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浪荡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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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抗强虏惊虎将浩气长存2

“国丈智谋过人,是非曲直自是能分辨得清楚的,哪里能为了一点小恩小惠便置民族大义于不顾?”朱友贞正色道。他缓和了一下语气,又深情地道:“国丈,咱们毕竟是翁婿一场,国丈便一点也不念及昔日的情义了么?国丈当朝国丈,且是执掌一方,操一方军民生杀予夺大权,难道还比不得晋王的一个空头‘荆南王’么?国丈今日若是能以民族大义为重,助寡人退了晋国兵马,日后,称王称尊,还不悉听国丈尊意么?”

“朱友贞,休要尽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谁个不识你们朱梁王朝国势衰微,气数将尽,再也支撑不得几日了?只怕过不得多久,江山社稷便要易主姓李了!到那时,老夫便是开国功勋了,荣华富贵,还能享受得尽么?今日,老夫虽有你梁朝‘国丈’的虚名在身,又哪里有他日受李家皇帝一个实实在在的‘荆南王’实惠、划算?!”紫衣老者放声笑道。

朱友贞听紫衣老者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识得紫衣老者前时责怪自已不去救“戎儿”、不去探望“戎儿”只是一个借口了,紫衣老者的真实意图却是卖国求荣、甘愿做李存勖的鹰犬。想到此处,朱友贞面色一沉,以手指了紫衣老者,冷笑道:“高季兴,看来你倒真想做一个知恩必报的‘正人君子’了!哼哼,高季兴,你投靠胡人,别忘了,你的祖宗可是地地道道的汉人啊!”

紫衣老者自是荆南节度使高季兴了。高季兴听得朱友贞之言,老脸一红,口中怒喝道:“朱友贞,该死的小畜牲,你敢辱骂老夫么?好,既然你愿意急于去见你的死鬼老子朱温承欢尽孝,老夫便成全你的孝心,打发你上路!”手中钢环一举,对了朱友贞劈头砸了下来。

朱友贞怒火中烧,疾忙一拉逍遥马,避过了此招。朱友贞策马冲前几步,口中大叫道:“高季兴,孤家已经让过你二招,昔日的恩恩怨怨也便勾销了。事不过三,你若是再冒犯孤家,孤家便对你不起了!”

“哼哼,朱友贞,别打肿脸充胖子了,你能吃几碗干饭,老夫还不识得么?你让老夫二招,老夫便让你三招,以了昔日之情谊!撒马过来吧!”高季兴横马执环,一副旁若无人之态。

“好,高季兴,朕便试试你这个甘愿助纣为虐的败类有三把神砂么?”朱友贞口中说话,手中剑一挺,“刷”的一剑,对了高季兴当胸刺了过来。

高季兴见得朱友贞剑出如电,却也不敢怠慢,身子在马背上疾忙一闪,避了过去。

朱友贞一击未中,亦不收招,手腕一抬,招式陡然一变,改向高季兴的面门招呼过来。

高季兴见朱友贞变招竟然如此快捷,心中却也暗暗赞许。高季兴点了点头,大笑道:“好小子,倒也真有两下子,怪不得敢口出狂言!”高大的身躯看似笨重,却在马背上灵便地一伏,轻轻地避了过去。

朱友贞招式收发已至随心所欲之境,借得战马前冲之势,收回剑来,反手一扫,又对了高季兴拦腰斫了过来。

高季兴功力亦当真了得,在腰杆挺而未起之际,猛吸一口气,身子凌空跃起,竟达三尺之高,又避过了剑锋。高季兴的身子落于马背上,竟是稳稳的未晃得一晃。高季兴勒住坐骑,以鞭梢指了朱友贞,大笑道:“小子,三炉香烧尽了,未有神下了吧?老夫三招已然让过,小子再发招,老夫便要还手了!”

朱友贞虽是识得高季兴功力高强,却料不得会高至如此之境,心中不觉一惊。朱友贞识得多说无益,却也不再理会高季兴所说之言,只是运足功力,飞舞双剑,向了高季兴要害之处招呼过来。

高季兴见朱友贞拼命抢攻,口中发出一声大笑之声,手中双环一振,疾迎上来。高季兴自恃功力胜过朱友贞一筹,是以不封门户,只是抢攻,他左手钢环专寻朱友贞双剑撞击,右手钢环却招招不离朱友贞的顶梁,着着均是杀手。高季兴人高马大,手中之兵又颇是沉重,使将起来,“呼呼”风生,招招均具千钧之力,直激得尘土漫天飞扬。朱友贞手中双剑虽是宝刃,终是轻兵,却也不敢与高季兴钢环硬碰,只是施展小巧软绵功夫,与高季兴缠斗。

二人一老一少,一刚一柔,一攻一守,瞬时之间,便已然拆过了数十招。

高季兴见得朱友贞与自己拆过数十招尚不露败象,心中倒也有些吃惊,且是暗自赞许。高季兴乃是一个纵横江湖数十年的老手了,又是一方藩镇,于数十招内胜一个后生小辈不得,便自认丢了面子,失了身份,心中自是恼怒至极。听得高季兴大喝一声,见得他招式陡然一变,手下一紧,左手之兵将朱友贞退路死死封住,右手钢环怪招迭出,招招均是要命的招数,向了朱友贞闪电般招呼过来;二只钢环不时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

