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叹息发出,听得后一辆囚车之中的黄衣人幽幽地道:“黄大侠,无论如何,咱们毕是有过肌肤之触,且是有过一段恩恩怨怨的,今日沙场相见,生离死别在即,你、你、你便不能叫我们一声‘妹妹’么?”
蓝衫人与黄衣人显见便是二位女子了。
黄浩听得黄衣女子之言,心头一震,又一阵酸楚。他瞧了二人几眼,凄声道:“莲妹妹、雪妹妹,你们受苦了!浩哥哥这便救你们出来!”黄浩口中说话,身子飞起,直向囚车掠了过来。
黄浩身子才飞起,忽听一声厉喝之声由囚车旁边传将过来:“小贼,再向前一步,贺某便让你的‘雪妹妹’先变成个脖儿齐了!”黄浩吃了一惊,却也停下身子,注目向了囚车旁边瞧了过去,却见一个“皮酒囊”将手中之刀伸入前一辆囚车之中,压于蓝衫女子的脖子上。
“贼子,敢碰雪妹妹一根毫毛,黄某定然抽你的筋,扒你的皮!”黄浩口中喝声如雷,但身子却也不敢向前,只是立于地上,以二目虎视眈眈地盯着“皮酒囊”。
“哈哈,黄元帅不唯是条铁铮铮的汉子,杀人不眨眼,料不得黄元帅亦是个惜香怜玉的多情种子,当真令本王钦佩!”李存勖大笑道。他敛了笑容,又肃声道:“黄元帅乃当代英豪,自然是识得天下形势的!今日天下,十之六七尽归我大晋国所有,此乃天灭朱梁,兴我李氏也。黄元帅,本王怜你是位盖世英雄,才阻止‘鸦儿军’攻击于你。黄元帅若能归顺我大晋国,你的这二个心爱的女人,本王此时便可归还于你黄元帅,且是让黄元帅与周统军共同掌管晋国之兵马;日后,本王平定天下,论功行赏之时,定为黄元帅裂土封侯!本王之意,黄元帅又以为如何?”李存勖笑了一声,又道:“黄元帅,别看此二位女子在晋宫十数年,但此时,她们尚是处子之身!”
“晋王千岁,你的美意,黄某心领了,但黄某昂藏须眉、七尺之躯,若是归顺了你不通礼教的野蛮胡人,岂不要遭天下人唾骂么?且是岂不要遗臭万年了么?”黄浩冷笑道。
“哈哈,如此说来,黄元帅是不想惜香怜玉的了!”李存勖大笑一声,又对了“皮酒囊”大声道:“古轲,割下郑小姐的香耳来!”
“贺某”、“皮酒囊”、“古轲”显见便是“鸦儿军”队长贺古柯了。贺古柯听得李存勖之令,口中答应一声,对了蓝衫女子便要挥刀斫下。
“贼子,尔敢!”黄浩直急得二目冒火,丹田真气一提,大喝一声。其声响胜霹雳,直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便见得贺古柯双手一抖,钢刀跌落于地。此等良机,黄浩焉肯错过?见得他身子一跃,便又向了囚车直纵过来。
黄浩身子才飞起,便见第二辆囚车后面,闪出一个“木头人”来,手中的枪尖对了黄衫女子的背心,狰狞似鬼的丑脸一寒,尖声喝道:“黄浩,再不停步,薛某便让你的‘莲妹妹’的身子之上添几个透明的窟窿了!”
黄浩目眦尽裂,却也停住身子,双足连顿,直击得地面“砰砰”作响。
李存勖见得黄浩投鼠忌器,又见得黄浩焦灼之态,心中大喜,当下仰天狂笑不休。
黄衫女子听得黄浩叫出个“莲妹妹”与“雪妹妹”来,又见得黄浩因为不能救自已二人而急得捶胸顿足之态,芳心之中倍感欣慰。她粉面上甜甜一笑,樱口启动,柔声道:“浩哥哥,有你这一声‘妹妹’,武莲便是去了,也是心满意足的了!浩哥哥,莲儿先走了,也免得你缚手缚脚的,不能倾力杀敌!莲儿去后,浩哥哥要多杀几个晋贼,替莲儿报仇!”“仇”字才出丹唇,便见得武莲头一歪,樱口中再也出声不得。原是武莲识得自已今日难逃丧命之厄,又见得黄浩因为自己之故不敢上前杀敌,却也存了必死之心了,当下自断经脉而亡。
蓝衫女子见得武莲自戕身亡,悲声唤道:“莲姐姐,莲姐姐!”她叫了一阵,拭了拭面上的泪花,回过头来,对了黄浩大声道:“浩哥哥,莲姐姐之意,你可明白了么?浩哥哥,郑雪也要随莲姐姐去了!雪儿能与莲姐姐同赴黄泉,岂非一件幸事?”听得郑雪娇笑数声,再无声息。原是她亦运功震断了经脉。
“莲妹妹!雪妹妹!”黄浩见得武莲、郑雪二人先后自寻了断,心中痛极,且又怒极。此时,黄浩心中少了顾忌,再也不用缩手缩足了。听得他大叫一声,身子跃起,奔行如电,直向贺古柯二人射了过去。黄浩的身子尚在空中,离得老远,便双掌齐出,左掌发“天暗送瘟”,右掌施“天剑搏邪”,天罡掌中的两记至刚至猛的厉害杀着同时使了出来,分向贺古柯与使枪的“木头人”招呼过来。
贺古柯、“木头人”二人自以为手中有武莲、郑雪作人质,黄浩自是不敢出手攻击的,心中却也毫无防备;及见得武莲二人自戕而死,心中自是大吃一惊。二人虽是预料到黄浩会突的发难,但哪里又会想到黄浩的身子尚在空中、距离又如此之远,便猝然发招击来?又见得黄浩凛凛有如天人,却似耗子见了狸猫一般,身子早已抖成一团,哪里还会去想躲避之事?只是呆呆地立身于地,任由掌风袭来。听得“砰,砰”二声巨响发出,见得贺古柯二人的身子鸢子也似地飞上了半空,摔下地来,已然是七窍流血了。
李存勖见得贺古柯二人命入黄泉,便觉痛彻肺腑。听得他狼嗥似地大叫一声:“古柯、老烺!”便见他巨口一张,听得“哇”的一声声响传出,便有一股血箭喷出唇外。李存勖顾不得擦拭嘴上的血迹,又狂呼道:“这、这、这叫本王如何向父王、贺叔父与薛叔父交代?!”
