”

韶州这一夜电闪雷鸣,暴雨如注,这种天象一直持续到第二日寅时才逐渐转弱。

不曾想,到了卯时,天空居然放晴了,久违的艳阳悬挂在东方天际边,一扫连日来的阴霾。

墨随风一家以及荷香早早候在厢房外,每个人心中既忐忑又不安。

不一会,了无禅师打开房门,踱步而出,面上沉静,喜忧不辨。

墨随风首先上前向了无禅师深施一礼:“有劳大师,不知小女如何了?”

“阿弥陀佛,令嫒吉人天相,此次还因祸得福,人智全开,再昏睡一日便会醒来。”

听了这话,墨随风与夫人余氏愣怔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大喜过望地互看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惊喜以及不可置信。

墨夫人余氏喜极而泣地向了无禅师拜了三拜,迫不及待地奔进厢房。

墨家三兄弟年龄还小,还不需要顾忌男女大防,也手拉手地跟着自家娘亲走进去。

“那我……我家姑娘怎样了?”荷香希冀地问了无禅师。

“阿弥陀佛,生即是死,死即是生,望施主谨记。”

“这……这是什么意思?”荷香完全懵了。

墨随风哀叹一声,又向了无禅师作了一揖,恭敬地问:“不知大师在何处清修?日后我必亲到贵寺答谢。”

“阿弥陀佛,老衲一生云游,并无定所。我与令嫒也算有些因缘,施主不必因此挂怀。”说罢,了无禅师向院外走去,步履如风,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房中,余氏抱起昏睡的小女孩,怎么都看不够似的,亲了又亲,嘴里直念道:“老天保佑,佛祖保佑。”

“娘,你到底是感谢老天,还是感谢佛祖啊。”没心没肺的墨二少被逗笑了。

“你这孩子,居然敢取笑娘。”被儿子打趣,余氏有些不好意思。

“娘,我们先出去吧,爹还在外面等着呢。”年少老成的墨大少出言提醒。

“咦,这个姐姐也没醒,她也得了和妹妹一样的病吗?”好奇宝宝墨三少指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莫清然问余氏。

余氏这才仔细地瞧了莫清然一眼,这一看不要紧,余氏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姑娘,怕是不好了。

虽然很同情这么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但顾忌到孩子们年纪都小,余氏不敢在房里停留太久,含糊的答了小儿子一句:“这个姐姐跟妹妹一样,只是睡着了。”旋即起身,带着孩子们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