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晓默见塞可盯着手中的档案发呆,便走过来悄声问:“你在看什么?”
塞可急忙合上档案,道:“没什么,快找青兰的档案吧。”
于是,三人摸着黑,按照姓氏拼音,一列列翻找着。
一个小时后,那本记载着陆青兰信息的个人档案,终于被他们翻了出来。
三人将头凑在一起,潘晓默打开手电,兴奋得手都有些颤抖,陆青兰的照片、出生日期、籍贯等各种信息,还包括她从小到大所有的学习经历,全都清楚地记录在册。
“天啊!陆青兰只有二十一岁吗?”陈哲不由惊呼,“她看起来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潘晓默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她和塞可是同学,你觉得她应该多大?”
陈哲知道自己失言,便尴尬地转移话题:“晓默,现在该怎么办?”
潘晓默将档案握在胸前,面色略显凝重,塞可见她胸口明显地起伏着,显然有些紧张。“我来召唤幽冥判官。”
“幽冥判官?他们可不是说唤就能唤来的,你可以吗?”陈哲有些怀疑。
潘晓默最讨厌别人怀疑她的能力,不悦地反唇相讥:“你做不到的事,就以为别人也做不到吗?”
陈哲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潘晓默施法。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很快,在潘晓默的通灵术召唤下,一团黑色人影显现在三人面前。
塞可不得不佩服这少女,小小年纪,道法修为竟有如此之高。
那人影甫一落地,便发出稚嫩的童音:“是哪位召唤在下?”
潘晓默第一次使用通灵术与幽冥判官对话,不由满脸兴奋,急忙说道:“是小女潘晓默,此次召判官前来,是有一事要请教。”
潘晓默说得恭敬,与她平日刁蛮的口吻大相径庭。
塞可仔细看了看那判官,并不是自己认识的狛瑶,也对,冥界判官众多,也不会那么巧召来的就是那小鬼。
判官缓缓开口道:“所谓何事?”
潘晓默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述一遍,又将陆青兰的生辰告知判官。判官略微思索片刻,便开口道:“诸位稍等片刻,待在下查阅生死簿。”
很快,判官就回来了,却是一声叹息,三人都不约而同互相对望一眼,心中皆是隐有不祥之感。
只听那判官开口道:“在下查遍生死簿,也未找到一个叫陆青兰的人。”
“什么?”潘晓默惊讶道:“怎会这样?生死簿里可是记载着所有人类的宿命,怎会没有青兰姐?”
塞可拍了拍潘晓默的肩,心中已有了答案。她知道,潘晓默其实也猜到了,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待幽冥判官离开后,潘晓默颓然地坐在地上,轻轻翻弄档案,一滴泪水悄无声息地落在上面。
“别告诉我,你从没想过,陆青兰是妖。”塞可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少女。
潘晓默轻轻摇头,良久,她才开口道:“我自然想过这个可能,只是我不敢相信,一个妖物,竟能混进云游社。”
“想来她也过得很辛苦吧,”塞可推测起来:“她平日喷着浓郁的香水,许是因道行不够,才用这种方式掩盖妖物特有的气息。”
陈哲在一旁沉默许久,说道:“这样就说得通了,陆青兰和那金翅雕暮羽一样,是万妖王的部下,她给齐然下毒盗取天罡曜石,却不巧被小可察觉,于是便嫁祸给我。那日暮羽来袭,她显然是和暮羽演了出苦肉计,装作中毒的样子。待万妖王成功被唤醒,她的任务也完成了,再假借中毒身亡,巧妙地脱离云游社。”
塞可点点头,事情应该就是这样。
想到陆青兰是万妖王的部下,塞可不由暗自思忖,若是她没有调查,而是直接去问沈星尘关于陆青兰的事,他会说吗?他是选择保护他部下的身份,还是将实情告诉她,让她不被蒙在鼓里?
沈星尘应该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塞可忽然没来由地一阵惆怅,只觉得自己离沈星尘的世界很远,尽管他们昨晚还睡在一起。
当三人离开档案馆,已是凌晨十二点,他们各怀心事,步履匆匆,一路沉默无言。
当行至校门口,走在最前面的潘晓默,忽然摆手,示意身后的塞可和陈哲站在原地不要动。
“怎么了?”塞可蹙眉疑惑道。
潘晓默眉心紧锁,紧张道:“附近有妖物。”
这话一出,另外两人也顿时紧张,全神戒备起来,潘晓默拿出罗盘,循着踪迹小心翼翼地朝附近的树林走去。
塞可和陈哲紧随其后,潘晓默脚步轻缓,见罗盘指针微弱地轻轻摆动,便松了口气道:“不必担心,这妖物道行尚浅,只有微弱的妖力。”
饶是如此,他们仍旧不敢掉以轻心,只紧紧跟着罗盘的指引,在黑暗的树林中摸索着。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树林不远处躺着一个人影。
塞可蹙眉沉思,这人影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潘晓默朝那躺在地上的人影努了努嘴,做着口型:“妖物就在那。”
说罢,潘晓默迅速将捆妖绳握在手里,飞起一鞭,就要朝那人影打去。
塞可急忙抓住她扬鞭的手腕,道:“等等,那个人我好像认识。”
潘晓默满含不悦,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塞可无暇顾及潘晓默的态度,打开手电朝那人影照去,这下她彻底看清了,那倒地的人影,是她的好朋友颜雨田。
“田田!”塞可难以置信地惊呼,不由得捂住嘴巴。
“你认识?”潘晓默挑眉问道。
塞可点点头,就要跑过去,被潘晓默一把拦住:“别过去!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她不是妖。”塞可眼含薄怒,冷冷地说。
潘晓默垂下眼眸,怨怒道:“我也觉得青兰姐不是妖,你现在还要凭自己的认知,判断身边朋友的身份吗?”
塞可不想和她做过多无谓的解释,她相信潘晓默的判断,罗盘感知到的妖物,是颜雨田没错,可她知道颜雨田不可能是妖。
因为,塞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却无法告诉潘晓默。她径自跑过去,轻轻摇了摇颜雨田瘦削的肩膀,满脸急切道:“田田,快醒醒。”
半晌,颜雨田缓缓睁开眼,一双无力的瞳孔,瞧见塞可满是担忧的面容,不由露出惨笑:“小可……”
“田田,你怎么会倒在这?”塞可见她衣着整洁干净,没有和人厮斗过的痕迹,心下狐疑。
颜雨田缓缓坐起身,一旁的潘晓默和陈哲见状,皆是全神戒备的样子,如临大敌般,警惕地看着颜雨田。
“我下了晚自习,从图书馆走回宿舍,结果半路昏倒了。”颜雨田轻抚昏沉的额头,小声说道。
塞可略微沉吟,便察觉出话中有异,从图书馆走回宿舍,并不经过这条路,怎会昏倒在这片树林里?
她知道颜雨田定是隐瞒了什么,上次在云曼岛也是这样,为了隐瞒她的恋人,青龙离钰的存在,她编造了谎言。
塞可见潘晓默和陈哲一直虎视眈眈站在旁边,也不便多问,于是扶起颜雨田,对依然站在原地的两人说道:“我送她回去,先走了。”
潘晓默还想说什么,见塞可完全无视他们,便一赌气拉着陈哲转身离开了,嘴里还不服气地抱怨道:“塞可这蠢女人,就等着被妖骗吧。”
见那两人走远,塞可才停下脚步,望着脸色苍白,满头虚汗的颜雨田,正色道:“田田,你又在撒谎。”
颜雨田忽然捂住面孔,失声痛哭起来,这倒让塞可慌了手脚,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小可,我……我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