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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真凶何在

第五十九章 真凶何在

天行正欲寻找鼠驼子下落,惊闻其人便在附近,怎不令他激动?忽得从地上站起,大声叫道:“鼠驼子!你在哪?快给我出来!出来”

蒙鹜听他这般喊叫,岂不要自引杀身之祸,连忙挣扎着爬起身来,阻止道:“天行,不要叫了,我们身中麻筋软骨之毒,动弹不得,万一将他引来,非但报不成仇,恐怕连你我的性命也要难保。”

灭门大仇未报,天行哪还顾得了许多?对蒙鹜的劝戒充耳不闻,仍自四顾寻找,加之心绪烦躁,体内毒性发作更快,只向前行出几步,忽感头晕目眩,脚下踏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撑持着身子,淡绿色的口涎顺着嘴角流出,他却丝毫不觉。

蒙鹜晃了晃脑袋,强打三分精神,蹒跚着脚步,来到天行身侧,将他扶起,问道:“怎样?还撑得住么?”即而四处张望。林间寂静一片,甚至连虫鸣也无,唯有徐徐微风过耳,方才还是月明如昼,此刻却已被乌云遮得满天,稍显阴森,忽有一阵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天行问道:“鼠驼子在哪儿?”蒙鹜道:“前夜他潜回山城,将你义母、义妹杀害,事后被我撞见,一路向西追赶他到了这里,想必就在这附近,我们身中此毒,多半便是被他下了毒瘴。”他嘴上说着,双眼却不停四处巡视,只觉黑暗中似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片刻之后,蒙鹜忽得低声道:“有人朝这边过来了!”天行被他这一提醒,振作些许精神,睁大了双眼,在黑暗中注目前方,果真有一个黑影正缓缓走近,从密林间向这边过来。虽看不清来者脸上是何等模样,但见他身形矮胖,而且披着一袭大斗篷,并用兜帽将头脸遮住,离远一看,倒像是一只圆鼓鼓大布袋向这边滚来。

天行为防不测,暗中将双拳握紧,向身旁的蒙鹜匆匆瞥了一眼。蒙鹜也回敬他一个充满惊异的眼神。随即他们都转过身去,注视那越来越近的黑影。

那黑影在一株老枯树旁边停住,离天行他们只有丈余远。天行、蒙鹜与那矮胖黑衣人互相看了一阵,却谁也没有作声。

慢慢得,毒性再度发作,天行只觉头顶如颅裂般一阵巨痛,忍不住伸手去捂。他双腿弯曲,跪倒在了地上,耳中嗡嗡鸣响,又觉得头痛欲裂,直往地面上撞去。

蒙鹜注视对面那人半晌,忽然叫道:“没错,是鼠驼子!”天行闻听是他,强忍着疼痛,抬起头来,狠狠望着对面那人,只见他摘去了头顶兜帽,露面脸来。那是一张与常人疏不相同的脸,两眼外突,鼻子尖尖,嘴里两颗门牙龇在唇外,几根粗硬的长须稀稀落落,活脱一只人形硕鼠,却不是鼠驼子是谁?

天行见他此时现身,多半不会存着甚么好心,狠狠得道:“原来你还没有死,可是你杀了我全家?!”

鼠驼子仍旧站在原处不动,发出一声怪笑,极是刺耳,说道:“不怕告诉你,你的义父、义母,还有你那个痴心的小妹子都是我杀的,可怜她临死之前还叫着你的名字”说到这里,又是一阵怪笑,忽而脸色变得狰狞可恶,叫道:“我便是你们全家的克星!”

直至此刻,天行已对蒙鹜之言深信不疑,当初只道这鼠驼子是个胆小怕事,又不会武之人,丝毫不曾想过杀害义父之人竟会是他。

天行只恨自己糊涂,狠狠得道:“想不到我义父堂堂一条好汉,竟会死在你这肖小之人手里!”鼠驼子冷哼一声,道:“要怪只能怪他不识时务,莫说是你义父,便是你自己,还不是中了我这酥迷清风,由任我宰割!”

