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浪荡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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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作风浪兴浩劫群魔乱舞1

黄浩向了马上的骑者瞧了过去,心中吃了一惊,却也一催駃騠马,疾忙迎了上去,口中高声叫道:“五叔怎的匹马而来?庐、和二州如何了?”

“黄贤侄,完了,完了!”

“五叔,庐,和二州失守了么?”黄浩大惊失色,身子一抖,几乎由马上栽了下来。

听得“五叔”大笑道:“哈哈,浩儿,是五叔说得急了些,五叔是说庐、和二州之事完了。”

黄浩见得“五叔”喜形于色,却也放下心来。他吁了口气,以手擦了擦面上的冷汗,笑道:“五叔,可叫您老人家吓死浩儿了!庐、和二州无恙么?”

“浩儿,汴军惨败,仓惶北逃,杨行密、钱鏐、高季兴等收兵而去,庐、和二州半根草木未动,不是安然无恙么?”“五叔”大笑一声,又道:“贤侄,五叔怕你心焦,便急急地赶往池州报讯儿,料不得竟在此处便遇上了贤侄了,贤侄是去增援庐、和二州的么?”

黄浩点了点头,笑道:“五叔,唐军当真便撤走了么?”

“贤侄,难道五叔还骗你不成?”

黄浩自语道:“这倒奇了怪了,朱温老贼退回江北,不与杨行密、钱镠、高季兴联手,共同攻打庐州与和州,反而马不停蹄地便蹿回老窝汴州去了,这倒有些出乎常理了?”

“五叔”转过身子,对了“鳔锅”拱了拱手,笑问道:“王兄何时返回池州的?”

“鳔锅”大笑道:“吴帮主,我等才到此处数时,尚未及得到池州去。”

“五叔”、“吴帮主”自是青竹帮帮主吴北斗了。吴北斗听得“鳔锅”之言,抚掌道:“哈哈,贵帮这么多日子不至,偏偏朱温老贼进犯义军之时便赶来了,真巧,真巧!难道王帮主算准了今日之事了么?”

“鳔锅”笑了笑,道出了一番话来。

“弟兄们,刘谦贼子倾全岭南之兵将咱们层层围困,看来若无外援相助,只怕是突围不出去的了。弟兄们节俭些,省些粮草,也好作长远打算!”一位面如冠玉的中年汉子瞧了瞧身旁之人,又向了远处望了一阵,面上现出忧郁之色来。

“二哥多虑了吧,单是十万大山之中的野菜、野果,还不够咱们吃上个三年五载的么?怎的还要节省粮草,作长远打算?”一位身着蓝布小褂的高大汉子嗡声嗡气地道。

“唉,老四,你识得什么?弟兄们以野菜、野果充饥已然数日了,山上能有多少这等物事,还够咱们吃上个三年五载的?且是成天吃野菜、野果,能打得仗么?”

“大哥,你说什么?”“二哥”心中大吃一惊,疾问道:“大哥,咱们中午吃的不还是米饭么,怎的大哥说已然断粮数日了?”

“大哥”面容一肃,语声低沉的道:“老二啊,咱们吃的米,乃是弟兄们偷偷地留下来,专为咱们准备的!”

“唉,大哥,此事怎的不早告知二弟?”面如冠玉的汉子眼含热泪,口中发出哽咽声。

“咳,老二,大哥也是方才才晓得此事的!”“大哥”黑面更黑,口中愧然道。

众人一时沉默下来。

“二哥,饿死也是死,战死也是死,反正都要死,不如冲下山来,与刘谦老贼拼个你死我活,或许能闯出一条生路来!便是再不济,也可拼他一个够本!”一声叫嚷打破了沉闷的空气。

面如冠玉的“二哥”瞧了瞧眼前面黄肌瘦的众人一眼,摇头道:“三弟,敌众我寡,敌强我弱,岂能做无谓的牺牲?”

“二哥,难道咱们便如此坐以待毙么?”“三弟”面上长毛直竖而起。

“唉,三弟,此事容二哥好好想它一想。”“二哥”口中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声。

一时之间,众人却也无计可施,只得各自散去。

众人在忧郁中上床歇了,正矇眬间,忽听山下呐喊声、嚎叫声、嘶鸣声惊天动地传上山来。众人听得声响,心中尽吃一惊,疾忙披衣下床,出门看时,却见山下敌营之中,四处火起,直映红了半边天;又见得火光之中,人马四处蹿动,却似乱了一窝蜂。

“二哥”看得一时,识得定是援兵来救,不由心神大振,伸手抓过兵刃,跃身而起,大呼道:“弟兄们,想是黄浩贤弟派义军弟兄救援咱们来了,快随本帮主冲下山去,大杀它一阵!”率先冲下山去。

众人被困数月,早憋了一肚皮的气儿,攒了一身的劲儿,个个如下山的猛虎,闯入敌营,向了敌人奋勇冲杀过来。一时之间,但闻叫喊声、喝骂声、哀嚎声、啼哭声、兵刃撞击声、兵击人身声、尸体倒地声,夹了战马嘶鸣声、铁蹄踏地声,汇成一股惊天动地的浊流,滚滚而下,直震得山石滚动不休;看地面上时,已是尸横遍地、血流漂橹!

乱战中,“二哥”见得三个黄衣人手中或铁磨错动,或钉耙高举,或褶扇飞舞,却似虎入羊群,瞬时之间,便有成堆的尸身摔倒于三人足下。他看了一回,心中大喜,高声呼叫道:“原来是黄五兄、黄七兄、黄八兄到了!”

