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浪荡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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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离牢笼脱魔掌又落陷阱2

吴大龙笑呵呵地道:“马兄不卖与吴某便也罢了,何必说得如此耸人听闻,外人听来,还以为吴某强买强卖,欺负生意人似的!吴某从不强人所难,马兄若不同意此事,便当吴某未说,马兄大可不必做出可怜巴巴之态。”吴大龙敛了笑容,又叹声道:“不过,马兄须帮吴某一个忙。”

梁宝臣松了一口气,以手拭了拭面上的冷汗,苦笑道:“吴大人贵为一方节度使,呼风唤雨,移山倒海,亦不在话下,难道还有难倒吴大人之事么?吴大人便是有些为难之处,小人区区一介生意人。又如何能为吴大人效劳?”

吴大龙面容一肃,郑重道:“马兄,天王老子亦难免有为难之处,何况人乎?便是吴某,唉,马兄亦非外人,说也无妨,吴某家门不幸,出了件丑事:日前,吴某走失了一名小妾,吴某四处遍寻却寻她不着,只怕是被人拐带而去了。你、我弟兄虽是萍水相逢,却也一见如故,且是吴某与令兄又是莫逆之交,是以吴某便想借重马兄,欲请马兄帮吴某寻上一寻了。”

梁宝臣听吴大龙如此说话,却也完全放心下来,当下笑问道:“吴大人可是要小人打听令如夫人的消息么?”

“马兄,这也只是其一;其二么……便要劳动马兄了。”吴大龙面上的阴云一扫而光,又变成了笑吟吟的模样。

“吴大人,有话但请吩咐,小人无有不遵之理。”梁宝臣胸膊拍得“啪啪”作响。

吴大龙笑道:“马兄,吴某亦非要马兄怎样,只是吴某料定这贱人也走不远,极有可能被人藏了带走,是以吴某对过往行人,凡带了大车小辆的,均是要瞧上一瞧的。至于马兄的物事么……”

梁宝臣闻得此言,直恨得牙根发痒,心中暗骂道:“他娘的吴大龙,真会拐弯抹角地说话!”口里却道:“吴大人之意,小人的东西,吴大人也是要搜上一搜的了?”

“马兄,吴某与令兄交情甚笃,马兄的物事,原是不该动的……”吴大龙瞧了梁宝臣一眼,却又住口不言。

梁宝臣长出了一口气,拱了拱手,恭声道:“多谢吴大人开恩!”

吴大龙却不理会梁宝臣,只是又续道:“马兄,只是形势如此,令吴某不得不得罪马兄了!且是马兄让吴某瞧上一瞧,马兄不也摆脱了干系了么?如此,对你、我弟兄均是有益无害的。马兄以为吴某之言又如何?”

“这个么……”梁宝臣料不得吴大龙说话会来个大喘气,一时却也找不着合适的话来说。

吴大龙不待梁宝臣再开口,便向了手下的将士挥了挥手,大声吩咐道:“将马兄的物事好生看过了,勿得有半点损坏,不者,本节度使当追其咎!”

梁宝臣见得淮西兵马向马车涌了过来,再也捺不住心头怒火,大喝道:“笑面佛,别他娘的装神弄鬼地做戏了!老子还识不得你们吴氏的鬼花招么?”口中说话,身子退后几步,护定了马车。

吴大龙听梁宝臣如此说话,又见他如此而行,心中顿感愕然。虽是如此,吴大龙犹是不急不躁地道:“马兄怎的如此说话?吴某为寻小妾,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怎的又是装神弄鬼地做戏了?方才,吴某便已然与马兄赔过礼了,马兄怎的还怪罪吴某?马兄,吴、梁二家乃是世交,情谊何等深厚,难道马兄竟然连这点小事都不能担待么?吴家一向以诚待人,又骗过哪一个人了,怎的马兄说我们吴氏耍花招?”

“呸,世交?见你娘的大头鬼去吧!”梁宝臣向地上唾了口,厉喝道:“吴大龙,你们吴家,一门尽是阴险狡诈之徒,哪个又会以诚待人?”

“咦,怪哉!马兄说话可要对得起天理良心!我们吴家虽是不敢自诩为仁义之士,但为人处事却是对得起天地、对得起朋友的,哪里又是阴险狡诈之徒?”吴大龙心中大感诧异。

“吴大龙,别给你们吴家脸上贴金了!百年前,若非你的老祖宗捣蛋,只怕今日的江山便要姓梁了!”梁宝臣怒喝道。

“捣蛋?捣什么蛋?”吴大龙愈加愕然。

梁宝臣怒极反笑,高声道:“吴大龙,当真无耻至极!看你还能演戏到何时?哼哼,你不愿说你们吴家丢人现眼之事,马某便替你说了!当年,马某先祖崇义公与惟岳公、田悦公、正己公起兵反暴唐,朝廷虽是想尽千方百计进行镇压,却不奏效。其后,范阳节度使朱滔公与淮西节度使李希烈公又举起了反唐大旗。前时,朝廷对四镇义兵便无可奈何,眼下,六镇合兵,李家皇帝更是无计可施。眼见得李唐王朝将要完蛋,六镇起义就要取得最后胜利,料不得便在此时,你的老祖宗吴元济杀死希烈公,自立为淮西节度使,且是公然宣布与另五镇决裂。吴元济身为淮西节度副使,以下犯上,杀害希烈公,谋取了节度使之位,便已然犯下了滔天大罪,而他与另五镇公然分裂,破坏了反唐大计,使六镇大业功亏一篑,更是罪不容诛!吴大龙,你的老祖宗吴元济如此一捣蛋,却给朝廷提供了喘息之机,使得李家皇帝重整兵马,反扑过来。在朝廷大军的围攻下,迫使李惟岳公与田悦公不得不表面上表示归附朝廷;其后,先祖崇义公、淄青李正己公与范阳朱滔公亦表示臣服于唐廷,致使轰轰烈烈的六镇起义遭受失败!吴大龙,你的老祖宗吴元济狂妄至极,自以为其势天下第一,其能天下第一,与另五镇分裂后,自己便可夺得天下,江山便会姓吴了!吴元济贼子做梦亦想不到,孤立无援会惨遭失败的,他终被李朔雪夜袭入蔡州所擒,旋又被朝廷斩首,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此实是天公报应不爽!当时,就实力而论,却是先祖崇义公最强,若无吴元济贼子捣蛋,义军取得天下后,另五镇只怕便要公推先祖崇义公为帝了!如此,江山岂不姓梁了么?”梁宝臣说话时,不时向地上唾上一口。