蒙鹜一听‘酥迷清风’之名,顿时一惊,知道那是一种无色无嗅的毒气,系搜集自西域大雪山中蜇伏的王母彩蛛,将其毒质制炼成水,平时盛在瓶中,使用之时,拔开瓶塞,毒水化汽冒出,便如微风拂体,任你何等机灵之人也绝难察觉,待得毒气冲入头脑,为时已晚。中毒后全身无力,称之为‘酥’,头脑昏晕,称之为‘迷’,毒气无色无嗅,称之为‘清风’。

天行怒道:“我一家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做?!”

鼠驼子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沉起来,开始绕着天行和蒙鹜打转,森然道:“我也只是遵照主人之命行事,你若变成了冤魂,也不要来找我报仇!”语音未落,只见黑暗中银光一闪,鼠驼子从衣补袖里抽出一把明亮闪光的短刀,矮胖的身躯连跑带跳,直向天行背后冲去。

蒙鹜在一旁看得清楚,见情势不妙,一步抢将过来,背心朝外,用身子将天行护住。与此同时,鼠驼子也已来到近前,短刀直刺而出,正中蒙鹜后心。

天行大惊失色,强忍着昏晕,将蒙鹜扶住。见鼠驼子就在近前,心中狂怒难抑,左脚抬起,踢飞他手中的短刀,紧接着一个扭身,右脚疾出,踹在他肥硕的肚腹之上,鼠驼子惨叫一声,身子腾空而起,跌落在数丈之外地上,兀自劲力不绝,如一只皮球般,滚出老远,直撞在对面一颗大树干上,方才停住。

天行中毒不轻,这两脚已用尽了余力,扶着蒙鹜站立不定,与他一齐摔倒在地。二人相互对望,天行叫道:“蒙叔叔,你怎么样了?”蒙鹜听他称自己为叔叔,慰然一笑,道:“想不到,想不到临死之前还能听你叫我一声叔叔,好,好得很。”他又是点头一笑,随即目光一闪,左手撑地,忽得坐起,右手疾出,探到背后,一把将那柄插在背上的短刀拔出,倾尽余力一掷,那短刀便嗖得一声飞了出去。

其时,满天的乌云虽未尽散,月亮却已露了半面,那柄短刀映着月光,拖着长长一道亮彩,刀锋直奔鼠驼子而来。

鼠驼子被天行踢中撞在树上,刚刚从地上爬起,正赶上那柄短刀飞至,再想躲闪已然不及,眼见着一道白光射入咽喉,登时血流喷涌,扑通一声仰倒在地,抽搐了一阵,蹬腿毙命。

鼠驼子死了,天行自不去理,只将蒙鹜背上伤口紧紧捂住,却仍自血流不止,叫道:“蒙叔叔,蒙叔叔”声音中已含鸣咽。蒙鹜微微一笑,安慰道:“人孰无死?你又何必难过?此处不宜久留,你快走罢。”

天行想起往日种种,原以为蒙鹜是自己的大仇人,对他多有不恭,此刻他却是为救自己而死,心中不由得十分惭愧、百般心痛。跪在他身前说道:“蒙叔叔,你还有甚么心愿未了,我一定替你了结。”蒙鹜气息愈来愈弱,缓缓说道:“鼠驼子已死,我别无他愿,只可怜我那女儿,她从小命苦,你帮我帮我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让她受人欺辱,我也就也就”这句话还未说完,已闭上了眼睛。

天行抻手去探他鼻息,半点呼吸也无,已是死了。

天行将蒙鹜尸身放平,随即俯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他一身本事出自蒙鹜再传,二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蒙鹜又是自己的大恩人,给他磕上三个响头,理所应当。

他顿时只觉天地茫茫,世上再无一个亲人,凄风冷月,催断人肠,不由得两行热泪垂下,落于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