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契丹族的起源,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呢。说是有一个英俊而勇猛的少年,骑一匹白马沿土河东行,行至潢河与土河相汇之处的木叶山,遇上一位乘青牛的美貌少女。二人一见钟情,互相爱慕,两情相悦,遂结为夫妻。两人的后代,便是契丹各部落之人了。此便是“白马、青牛”的故事。
契丹人逐水草放牧,随季节迁徙,以马背和帐幕为家,善骑射,好争斗。他们春于湖上捕鱼,秋于山林射猎,冬避寒,夏避暑;饥食生兽肉,渴饮鲜马奶,倒也活得逍遥自在。
唐朝末年,契丹人不断南侵,夺取了不少唐朝的土地,以致成了大唐帝国的一大忧患。但此后不久,所侵占的土地又被唐朝夺了回来。因了此故,耶律连波才道:“未有大成”“未有半点新的起色”了。
耶律阿保机听得耶律连波的肺腑之言,心中却似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甚滋味了。耶律阿保机面上一红,直至耳根。他怔了片刻,方讪讪地道:“叔父,小侄原来以为阿叔只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今听得阿叔发自内心之语,才识得阿叔又是一个极易动感情的古道热肠之人!是小侄……小侄为了叔父的一片良苦用心,便勉为其难了!”耶律阿保机本想说“是小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话至口边,终于未有说出来,而换成了“为了叔父的一片良苦用心,便勉为其难了”之言。耶律阿保机如此口、心不一,面上不觉现出些尴尬之色来。
耶律连波见得耶律阿保机应允,心中大喜,转过身子,对了其余七部的大人肃声道:“诸位大人,由即日起,军中之事,本都首领便不再过问了,由耶律阿保机夷离堇全权处分,请诸位大人服从夷离堇的调遣!”
前时,契丹七部落的大人亲见耶律阿保机救护耶律连波,又奋勇逐退黑衣少年,对阿保机的人品、武功、机智倒也衷心敬佩,今听得耶律连波之言,当下各个站起身子,躬身道:“谨遵都首领吩咐!”转过身子,又向了耶律阿保机拱手道:“恭喜耶律大人荣升夷离堇!”
耶律阿保机见得众人如此拥护自己,心中甚觉感动。他向众大人作了个罗圈揖,慨然道:“难得诸位大人如此抬爱阿保机,阿保机在此谢过了!阿保机当尽微薄之力为契丹效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众人又叙了会话,各自散去了。
耶律阿保机回到自己大帐之中,先谢过李克用与周德威相助之恩,尔后,又将自己当上夷离堇之事对二人说了一遍。李克用、周德威二人向他道了喜。三人说至闯营之事,周德威笑道:“二哥好俊的功夫,一根套马杆在手,犹如蛟龙飞舞,神出鬼没,端的厉害无比,小弟几乎招架不住!”
周德威话才说完,便听耶律阿保机叹声道:“三弟,莫住二哥脸上贴金了!二哥这点本事,二哥还不识得么?若非三弟相让,只怕二哥便早已出丑了!怪不得三弟小小年纪,便统率沙陀大军,功夫当真了得!那耶律连波何等神勇,竟远远及三弟不得!”
李克用听阿保机、周德威二人说得如此兴高采烈,心中却也欣喜,听得他大笑一声,高声道:“二弟不知,一年前,在太原城外,周、周、周统军替大哥挡住赫连铎、李钧、李克举的三般兵刃,力斗三人,那份豪气、那份勇气,那份胆气,才真正令人钦佩!”
耶律阿保机面上现出神往之色,叹声道:“大哥,可惜小弟无福领略三弟当时的神勇之态。”
“报夷离堇得知,都首领召夷离堇帐中议事!”一句恭敬之声由帐外传将进来,直入一位手捧兵书之人耳中。此人正仰卧帐中,沐浴着由帐幕门中而入的融融春风,手捧一书,正有意无意地翻阅着,脚前,还放了几卷书。此情此景,真个有“清风一枕南窗卧,闲阅床头几卷书”之趣了。他正感奇妙无穷,忽被叫声打破了情趣,心中自是有些不悦,却也不便发作,只是慌忙放手中书于床头,随了传令人出门而去。
“夷离堇”来到了一座帐中,对了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老者施过礼,正欲开口说话,却听老者放声一笑,问道:“贤侄还记得五日后是何日子么?”
“五日后是何日子?”“贤侄”面现惊疑之色,旋又叹声道:“唉,阿叔,小侄近日似是患了健忘之疾,眼前的甚多事情竟是记它不起,更休说五日后之事了!难道五日后要有紧要之事发生么?”
“哈哈,贤侄用心专一,只知苦读兵书战策,精研用兵之道,竟连五族酋长大会这样的大事都忘记了!”高大老者大笑道。
“哎啊,阿叔,小侄实是糊涂,竟然将此等紧要之事都忘到脑后了了,实实不该!”“夷离堇”经老者一提,心中陡然醒悟。他拍了下脑袋,又笑问道:“叔父准备如何去参加大会?”