吴大龙虽被梁宝臣骂得狗血喷头,但他号为“笑面佛”,当真便人如其名,却也并不发怒,只是面含微笑,口中不急不缓地道:“马兄,哦,梁二兄,先祖之事,咱们身为小辈者,焉可妄论?且是孰对孰错,自有后人评判,咱们之言,又怎能作得了数?”吴大龙敛了笑容,又庄重地道:“马兄,无论如何,咱们两家毕竟是生死之交,马兄若是能将吴某的小妾留下,咱们日后还是好朋友的!”

梁宝臣直气得肝胆俱炸,大喝道:“吴大龙,你好歹亦是一方节度使,料不得竟然如此卑鄙至极,竟然一口咬定了马某的车子中便藏了你的小妾!既然如此,马某便让你瞧上一瞧,也好让你死了心!”身子一闪,便已让出道来。

吴大龙大笑道:“马兄若是早如此痛快,吴某还会对马兄起疑心么?既然如此,吴某便不瞧了!”拨转马头,大叫道:“弟兄们,开路!”便要打马离去。

吴大龙才起步,忽听马车车篷内传出“砰砰”二声声响来。

吴大龙听得响声,心中一惊,旋又笑问道:“哈哈,敢是马兄运了个活宝来?如此,吴某倒真要见识见识了!”口中说话,身子却不放松,拨转马头,拍马如飞,径向马车扑了过来。

前时,梁宝臣为给吴大龙大军让道,便已然下马,今见得吴大龙直扑马车而来,心中一惊,不及多思,飞身跃上坐骑,催马直迎过来,背后的大刀早已取于手中,猝然一刀,向了吴大龙劈了过来。

吴大龙口中说话,且又拍马向前,但二目却紧盯着梁宝臣的双手,见梁宝臣猝然发难,却早已一带马头,避于一旁。吴大龙虽是与人翻脸为仇,面上却依然是笑容可掬之态,口中“嘻嘻”地道:“哎啊,发财赚钱的买卖人也会横眉立目地持刀杀人了,真是人心不古了!梁兄,别再戴个人皮儿唬人了!你、我弟兄许久未见,吴某心中倒真是思念得紧了!梁兄,收起家伙来吧,咱们弟兄好好叙叙旧儿。”前时,吴大龙听得梁宝臣大笑之声,便已怀疑他是梁宝臣本人了,却又不敢肯定;及听得梁宝臣道与“梁宝臣”为弟兄,便认定他定是梁宝臣无疑了。吴大龙所以敢如此肯定,原是他识得梁家世代单脉相传,自是不会有甚“兄”与“弟”的了。吴大龙口中道:“叙叙旧儿”,却又一提马缰,拍马如飞,绕过梁宝臣,向了马车扑了过来。

梁宝臣大喝道:“吴大龙,休得猖狂!”在马屁股上猛抽一鞭,赶上前来,追了个马头对马尾,大刀一挥,又对了吴大龙劈了下来。

吴大龙策马避开,笑道:“梁兄,吴某只是好奇心起,想见识见识车内活宝,梁兄便想要吴某的性命么?梁兄如此,忒也凶狠了些吧?”

梁宝臣上前一步,立马挡于吴大龙面前,手中之兵一横,大喝道:“吴大龙,不积阴德的东西,今日若不犯梁某,咱们便相安无事;若是当真要难为梁某,你便是人多势众,梁某亦是不会怕了你的,定是要与你血战到底的!”

“梁兄,好气魄,好气慨!”吴大龙拉马退后几步,大笑道:“梁兄,吴某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花拳绣腿,又哪里是梁兄的对手?且是近年来,吴某极少活动筋骨,腿脚已然不甚灵便,体力亦衰,便让孩儿们陪梁兄玩上一玩吧。”又对了手下大叫道:“小的们,梁节度使要露上几手与你们开开眼界,你们便侍候梁大人吧!”

淮西兵将听得节度使大人下令,齐应一声,各个奋勇向前,将梁宝臣等百余名高手围于核心,出手狠斗。

梁宝臣、井常山武功奇高,百余名襄州将官无一弱手,是以瞬时之间,倒也毙了不少淮西兵马。但对方数万人马,便是立于原地不动,区区百十人又哪里能将他们杀得干净?何况襄州兵马中又不乏高手。是以斗了一时,襄州人马便只剩了梁宝臣一人了。

吴大龙见得梁宝臣全身血迹斑斑,犹自苦苦挣扎,大笑道:“梁兄,别做蠢事了!梁兄便是生了双翅,又能飞出数万大军的包围之中么?梁兄快放下手中之兵,吴某有话对你说!”吴大龙敛了笑容,又道:“梁兄识得吴某为何要放你一马么?吴某若未猜错的话,梁兄定是要到那边去的。吴某今日若是做得太绝了,日后怎向那边交待?梁兄,吴某之意,梁兄可识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