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来暗,但是工作没有停止,大家将避难基地划分成三层,最危险的一层留给攻击队,而后援团驻扎在二层,有一个宽阔的天台供他们可以就地取材;女生最多的医疗部则安置在三层,那是最安全的楼层,远离危险;至于最高指挥部,本来吴珺建议两位老师与医疗部留在三层楼梯尽头的小办公室里,但赵雅芙执意要与一层的攻击队共进退,她心里其实是不想看见学生们冒险,担心他们的安危,在好说歹说之下,同意老师们在每层楼的小办公室各留一个星期,直到救援到来。
在没有阳光的暮色中,里里外外都是黑暗,吴珺将队员紧急集合在另一个图书室中,说道
“在场的各位,我们今天就要开始我们的工作,此夜必定难眠,一会儿我们与后援团合作稳固‘桌墙’和寻找能用的武器,留下四人晚上值夜巡逻。”
“副队长,我们,今天还有晚餐吗?”
“你怎么就知道吃!”前排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起来,其他人也在小声议论,逃跑匆忙,午餐早已无暇管理,又哪儿来的食物去做晚餐,吴珺不语,片刻后,夏成说道
“如果大家在这幢建筑中寻到了什么可以吃的食物,请拿到一楼来,我们公平分担。”
“是。”队员们回答道。
片刻后,后援团的成员与攻击队合作,但是图书馆大部分都是书,除了会议室的一些小点心,却无法满足每个人,他们供应的,是四十多人的口粮,这是一次愁人的事情。
“珺珺,我在二楼的图书室中发现了几根麻绳!”唐诺手上抱着一大捆麻绳,笑嘻嘻的递上来,吴珺心想
“真是个乐天派,随时随地都能保持笑容啊”吴珺也笑着拍拍她的肩说道
“唐诺真厉害,以后加入我攻击队吧!”
“不要!”唐诺摆摆手,仿佛要她命一般赶紧拒绝,头也不回的马上转身跑去三楼再次搜索。
余成明用手猛地拉拉绳子,确认稳固,点点头道“可以用来绑桌子,但是还是有空隙啊。”
“在加几把椅子,一定要堵个水泄不通!”夏成马上接话道,说着命令队员再拿几把椅子来,有些发现板凳的也没有放过,吴珺看着走廊入口的铁链网并没有被拉下来,仅仅只是靠桌子堵住了而已,吴珺狠狠心,三两步冲上去伸手钩铁网,大家被她的举动都吓到了,可能是听到声响,外面的那些东西开始大声的敲击‘桌墙’,女生有的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夏成见状命令吴珺下来。
“就差一点。。”吴珺又上前一步,桌子有的像左右移开了一些,他们能从缝隙中看到很多只残缺不全的手,或者鲜血淋漓的伸了过来,快要抓住吴珺的脚腕,让人不由得想起今天安琪那一幕,有些人快要尖叫了,吴珺勾住铁网的一边猛的像下拉去,随着惯性,铁网关了起来,大家大呼“好!”吴珺从桌子上跳下来说道“赶紧加固,否则挡不了多少天!”
人群开始吵杂起来,像平日一样开始认真合作,危急关头没有什么人情世故,连平日里那些死对头都学会了帮对方拿东西,扶另一个人上桌子。
楼下工作没有停止,三楼的医疗队也在匆忙的整理,他们从三楼的校医室找到了一些被褥和垫单,虽然就比纸厚那么一点点,但是睡人还是没有问题的,四楼的很多房间都被上了锁,现在打开也来不及了,安装的都是防盗门,没有能打开的钥匙——因为无人顾暇。
“部长,校医室的急救箱和那几本《外科损伤医治》还有《基本救助指南》我们带走吗?”
