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日起你我之间恩怨两讫,互不相欠,郭秀,我们离婚吧。”他的语气沉稳,依旧温文尔雅,但是语气却并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宣告的语气。
“不!”郭秀猛的从床上站起,一把抓住沈岩的手臂,流泪哀求道:“阿岩,我知道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会再做错事了,我们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不要跟我离婚,我爱你啊,沈岩,我是真心爱你的啊!”
沈岩却丝毫不为所动,再次将臂上的手拿下,冷漠道:“郭秀,我们之间除了离婚别无它路。”
手被男人重重丢开,郭秀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恨恨笑道:“你就不怕把我逼上死路再派人杀你女儿?”
“不要逼我将最后的情分也毁了,我手中掌握着郭氏半数的股权,你赌不起你们郭家几代的心血,你也不希望你父母一把年纪落得个家业尽毁孤苦终老的下场吧。”沈岩冷冷掷下这句话,返身走向房门外走去,手握上门把时,他的动作一顿,侧头漠然道:“明天我会让律师将离婚协议送过来,你若不想签字,就法庭见吧!”
郭秀终于崩溃,伏倒在床上痛哭失声。
书房,偌大的书柜里,十分整齐的摆满了各种书籍,透亮的玻璃柜门上洁净无瑕,连一丝擦拭的痕迹也没有,房内的摆设看似随意,却无半分凌乱,反倒给人一丝不苟的感觉。整个房间打扫的干净整洁,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檀香,令人心神宁静,不难看出主人一定也是个细致认真的人。
宽大的半圆形红木书桌后,少年眉眼沉静的坐着,双手十指交扣置于腿上,目光淡淡投向前方,却并没有实际落到任何物事上,似乎正在专心思虑着什么事。夕阳的光影从窗外流泻进来,映照在他俊美的侧脸上,为他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
在他前方的沙发上还坐着另一名少年,正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一双修长双腿交叉懒懒搁在茶几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就这样又过了一会儿。少年看了看手机右上角显示的时间,又瞟了眼书桌后依旧不动如山的某人,终于最后的耐性也给磨没了。不对,明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他压根就不应该跟这人拼耐力这东西的!他有些挫败的开口:“我说轶,你今天叫我来不会就是想要我在这陪你干坐一天的吧?”
闻言,一直坐在书桌后只在他进来后打过一声招呼便再也没有开过口的人终于有了一丝反应。楚涵轶回过神,轻拧的眉头轻轻舒展开,看向沙发上正一脸哀怨看着自己的好友,淡淡一笑道:“君子,你今天的耐性还不错,怎么,因为今天没有约会吗?”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那语气里淡淡的揶揄令魏君几欲吐血,最好还能喷他一脸的那种。他今天耐性好?要不是他看在他们多年好友加上今天一来他就摆了一张万事勿扰的扑克脸的份上,他会耐着性子在这里傻坐一天外加还拒绝了好几位美眉的邀约等他发话?
“楚涵轶,咱们友尽了!”魏君怒了。
楚涵轶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眉宇间透着几分清冷,曜黑的眸中光华熠熠又深邃似海,令人看不真切。他几不可闻的低叹了一声,有丝莫可奈何,“君子,我只是在想,怎样做才能将所有的事情处理的最好。”
魏君诧异的微张了嘴,楚涵轶的语气很认真并不是在说笑,这表示他真的是在为难。相识十几年,何曾见过他这样?在魏君的眼中,楚涵轶是自负的,甚至用狂傲来形容也不为过,这么说无关褒贬,从小他就是同龄伙伴里最聪明的,也没什么问题是他解决不了的,自己早已习惯去听从他的决定,现下这种情况,他倒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珈琪那边有什么动静吗?”楚涵轶突然转了个话题问道。
魏君收敛了下心神,回答道:“表面上很安静。”
是的,表面上。这位安大小姐的心机可深着呢,若非他亲眼见识过她的手段,一定也会被她表面上那单纯无害的伪装给骗了。楚涵轶当初派他去调查最近接连几件针对沈慕宁下杀手的幕后指使,他受到他的支使后迅速着手调查,出乎意料的顺利,两件事情的经过与幕后指使,没多久就被他轻松的查了出来。随后,他将调查结果送到了楚涵轶手里,以为可以功成身退,继续他的泡妞大计去。
然而,楚涵轶将手中的调查结果看完,只皱眉沉声说了两个字:“不对。”
他果断的郁闷了,吖吖的,这可是他忍痛舍弃几天的泡吧约会的时间鞠躬尽瘁累死累活呕心沥血的成果,就被他这么两个轻飘飘的字给否决了?他十分不满的反问道:“哪里不对了,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我都给你查的清清楚楚,你倒是说哪里不对了?”