“贤侄,叔父偌大年纪,且是体弱,这般模样了,再去参加五族酋长大会,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了么?况叔父近年来,亦懒得动弹,便不去参加大会了。”
“不去参加大会了?”“夷离堇”心中大感诧异,急问道:“阿叔便如此轻易放弃争夺五族都酋长的机会了么?”
“哈哈,贤侄,五族都酋长可提调沙陀、契丹、室韦、奚、吐蕃五族兵马,地位何等紧要,咱们哪里能轻易便放弃了?且是五族都酋长大会每十年才举办一次,此次机会若是错过了,不是要再等上十年了么?”高大老者大手举起,又猛然砸下,高声道:“争,贤侄,不仅要争,而且还要争到手!不过,却是你去争!”
“我去争?阿叔不是在开玩笑吧,小侄怎能代您老人家去参加五族酋长大会?”“夷离堇”急的额角青筋直跳。
“怎的便不能去了?贤侄武功、策略无不在叔父之上,由贤侄去代叔父去参加五族酋长大会,即使争不到五族都酋长之位,料来亦是不会给契丹人丢脸的!”高大老者铿声道。
“夷离堇”听高大老者说得如此坚定,却也不便再辞,只得轻笑道:“阿叔既不愿劳动身子,小侄便谨遵阿叔吩咐,代阿叔一行便了。”
“夷离堇”、高大老者显见便是耶律阿保机与耶律连波了。
光阴荏苒,五日时光转眼便逝。五族酋长大会如期在吐蕃族的逻些城举行。
大会开始。因是比武争雄,倒也用不着多说,便动起手来。先由奚族酋长与室韦族酋长比试,二人虽是勇猛,却也只是凭了一股蛮力,武功倒也只是平平,且是有勇无谋,只知拼命争斗,却不识得使巧,是以二人斗了百余合,只落了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各个退出场外去。
尔后,由耶律阿保机会斗吐蕃族酋长松赞皮召。松赞皮召武功倒是不弱,且是又力大如牛,确也是个劲敌,但他虽是骁勇,机智谋略却要逊耶律阿保机多多。耶律阿保机与松赞皮召交手,却不与松赞皮召正面硬拼,只是施展小巧绵软之功,围了他蹿来纵去,闪展腾挪,得便便攻出一招来。阿保机身子本便矮小、灵便,如今如此施为,更是快逾闪电,直弄得松赞皮召眼花缭乱,且是激得怒火万丈,是以松赞皮召出手,招招运足功力,狠砸猛击,必欲置耶律阿保机于死地而后快了,却又招招落空,击耶律阿保机不着。松赞皮召如此发招,最是耗力,才过一时,便觉力怯身乏。松赞皮召发过数十招,未伤得耶律阿保机一根汗毛,心中更是大急。他如此一动真气,招式更是失了准头,且是身子亦现出不支之像。便在此时,却见耶律阿保机招式陡然一变,招发如电,猛然反攻。耶律阿保机出手不仅快极,且是凌厉无比,挂动风声,招招只向松赞皮召要害处招呼。松赞皮召在耶律阿保机雷霆万钧的攻势之下,被迫得手忙脚乱,不时便被逼得退出场外。
耶律阿保机胜了松赞皮召,下一个对手自然便是沙陀族酋长李克用了。当时,耶律阿保机寻思道:“以我此时的威望、实力,实不足以与李克用相抗衡,况他又是我的结义兄长,便是我能侥幸胜了他,夺了伍族都酋長之位,难不成便要他听命于我么?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都酋长之位让了与他,一来可报他昔日相助之恩,再者,若是日后再有用他之处,也好便于开口相求。”想至此,便轻声对李克用道:“大哥,你、我弟兄,还用再比试么?这个都酋长,大哥便取了去吧。”
“二弟,多谢相让。只是咱们弟兄不比上一比,别人怎会心悦诚服?二弟不必客气,咱们便比划几招给别人看吧。”李克用识得耶律阿保机武功不弱,虽是亲见耶律阿保机会斗松赞皮召,却也识得他未尽全力,是以眼下便想亲自试上一试,看他的功力到底高至何等地步,因此,李克用才如此说话。
耶律阿保机见李克用非要与自己比试不可,惶恐的道:“大哥,小弟怎敢与大哥动手?”他见李克用但笑不语,又压低声音道:“大哥既然如此吩咐,为掩人耳目,咱们便走走过场便了。”耶律阿保机亦想一试李克用功力如何,便也不再推辞,只是笑道:“大哥,如此,小弟便放肆了!”“了”字才出口,便轻轻一掌,拍了过来。
李克用见耶律阿保机招式发出,轻飘飘的浑不用力,低声笑道:“二弟,咱们兄弟虽然只是比划比划,但亦须有个比划的样儿,大哥虽然年老不济,但料来还是能经得起二弟全力一击的吧?”
耶律阿保机听李克用如此说话,却也不好再让,轻轻一笑,高声道:“李酋长,在下便得罪了!”运足功力,当胸一掌,拍了过来。李克用见耶律阿保机招式才发,便激得左近的旌旗猎猎作响,口中喝一声彩,手一扬,疾发一掌,迎了过来。
两股掌风相撞,宛若响起了个霹雳,直震得众人心头发颤、兵刃架上的兵刃纷纷坠落于地。看二人的身子时,各个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