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浪荡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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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受遗命承父业血洗平阳3

“父王,孩儿亦记下了!”此时,“勖儿”口中说话,已然是泪流满面了。

李克用道声“好”,又指了“柯儿”与“老烺”道:“勖儿识得此二人是谁么?”

“哈哈,父王,勖儿便是再冥顽不灵,亦是识得他们二人乃是我盟叔贺回鹘与薛铁山之子贺古柯与薛老烺的!”“勖儿”破涕为笑,大声道。

李克用以浑浊的目光盯了“勖儿”一阵,声如蚊鸣地道:“勖儿识得你贺二叔与薛三叔是如何死的么?”

“父王,这个勖儿却是识不得的。”“勖儿”摇了摇头,愧声道。

李克用长叹一声,又断断续续道:“十数年前,你、你、你贺二叔与、与与薛三叔,为救父、父王,替、替、替父王死、死、死于汴州封禅寺,你、你、你须将、将、将古柯与、与、与老烺作、作、作亲、亲、亲兄弟看、看、看视!”李克用“视”字才出唇,便又大口喘息起来。

“勖儿”见得李克用痛楚之态,心中愈觉难受,疾忙跪身于地,叩头道:“父王,孩儿识得了!请父王歇息吧。”

便见得李克用老脸上现出一丝笑意来,黯淡无神的二目中猛然又闪出一线光亮来,旋又消失。听得李克用口中道出了声“好”,见得他大口一张,又有数口血吐了出来。李克用大叫一声,身子一挺,两手抓挠了几下,双腿蹬跶了一阵,二目圆睁,却已气绝身亡。

“勖儿”见得父王虎驾殡天,再难抑制心中的哀痛,一头扑到李克用的身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周德威、张承业、贺古柯与薛老烺四人见得晋王魂归西天,亦对了李克用的尸身跪了下去,磕了几个头,眼中亦流出泪来。终见周德威四人站起身来,对了李克用的尸身揖了揖,便又搀“勖儿”起来。

周德威为“勖儿”拭去面上的泪水,柔声劝慰道:“大王兄,人死不能复生,悲伤无益,还须节哀顺变为是。”又见周德威面容一肃,庄声道:“大王兄,国不可一日无主,还是请大王兄先继了王位以安民心的为是。”当下搀了“勖儿”,出得李克用寝宫门来。

此时,晋王府诸官员早已齐聚晋王寝宫门外,见得“勖儿”五人出来,疾忙围了上来,七口八舌地询问起晋王的起居来。

“勖儿”鹰目一闪,巡视了众人一眼,悲声道:“父王仙去了!”眼中却又流出泪来。众官员闻得讣信,心中亦觉难过,不觉痛哭失声。

便在此时,却听“哧”的一声笑声传将出来。众人吃了一惊,各个止住悲声,向了声起处望将过去,却见一人正在掩口而笑。众人一瞧之下,均为此人捏了一把汗。

“勖儿”抹了把面上的泪水,锥子似的目光狠狠地剜了此人一眼,面色一沉,冷冷地道:“哼哼,吴节度使,笑由何来?是因为父王驾崩,心中觉得高兴么?”

“属下不敢!”“吴节度使”笑声戛然而止,口中发出诚惶诚恐之声。

“吴大龙,既然如此,你又因何发笑?”“勖儿”厉声喝道。这“勖儿”最恨汉人,尤是变节的汉人,是以听得吴大龙不识时务地发出笑声,心中自是怒极。

此时,吴大龙虽是有千百个心眼儿、亿万个转轴儿,但此时却是一个也寻它不着了。吴大龙口中“吭哧”了半天,却未说出合适的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重复道:“王子息怒,王子息怒……”

“息怒个屁!吴大龙,怎的不回本王子的话?”“勖儿”吼叫道。

“王子,你……”吴大龙面色陡变,声音抖抖地道。

“我?哼哼,吴大龙,如此说来,你是在取笑本王子了?”“勖儿”切齿道。

吴大龙见得“勖儿”凶狠之态,越发吓得说话不出了,只是机械的道:“这个,这个……”昔日的伶俐劲儿早已识不得飞到哪儿去了。

“吴大龙,你好大的胆子,父王殡王,你幸灾乐祸在先,本王子悲痛,你心花怒放于后,你居心叵测如此,想来是想去阎王殿报到去了!”“勖儿”戏装的下摆在手中一提,左腿高高抬起,跨前一步,口中发出大笑之声。

吴大龙听得笑声,直唬得心胆俱裂,双腿一颤,身子跪倒于地,向“勖儿”爬将过来,口中哀求道:“王子饶命,王子饶命!”

见得“勖儿”身子在地上疾速地转了几圈,口中不自觉地发出“锵锵锵锵”之声,又仰天大笑道:“左右,吴节度使既然愿意笑,便让吴节度使永远如此地笑下去便了!”此言才出,便见得数名晋宫武士向了吴大龙扑将过来。

吴大龙魂不附体,面如死灰,身子抖动似寒风中的树叶。他向了“勖儿”跪爬数步,口中发出哀嗥之声:“王子开恩,王子开恩啊!”