“就因为这一切太过合情合理。”楚涵轶修长的食指重重的点在他调查的资料夹上。
“这算什么理由?”魏君翻了个白眼。
楚涵轶撇了他一眼,说道:“君子,这一切只是看似合情合理而已。”
魏君继续白眼,不等他开口楚涵轶又道:“当初孙婕恶言中伤慕宁,所以被我令学校将她劝退,她恨慕宁可以理解,但是买凶去杀慕宁,她还不敢。孙婕的爸爸是楚氏旗下一个小公司的经理,她知道我看重慕宁,她如果这么做无疑是自找死路,她赌不起她一家的前程。”
听完他的话,魏君沉默了,他并不笨,只是懒得去动脑筋而已,楚涵轶这么一说他心里自然也明白过来这里面有蹊跷。
“再者,就是慕宁的继母郭秀为什么突然要找人绑架杀害慕宁了。”说这话的同时楚涵轶双眸危险的眯起。
“这又怎么说?毕竟没几个后妈喜欢继女的,她有这个动机也有这个能力。”魏君惑道。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她如果要杀慕宁,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今日。慕宁如果出事,沈岩肯定第一个就会怀疑到郭秀身上去,她跟沈岩的关系就会破裂,我想这是她能容忍慕宁几年的原因。她这次宁愿冒着会被沈岩发现的危险做这种事,除非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故,甚至,是被人胁迫,但具体事实是什么,我不知道,所以就靠你去查了。”楚涵轶条理清晰的将事情一一剖析了一遍,脸上的表情一直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对劲了,虽然我不否认我能力卓绝办事效率超高,但是我调查的时候这两件事就好像是早已经安排在那里只等我去查一样的,我基本没动用多少人脉,那些事情的始末就全部调查出来了。”魏君皱紧眉头,心里也是一沉,又十分的不爽,有种别人挖坑自己立马就跳了的感觉。
“嗯。”楚涵轶丢给他一个你总算开窍了的眼神,做出最后结论道:“一定还有另一个人在暗地里操控这件事,你现在查到的只不过是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想让你知道的真相,而真正的事实,恐怕不简单。”
后来,事实果真如楚涵轶所推测的一样,幕后推手果然另有其人,而那个人也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个人,居然,居然是安珈琪!
当手下禀报上来调查的线索时他一时还有些无法相信,他是死也想不到幕后黑手居然是那个外表看起来天真可爱的女孩子!魏君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这么深的心机这么狠的手段,这种女人的可怕程度他不敢想象!
“密切注意,切记不可以松懈,她一有风吹草动立刻通知我。”
楚涵轶沉着的声音将魏君飘远的思绪拉回,他点点头,想了想问道:“轶,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想必你也收到消息了,安家的那位主事近日会回国。”
“知道。”楚涵轶颔首。
魏君眉头皱的更深,他刚才说的人是安家现在的当家主事,安弘,安珈琪的老爸。这安家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安弘性格乖戾,手腕狠辣在商界也是出了名的,这父女俩的性格还真是遗传的一丝不差,这安弘挑在这档口回来,恐怕目的并不单纯。
不似魏君的忧虑,楚涵轶缓缓起身几步移至窗边,他的声音也随着窗外吹拂而进的晚风轻轻传来,“回来就回来罢……那又怎样!”
魏君一震,抬头看去,只见那人负手站在窗边,晚风将他的黑发吹的微微扬动,桀骜不羁的脸上尽是云淡风轻的笑意,夕阳的最后一缕金红光线将他整个人都裹住,竟隐隐生出一股令人不可逼视的气势。
这样的画面,魏君的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的汹涌,一时忘了言语。
“君子,你先回去吧。有些事我还需再想想,有什么安排到时我再联系你。”
“好。”魏君颔首,收拾了一下略微有些小激动的心情,这样的楚涵轶,他心甘情愿听他的调遣。
魏君走后不久,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