手执钉耙的黄衣汉子听得呼声,大笑道:“王帮主,退了敌兵,再与黄钦弟兄叙话吧!”口中说话,手下却不放松,钉耙滚动,专向敌人稠密之处冲击。二个黄衣汉子紧随左右。

“黄五兄”、“黄七兄”、“黄八兄”三人显见便是“霹雳子”黄钦、“安逸子”黄万通与“火星子”黄思厚弟兄了。

岭南兵马在酣梦中被惊醒,见得帐外火光冲天,一队队的人马奔来驰去,又听得杀声震天、鼓角动地,早已被唬得三魂飞了二魂、七魄失了六魄,剩下的一魂、一魄,只能令双手抱了脑袋,钻进被窝里,屁股高高地撅于外面,身子趴在床上抖个不停;便是有那苦胆未吓破者,却也慌了手脚,忙忙披衣起来,不及披挂,不及持兵,便窜出帐来,如此模样,又哪里能打得仗来?才蹿出帐篷门,便一个个的作了兵下之鬼,倒不及那些脑袋钻进被窝里,在不知不觉中被送上西天者幸运,起码后者识不得痛苦。

唐营中,一位紫衣老者听得杀声震天价响,又见得火光直冲霄汉、战马纵横来去,正不识对方来了多少援兵,又见得手下兵丁一个个的倒卧于地,当下寻思道:“何处来的贼兵,竟然如此凶猛,只怕如此下去,岭南兵马定会大败亏输了。老夫若是如此便折了血本,岂非愚蠢至极了么?”想至此,大声传令道:“众将士,不必恋战,随了本节度使撤退!”

紫衣老者自是岭南节度使刘谦了。

岭南兵马早已心胆俱裂,听得节度使下令逃命,却似被拉上刑场待决的死囚听到特赦令一般,“哗然”一声,拼命奔逃。如此瞎碰乱撞,挤落山涧摔成肉饼者,被战马撞击得脑浆迸裂、开膛破肚者,蹿入火堆之中成了“火鬼”者,不计其数。

“二哥”率众弟子追出老远,才传令收兵。此时,黄钦弟兄亦返了回来。“二哥”见了黄氏三人,拱手道:“黄五兄、七兄、八兄、有劳了!快请弟兄们过来相见!”

“弟兄们?王帮主,什么弟兄们?”黄钦愕然道。

“二哥”面上现出惊疑之色,旋又大笑道:“哈哈,黄五兄,如此说来,解青龙帮之围者,便只有贤昆仲三人了!”

“王帮主以为我们来了多少人马?”黄钦大笑一声,又道:“王帮主,怪不得你们自离池州,至今不回,原来竟被刘谦贼子困于此地了。”

“二哥”、“王帮主”自是青龙帮现任帮主“鳔锅”王鹏了。“鳔锅”听得黄钦之言,叹了口气,道:“黄五兄,说来惭愧,我等弟兄自池州返回桂州,正赶上刘谦贼子率岭南兵马围攻鄙帮总舵之地。原是刘谦探得我等弟兄外出,便趁虚偷袭鄙帮。我等弟兄赶回总舵之地,抵挡了数月后,见帮中弟子损失惨重,不得已便退出了桂州。我们离开了总舵之地,一路的遭岭南兵马围追堵截,走走打打,打打走走,用了数月时光才退至十万大山中。我们弟兄原以为刘谦贼子围困十万大山一时,便会撤兵返桂,谁知这老贼一困数月竟未有收兵之意。我等弟兄也曾带着帮中弟子冲杀数次,却均是无法突出重围去。看来刘谦老贼是真正下了狠心了,要活活困死鄙帮弟兄。若非贤昆仲赶到,只怕青龙帮要全帮覆没于此了。”

“原是如此。也辛苦了贵帮弟兄了!”黄钦叹声道。

“鳔锅”笑了笑,问道:“黄五兄,贤昆仲怎的便到了此处?”

黄钦笑道:“王帮主,浩儿见你们弟兄一去年余不回,心中着实焦急。他识得贤昆仲乃是一言九鼎之人,若无要事缠身或者其他变故,自是不会中途变卦的。他放心不下,于是便让在下与万通、思厚去贵帮总舵之地去瞧上一瞧。我等弟兄到了桂州,才识得青龙帮遭刘谦贼子围剿,青龙帮举帮南撤,便又向南追了下来。我们一路寻来,赶到十万大山附近,才又识得贵帮被刘谦围于十万大山之中。当时,我等弟兄三人见岭南兵马势大,识得若是硬闯敌营,不唯解不得贵帮之围,说不定还有被敌人吃掉的危险。我们弟兄商议一时,以为只有夜闯敌营,先四处放起火来,再呐喊助威,扰乱敌心,令它摸不清虚实,咱们再里外应合,突然袭击,才可击溃岭南军,解贵帮之围。计谋已定,我们三人便于定更之时,突入敌营,呐喊着放起火来。”

“鳔锅”听得黄钦之言,感慨道:“贤昆仲智勇双全,着实令我等弟兄钦佩!鄙帮危在旦夕之时,黄兄昆仲自天而降,救了鄙帮全帮弟兄之命,此非天意乎?”他微微一笑,又道:“黄五兄,刘谦老贼此时已成丧家之犬、惊弓之鸟,谅来是不会再来自讨没趣的了,不如贤昆仲先去池州报讯,我等弟兄带鄙帮弟子随后便行,也免得黄统领及诸友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