朱友贞武功虽是不弱,但碰了高季兴这般顶儿尖儿高手,却也显得有些不济了。朱友贞虽是全力拼斗,却也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了。朱友贞如此将功力尽数用于招架高季兴之兵上,全神贯注,不敢稍有分神,哪还有抵御钢环所发之音之能?朱友贞被钢环“叮当”之声所惑,才又斗过十余招,便觉头晕目眩,胸口憋闷,心中恹恹的想吐,身子亦几乎坐马鞍不住了。

高季兴见得朱友贞已无还手之力,且是身子摇摇欲坠,口中发出一阵冷笑之声,连环数环,将朱友贞手中之剑荡出圈外,又猛的一环,对了朱友贞当头砸下。

朱友贞双剑被荡出圈外,门户大开,再也无法防守,且是退路已被高季兴封死,见得钢环当头击下,却也无法躲避,只得将心一横,索性闭目等死。

便听得“哎哟”一声惨叫之声发出,随之便是“扑通”一声声响传将出来,见得一人身子跌落马下。

跌落于地的倒也并非梁帝朱友贞,而是荆南节度使高季兴。此时,朱友贞尚是二目紧闭,静静地等着钢环击下。

朱友贞听得惨叫声与重物落地声,龙心之中,大吃一惊,便也睁开龙目来。朱友贞向了声起处瞧了过去,却见高季兴身子摔倒于地,却是一动不动。

朱友贞正感惊疑,却见由高季兴身后转出一骑来,直向高季兴倒身之处走了过来。朱友贞仔细地向了马上的骑者望将过去,口中不觉发出一声惊呼之声:“戎儿!”

便见“戎儿”驱马来到高季兴身旁,下得马来,抱高季兴的身子起来。旋又见她放高季兴身子于地,樱口之中叹了口气,粉面抬起,对了朱友贞淡淡道:“贞哥,难为你还识得戎儿!”

“戎儿,你、你、你怎的如此说话?贞哥何时不在思念于戎儿?”朱友贞悲声道。

“贞哥,哦,不,高从戎忘了您此时已然是一朝人王帝主了,请皇上恕高从戎不敬之罪!”高从戎粉面之上浮起惨淡的“笑容”,冷冷地道。髙从戎敛了“笑容”,又面无表情地道:“皇上,高从戎自嫁于朱府,与皇上虽是分多聚少,但蒙皇上将高从戎当人看待,高从戎今生今世便心满意足了,且是无憾的了!髙从戎感谢皇上的恩德!”

“戎儿,你、我夫妻,如此说话,不显生分了么?戎儿还是唤我‘贞哥’的为是!”朱友贞苦笑道。朱友贞见高从戎神态漠然,又柔声道:“戎儿,你、我成亲十余载,难道戎儿还识不得贞哥之心么?”

“贞哥,你的心,戎儿自然是识得的。”高从戎放松了一下语气,幽幽地道。她低下头来,轻声道:“贞哥以为戎儿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么?”

“戎儿,今日怎么了,怎的竟然说起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了?”朱友贞心中惊疑万分。

高从戎不答朱友贞的话,只以玉手指了地上的高季兴的身子,嘶声道:“贞哥识得爹爹是被何人射死的么?”

朱友贞听髙从戎道出了“射死”二字,才见高季兴的背心之上插了一枝利箭,几没至尾。朱友贞摇了摇头,苦笑道:“戎儿,前时,贞哥只是闭目等死,哪里又能识得此事?”

忽听高从戎厉笑一声,悚然道:“贞哥,想不到吧,射死爹爹的凶手便是戎儿!”

“啊,什么?戎儿,国丈是戎儿射死的么?”朱友贞大惊失色。朱友贞见得高从戎二目发直,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又放松了一下语气,道:“戎儿,其实,这也怪戎儿不得。”

“贞哥只怕是言不由衷吧!”高从戎冷笑道:“戎儿想,此时,贞哥心中不恨戎儿、不骂戎儿才怪呢!”

“不、不,戎儿,咱们十数年的恩爱夫妻,贞哥又怎会恨戎儿、怨戎儿呢?且是戎儿为救贞哥,不得已才将国丈射杀的,贞哥又怎能怪戎儿呢?”朱友贞摇了摇头,大声道。

“哈哈,为了救贞哥,戎儿才射死爹爹的?贞哥,若非爹爹投降晋国,做了民族的罪人,贞哥与爹爹拼命,只怕戎儿之箭不会射向爹爹,而要射向贞哥了!”高从戎大声狂笑道。髙从戎笑了一阵,转过身子,又向了后面大声呼叫道:“寿儿,带亢儿过来。”

髙从戎呼声才歇,便听一声答应之声传了过来,见得一个仆人装束者带了一位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年约十岁的小孩儿走了过来。

这小孩儿来到高从戎面前,见髙从戎桃腮凝霜,杏目含威,吃了一吓,一头扑到髙从戎的怀中,娇声叫道:“娘亲怎么了?谁又惹娘亲生气了?亢儿去找他算账去!娘亲,亢儿可是不敢惹娘亲生气的!”

高从戎低下头去,以樱口亲了一下小孩儿的脸蛋,柔声道:“亢儿真乖!没人惹娘亲生气。”她一手托起“亢儿”的小脑袋瓜来,让“亢儿”瞧着朱友贞,以另一只手指了朱友贞,对“亢儿”道:“亢儿,这个便是你的亲生父亲。去,亢儿,见过你爹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