吴大龙听得“勖儿”大笑之声,之所以唬得魂飞魄散,原是因为这“勖儿”性情与常人最是不同,若是“勖儿”发怒时大嚷大叫倒也并不可怕,若是这“勖儿”发出大笑之声,却是最为可怕不过了,那便是“勖儿”要取人之性命的前兆与信号了。

周德威听得“勖儿”发出大笑之声,识得吴大龙的性命要岌岌乎殆哉了。他心中大惊,疾忙上前一步,对了“勖儿”躬身道:“王子,主公才驾崩,便开杀戒,只怕有些不适吧?”

“勖儿”大笑道:“威弟,啊,啊,周统军,此等败类,留于世间,只是丢人现眼,又有何益?此时,父王正在走路,便让吴节度使快马加鞭赶上去侍奉父王吧!”“勖儿”手向上一举,又猛然砸下,大叫道:“砍了!”

周德威听得“勖儿”三声大笑笑过,识得再劝无益,只得道声“遵命”,躬身退于一旁。

吴大龙嘴巴大张,口中哀嗥不止。却见大刀光亮闪过,听得“喀嚓”一声,便见吴大龙大好头颅滚落于地。

前时,吴大龙之所以发笑,倒也并非是“幸灾乐祸”,更非是“心花怒放”,只是吴大龙见得“勖儿”身子之上着了花团簇锦的戏装,满面五彩缤纷的脂粉被泪水一冲,面皮变成了个花里胡哨的花皮西瓜,煞是好瞧;这吴大龙号为“笑面佛”,自然是开口便笑的了,今见得“勖儿”如此滑稽之态,心中顿觉有趣,再也忍俊不禁,不觉大笑出声。岂知吴大龙这一笑,竟然成了最后一笑,从此,便永远也笑不出口来了。

周德威瞧着地上滚动着的吴大龙的脑袋,心中暗叹一声,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便在此时,却听一声大叫声传了过来:“王子殿下,国不可一日无主,他事从缓,当务之急,便是王子速即王位,以安军心、民心!”

“勖儿”敛了笑容,向了声起处瞧了过去,却见一人正向了自己拱手说话。“勖儿”见得此人,哀声道:“舅父,啊,啊,张监军,父王虎驾才崩,尸骨未寒,勖儿悲伤尚且不及,哪里又有心思举行继位大典?”

“舅父”、“张监军”自是“飞天神鹗”张承业了。张承业听得“勖儿”之言,正色道:“王子,国内无主,民心难安,军心难安,必起内乱,且是强敌环侍,虎视眈眈,如此,晋国岂不危矣?还请王子以大局为重,以国事为重,早早即晋王位的为是!王子殿下忘了主公的遗命了么?”

“勖儿”闻得此言,心头一震,低头沉思片刻,轻声道:“便依张监军之意便了。”

“柯弟,父王的令箭,可带好了么?”

“柯弟”酷似一个“皮酒囊”,他听得发问声,以手指了指肥厚的胸膛,在马上躬了躬身子,恭声道:“回晋王千岁的话,属下便是丢了性命,先王的令箭也是不敢丢的!”

“晋王千岁”自是“勖儿”了。“勖儿”听得“皮酒囊”之言,点头道:“柯弟,这便好!”回过头来,又对了一位身长面黑者道:“周统军看平阳形势如何?”

“主公,有先王在天之灵佑护,百万大军围攻一个小小的平阳城,将它拿下,岂不易如探囊取物么?”“周统军”自是周德威了。周德威大笑一声,又道:“主公洪福齐天,捷报便只在朝夕之间了!”

“周统军莫要如此说话。”“勖儿”面色凝重,肃声道:“周统军,攻打平阳,乃本王继位后的第一仗,事关国威、军威,且是关乎本王之声望,只可胜而不可败,焉能掉以轻心?本王首次请出先王令箭,但愿能顺利攻克平阳,还箭于太庙!”“勖儿”道“还箭于太庙,”原是他受李克用三支令箭后,便斋戒沐浴,祭祀一番,尔后,便亲自拜捧令箭,在乐队的引导下,送于太庙,供于李克用灵牌旁;今日,“勖儿”于出兵前,又沐浴祭祀一番,由太庙中将令箭请了出来。

周德威听得“勖儿”之言,肃然道:“主公所言极是!属下当竭尽全力助主公一举拿下平阳,全歼朱梁之龙骧军与神威军,以慰先王在天之灵!”周德威见“勖儿”说话、行事大异往昔,心中大感欣慰,寻思道:“当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大王兄如此,岂非大晋国之福,百姓之福?”当下以手加额,暗中向李克用在天之灵祁祷了一番。

一位灰衣汉子立身于城头之上,向了城外望将过去,但见旌旗招展,兵马连绵,无边无际,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灰衣汉子心中大吃一惊,又仔细瞧了一阵,便走下城墙来。他入得房中,沉思片刻,便对了身旁的亲兵道:“请谢统军过来议事。”

少时,便见得一个浑身乌黑的高大汉子大步流星地跨进门来。高大汉子见得灰衣汉子,拱了拱手,大声问道:“杜统军将谢某由城上唤下来,有何紧要之事要议?”

“杜统军”被面如镔铁的“黑乌鸦”单刀直入地发问,问得张口结舌,大瞪着二目,一时竟然识不得说甚为好。过得老大一会儿,灰衣汉子才支支吾吾地道:“啊,啊,谢统军,亦未有什么紧要之事可议的。”

“杜统军,大敌当前,大战一触即发,形势如此危急,怎的无缘无故地便唤谢某下城来?若是此时敌军便来攻城,岂不毁了大事了么?”高大汉子“黑乌鸦”面色微愠,口中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