“是的”李欣雨回答道“我们全部带走,只留下那瓶氧气罐和那张小病床,其他全部转移到三楼,明天开始我们就要学习了”李欣雨看看手上的表
“已经,六点了吗?唉,,,,平时这个时候,我应该在家中和妈妈在饭桌上闲聊了。。。不知道妈妈爸爸怎么样了。。。”她小声的嘀咕着,怕别人听见,好不容易稳定了一些人的情绪,不希望再引起哭声一片。
“李欣雨,吴珺和班长说如果找到能当床单的东西拿到二楼去,今夜我们在二楼过夜。”白苒从一楼匆匆跑上来,满头大汗还没有来得及擦,李欣雨点点头马上吩咐大家将被褥床单带到二楼。
“老师们,今夜你们睡在会议室里面吧,有两张沙发,合并一下可以凑成一张床。”易舒说着,让几个男生将沙发移动,赵雅芙摆摆手说道
“我今夜与大家睡在一起,不用了,李琦老师,你今夜睡在这吧”
“我一个人怎么睡得着,雅芙啊,我们一起吧,我也和孩子们呆在一起。”
两位老师已经决定,易舒也无力劝阻什么,只能返身去看看医疗部有没有抱什么被褥床单什么的,果然不失所望,将二楼所有桌子并在一起,再铺上床单,虽然有些拥挤,但是比潮湿冰冷又有虫子细菌的地面好了很多。
一楼的防御加固已经完成,将桌墙的缝隙赌好后五花大绑一番,大家安心了许多,得知今夜不用靠在潮湿的墙角,有些人脸上终于露出淡淡的微笑,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却依旧没有解决食物的问题,肖楠与吴志勤一同去翻找食物,却只找到了五袋饼干和三个面包,分一分一个人不知道还能不能咬上一口,更别说填饱肚子了。
“好消息,好消息!”丁雪从二楼的小办公室跑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红色的大袋子,脸上喜盈盈的,她打开袋子说道
“里面有一袋苹果和橘子,还有一些法式小面包,混过今晚没有问题,大家,多喝点水吧。”
“还好图书馆的饮水系统不成问题,我们还是有热水喝的。”王阳城赞成的点点头,这两人都是外班的,丁雪是三班的班花,王阳城是四班的化学课代表,二人成绩还比较优异,吴珺对他们还有些知晓,如今丁雪立了大功,许多人投来赞许的目光,还有的与她关系熟识的直接扑上去抱住她表示感激。
“今夜开始组织巡逻队,四人一组,轮流值夜。夏成,我们今晚先开始值夜吧,肖楠和李纪,下半夜就交给你们了。”
“好,没有问题!”两个男生,一胖一瘦,拍拍自己的胸脯坚定的说道
“大家吃点东西就睡吧。”赵雅芙帮助医疗部的人展开被褥,将它们垫在桌子下面,只听旁边的一个学生小声的嘀咕道
“今夜肯定有很多蚊子啊,这么热还没有空调。。。”赵雅芙转头看向那个女生,是外班的一个叫邢梦华的女孩,邢梦华注意到老师在看她,马上尴尬的改口道
“啊,啊,赵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有关系,你说的没有错,这倒是提醒了我,现在天气还是比较燥热,我也很关心今夜能否入眠。”
赵雅芙绕着教室走了一圈,检查了一下电路系统,并从立地式空调前的电脑桌子中找到了遥控器,赵雅芙大喜,刚准备按动,却被路过的吴珺一声大叫而停止了
“老师,不要动!”
赵雅芙转头疑惑的看着吴珺,不止吴珺一个人,门外的人个个脸上出现惊恐的表情,甚至有一个吓得摔倒在地上。吴珺大步跑向赵雅芙,并挥动手势示意所有人蹲下,她拉住赵雅芙的手臂将她往下拖,在她快要摔倒之际又扶住了她,并且不让她往回看。
“吴珺,到底。。怎么了?”赵雅芙紧张的问道
“嘘!老师,有个家伙,在窗子外面。”吴珺眉头紧锁,小声的在她耳边回答,赵雅芙怔了一下,将头僵硬的朝窗子看去,一个庞大的黑影正将自己的大手紧紧的按在窗子上,似乎想把脸贴在上面,却被防盗网挡住了,小声的低吼着,半响才离开,赵雅芙想尖叫,马上想到一定会吸引到他,赶紧自己捂住嘴巴。
吴珺见那家伙已经走远,将老师扶起,几个担忧的同学纷纷上前关心老师状况,赵雅芙看了看遥控器,说道
“今夜是开不了了吧。。.”
“不,半个小时后应该就可以开了。。。”吴珺将窗子轻轻打开一点,斜眼过去,口中说着
“他已经向正大门走去了。”
“你们几个,快拿书架将窗子那边遮住,一定要堵得严实一些。”余成明命令手下几个男生,他自己也用自己的身子将堆满书籍的架子抵到窗子旁,受惊的赵雅芙茫然的看着学生们,被李琦拉到了一边,因为她堵住路。
“团支书,哦,不,医疗部部长,现在几点了?”