黄浩见李存勖的身子于马背上摇摇欲坠,大喝一声:“哼哼,李存勖,你上阴曹地府去向你的父王、贺叔父与薛叔父交待去吧!”身子一旋,足尖在贺古柯二人尸首上只一点,便旋风般向了李存勖扑了过来。
“黄浩,好个不识抬举的东西!本王将你往天堂上托,你偏偏要向地狱里闯,看来你是想早早地认母投胎了!”李存勖稳了稳心神,恼怒地喝道:“‘鸦儿军’,撞死这小子!”
“鸦儿军”将士见得自己的二个队长身亡,早已悲愤难当,今听得李存勖下令,各个催动坐下铁骑,争先恐后地向了黄浩撞了过来。
黄浩口中发出一声长啸之声,足踏玄黄步,身子在“鸦儿军”铁骑队中飘来逸去,快逾闪电,双手齐出,天罡掌绝技连环施出,霎时之间,便有大片的“鸦儿军”摔倒于地。但“鸦儿军”官兵均是些亡命之徒,性情却是凶残至极,虽是见得同伙倒地,非但不去救护,反让马蹄踏了他们的身子,向了黄浩蜂涌而来。黄浩功力虽高,毕竟是血肉之躯,激斗数时,虽将数百名“鸦儿军”毙于掌下,但身子之上亦是数处负伤,浑身骨头但觉散了架似的,酸麻疼痛,两臂软软的举动艰难,双腿亦似灌了铅一般,重若千斤,招式收发更不若前时自如、灵便。黄浩识得自己真气耗费过甚,只怕难以久持,心中自是焦灼万分。黄浩如此躁心一起,略一分神,险险的便要被铁骑撞个正着。
看了尘及梁朝诸将士时,亦被晋兵团团围困住,狠斗不休。
黄浩正感危急,忽听一粗一细二声长啸之声远远地传将过来。啸声才歇,便见得一位黄衣汉子与一位白衣女子由晋人头顶之上,飞越而来。二人掠至黄浩身旁,手出如电,倏忽数招,便将数名“鸦儿军”毙于马下。
黄浩见得白衣女子、黄衣汉子二人,心中既惊且喜,大叫道:“哎啊,荦哥、彤妹,原来是你们来了!”黄浩心神一振,前时不听使唤的手、足登时便变得灵便起来,身子之上,亦增添了一股勇气与力量,当下猛出数掌,将身旁的“鸦儿军”击退,急切地道:“荤哥、彤儿,你们由何处而来?”
“浩哥哥,眼下并非说话之时,还是先打发了‘鸦儿军’再叙话吧!”白衣女子娇笑一声,手下加紧,“刷刷”数剑,将几名“鸦儿军”将士送进了阴曹地府。与此同时,黄衣人连环数掌,亦将身子旁边的数名“鸦儿军”连人带马击成了肉饼。
黄浩见得黄衣汉子、白衣女子二人身手,心中吃了一惊,却又欣喜万分,寻思道:“十数年未见,怎的荦哥与彤儿的功力竟然精进如斯?”黄浩功力奇高,白衣女子与黄衣人替他挡了几招,体力便已然恢复了大半,加之他此时心神大振,是以招式再发出,却比前时愈显凌厉。
黄浩三人联手,配合得天衣无缝,威力陡增,霎时之间,便将身旁的“鸦儿军”毙了个一干二净。三人身子一转,疾如旋风,便又向了他处冲杀过去,所到之处,留下一路的尸身来。
看了尘及梁军中的众高手时,亦毙了不少晋军,摆脱了重围。
但此亦只是一时之势。虽是梁军英勇,拼命争斗,但毕竟是人数少于晋人许多:“鸦儿军”横冲直撞,亡命拼杀,将梁军将士冲击得首尾难顾,乱了阵势;便是梁军诸首领,虽是武功高强,但对“鸦儿军”却也颇为顾忌,须时时躲避,处处防守,不能全力拼搏。因了以上原委,时光一久,梁军便又处于下风了。
眼见得梁军将士的尸身成片的摔倒于地,梁军便要惨遭失败,忽听数声炮响传将过来,见得由南面冲过三队兵马,直向晋军攻击过来。
梁帝朱友贞见得有兵来援,龙心大喜,连环数剑,将身旁的晋兵击退,闪目向了援军瞧了过去。朱友贞只一瞧,便惊喜道:“是吴越王、楚王、闽王来了么?”
见得南来的三队兵马中闪出三个紫衣老者,于马上对了朱友贞躬了躬身子,恭声道:“臣钱鏐、臣马殷、臣王审知恭请皇上金安!臣等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