“七点多了!”李欣雨看看手表,回答易舒,易舒将全员聚集,与李琦和赵雅芙给大家发食物,每个人能领到两个面包和一个橘子或者苹果,分别回到自己的教室,男女之间仅仅隔了一道墙,却不失礼仪。
也许在这个国家,礼仪重于生命,存天理,灭人欲。
“夏兄(吴珺对夏成的私下称呼),一楼就交给你了,我到二楼和三楼看看,以防有什么‘漏网之鱼’”吴珺为大家关上图书室门,小声的对夏成说。
“你要小心,对了,余成明的后援团搜到了几个表演用的铁棍。”
“你是说上次《西游记》话剧表演的那个道具吗?”
“是的,铁质的,我们可以防身。”说着从楼梯角落拿出一根细铁棍递给她,担心的说道“你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赶紧回来告诉我,别逞英雄啊”
“恩”吴珺扬扬嘴角,拍拍他的肩,挑逗的说了一句
“陆月有你这个的靠谱的男朋友真是幸运啊,哈哈!”
“喂喂,你就别说了,她在S市不知道怎么样了,刚刚发了一条信息她也没有回复。”夏成微微低下头,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
“也许仅仅是W市,不用担心啦,陆月是我们班出了名的幸运王,再说S市离我们那么远,别想了,你一定多虑了。”说着吴珺拿着木棍转身走上楼,淡淡的说道“也许她现在也在担心你的安危,你必须活下去。”
夏成在楼下回答的那一句她没有听,陆月是她的好朋友之一,她并不比夏成少担心到哪儿去,因为她不知道这场看似小说中的‘丧尸之乱’是否是从W市开始的?又会不会传到其他城市去?
她握紧细铁棍,在黑暗中搜索着,登上二楼,能看见操场上的几个移动的尸体,缓缓的低着头不知道该去哪儿,学校自动路灯开着,证明电路还没被切断,但不知道能维持到哪一天。
“唉。。。”她叹息一声,抓着铁棍像前方的露天阳台走去,微风穿过走廊向她袭来,不时的有烦人的蚊子在她耳边萦绕,而且她觉得那股风打在身上是阴冷的,那些蚊虫仿佛在吹响袭击的号角,黑夜更是令人想要哭泣,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流泪,只是每一个房间每一个教室寻找危险的存在,好在没有,她能在阳台上稍微休息片刻,看着校外的大街上一片狼藉,破碎的玻璃,砖瓦,还有在路灯下看不清的血迹,以及那些逛夜市的‘人们’、她并没有惊讶,因为她在小说和电视中常常见到,何况她也算是个末日论者,这一切是早已预料的,她又一次叹息,无能为力。
“啪嗒,啪嗒。”漆黑的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吴珺握紧铁棍,恶狠狠的盯着即将向她靠近的那只影子,她的背后开始冒冷汗,在这里无处可逃
“要打死它吗?还是马上跑?”她犹豫不决,手上也开始冒汗,棍子有些拿不稳了,一道月光射了过来,照清了那只影子。
“赵,赵老师。。。”棍子掉到了地上,发出铁落地清脆的响声,惊魂未定的吴珺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赵雅芙,她刚刚还在想象她即将面对的怪物长什么样,却发现是自己的老师。
“抱歉,吓到你了。”赵雅芙尴尬的笑了笑,慢慢的朝她走来,吴珺也迎了上去,说道
“老师,您睡不着吗?”吴珺也尴尬的捡起铁棍
“恩,,不止我,她们,都无法入眠,我能听到一些人小声的哭泣。。。”吴珺与赵雅芙坐在阳台入口的高台阶上,赵雅芙悲伤的说
“其实她们都在担心自己的亲人,朋友;我能理解,我也很担心家里的父母亲。。”
她忽然意识到吴珺在她身边,她觉得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改口道
“对不起。。我不是。。。”
“没有关系,赵老师,其实我们都一样。”吴珺低头看看手上的棍子,低声说道“我也很担心我的家人,还有我的朋友们。但是我们必须活着去救他们回来,我相信他们还在。”
“吴珺。。。”赵雅芙凝视着她的侧脸,坚定严肃,充满自信;赵雅芙微闭双眼,深呼一口气,扬起嘴角回答道
“是啊,老师我也相信着。”
“老师,今天辛苦您了。”吴珺龇牙看向赵雅芙“您是一位很好的老师呢!”
“诶?”赵雅芙突然被夸奖了有些不知所措,她微微侧头将一只手搭在吴珺的肩上说道
“你们也很辛苦啊,我还要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一命呢。”
“这是我应该做的,老师,希望您能陪我们到救援到来的那一天,因为我看了一本书,上面也有一个很伟大的老师,但是她为了她的学生。。。”吴珺悲伤低下头,她忽然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呸呸呸!”赵雅芙却温和的回答她
“老师答应你,一定和大家一起等到救援到来,好吗?”
“恩!”吴珺又重新展露笑容,在皎洁的月光下,二人轻轻的笑了起来。
赵雅芙和吴珺一起守到了午夜,直到肖楠来接班发现她们,赵雅芙已经靠在墙上快要睡去,吴珺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将赵雅芙轻轻推醒,与她一起回到寝室休息。
“吴珺,等等。”在吴珺刚准备睡下时,易舒轻声的叫住了她
“老大,怎么还没有睡?”吴珺微笑着温柔的问道
“能。。出去谈谈吗?”易舒的脸色却不太好
“好的。”
她们关门的声音很轻,二人打开了一楼接待室的门,吴珺有些疲惫,依偎在沙发上有些昏昏欲睡,易舒拿出茶杯从柜子里翻出一盒茶叶,为她和自己泡上一杯,“很抱歉这么晚叫你过来,喝点解解困。”
“没有关系,老大”吴珺接过易舒递上的茶杯,微抿一口
“好苦。。。”吴珺皱了皱眉,将杯子放下,却看易舒很冷静的喝了一口,面无表情,她小心的放下杯子,说道
“它们是丧尸。”
“什么?”吴珺被易舒的话惊到了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根据我所看到的和以前书中写的,可以断定。”
“丧尸?”
“没错,与僵尸不同,它们没有思维,如野兽一般嗜血吞噬活物,有些只存在一点点生前思想;僵尸的行为是蹦跳,索魂,吸血,而它们比僵尸更加棘手,不存在所谓的痛苦,况且。。。”易舒撇过头,低声说道
“我们并不知道它们的致命点在哪。。”
“啧,,,”吴珺皱了皱眉,她知道丧尸的弱点在头部,但是现实并不是书中的一部戏,自己的困意因为易舒的这句话消除了,
“老大。。。”
“恩?”
“我们所缺的东西太多,今天徐馨所说的的确没有错;我们来盘算一下,水我们不缺,食物是缺少的,衣服被褥现在倒是无所谓,但是如果天气开始变冷,该怎么办?接着攻击部缺少武器和防具,医疗部缺少可以学习的医书和医疗用品,后援团所缺的就更多了。。。”吴珺烦躁的扶住额头,捏了捏酸痛的眉心。
“我今天看了一下那个反锁的四楼,如果我没有说错,那儿是控电室。”
“是么?明天想办法把锁撬开吧。。。”
“吴珺,比起缺少的供应品,我更比较担心的是人心涣散的问题。”易舒给她又加了一点热水,在递到吴珺面前时,吴珺摆摆手拒绝了,易舒自己喝了起来。
“老大,我们攻击队可能要出去一趟。”
“噗!”易舒将茶水喷到了桌子上,赶紧捂住嘴,吴珺从桌上抽了几张纸递上去,易舒一边咳嗽一边擦拭着说道
“咳咳...你疯了!门给堵住了,四处都是丧尸群,你们是去集体自尽吗?”
“不。我们的路程不远,仅仅到学校大门口旁边的小卖部而已。学校没有食堂,我们没有办法找到存货”
“我反对!”易舒紧皱眉头,用力将纸巾扔进垃圾桶内,而吴珺却很平静的说道
“老大,如果不这么做,我们。。。早晚要饿死在这儿。”吴珺褪下自己的校服,一边叠一边说道
“老大,相信我,我们会制定一个考虑详细的计划,我今天晚上看了一下,丧尸们比白天的数目减少了。”她微微抬起头,看了凝视着她的易舒,垂下双眸端端正正的放好校服,低语道
“也许和你说的一样,他们。。。还有生前的记忆。”
易舒一言不发,阴着脸低头坐在那儿,半响才开口
“赵老师和李老师是不会答应的。”
“只有证明给她们看才行,老大”吴珺嘴角扬起,带着些许坏笑的说
“拖着老师的事就交给你了,明天我会叫来后援团的人和我攻击队的人。”
“这。。。”易舒犹豫不决,但吴珺却突然站起,走到她面前,搭着她的肩说道
“班长老大,别忘了你是万能的哦~我相信你可以。”她轻轻打开门,回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仿佛像获得了礼物的孩子一般
“那么,老大,我回去睡觉啦~”
“这样,真的好吗?”她一个人在昏暗的灯光下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