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喊声哽在喉咙，窒息般难受，塞可的手无力地伸向悬崖峭壁，却只来得及抓住白霜的衣角。
那抹羽毛般轻飘飘的身体，决绝地跳下悬崖，跌入万丈深渊，最终被一片白蒙蒙的雾气吞噬，不见了踪影。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悲剧，周围再度安静下来。
塞可颓然无力地跪倒在悬崖边，望着白霜跌落的谷底，轻轻摇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眼前消失了，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个有洁癖的女孩，当然无法容忍这种身体上的凌辱，她早知道白霜的个性，只是没有想到，她竟这般决绝。
如果能早些察觉她的必死之心，是不是可以阻止这场悲剧？
不，也许昨晚她就该求沈星尘放了他们，而不是躲在树后，看着白霜被那群妖物带走，妄想着这群乌合之众会善待她。
一股从未有过的恨意在心间蔓延，塞可擦干眼泪，缓缓起身，她此刻只想做一件事，去悬崖下埋葬白霜，她不忍看着白霜曝尸荒野。
萧华一直站在一旁，默默望着她，见她起身径自离开，便追上去拉住她的衣袖问道：“你去哪？”
塞可冷冷地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说：“去找白霜。”
萧华不由停下脚步，蹙眉凝望她瘦削的背影，想到刚刚发生的事，萧华不禁感叹，尽管有万妖王的保护，她却依然和危险如影随形。
刚刚将外套给了白霜，眼下塞可只穿一件单衣，在冬日里难免冷得瑟瑟发抖，萧华看在眼里，几步上前，将自己的黑色风衣裹在塞可身上，又顺势将她横抱起来，朝悬崖边走去。
“你干嘛？萧华！放我下来！”塞可挣扎着，一张俏脸粉面声威，杏眼圆睁。
萧华充耳未闻，只淡淡地解释一句：“你不是要去找白霜吗？我带你走捷径。”
说罢，他抱紧塞可，一跃而起，朝悬崖下的万丈深渊跳了下去。
塞可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便吓得惊叫一声，在恐高症的驱使下，本能地紧紧环住了萧华的脖颈。
他们在半空坠落没多久，便跌进那片白蒙蒙的雾气中，塞可一直将头深深埋进萧华怀里，搂着他的脖颈，丝毫不敢乱动。
她心中早已涌起恼怒，萧华知道她恐高，一定是故意的。
当雾气消散，脚下终于踩到了陆地，塞可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落了地，她急忙放开缠住萧华的手臂，站直了身体，又手忙脚乱地将身上那件黑色风衣脱下来还给他。
“谢谢。”塞可小声说了一句，便不再理睬他，径自去寻白霜的尸首。
萧华见她神色凝重，带着几分倔强，无奈地笑了笑，将风衣又披在她身上，柔声说：“别逞强了，看你冻得瑟瑟发抖，穿着吧。”
塞可确实冷得要命，这腊月寒冬只穿一件单衣，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她没再推辞，将那风衣紧紧裹在身上，开始在视线范围内搜寻白霜。
从这千米悬崖坠下来，会摔成何等惨烈的模样，塞可自然早有心理准备，只是当她看到不远处那一团模糊的血肉，还夹杂着染血的白骨时，胃部仍禁不住一阵翻江倒海。
她捂住嘴巴，强压下想吐的冲动，不能吐，那是白霜的尸骨，那是对死者的亵渎。
不是没见过更惨烈的死相，只是当那躺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的尸首，是曾被当做朋友的女孩，便有无法抑制的悔恨漫上心间，脚步也迟迟停滞不前。
萧华悄悄握住了她的手，指间瞬间传来一阵冰凉，她的手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不由得蹙眉，眼底涌起几分心疼，将那只手覆在了他的胸口。
似乎是萧华的举动让她惊醒，她慌忙将手抽回，不再犹豫，朝那尸首走去。
萧华递给她一柄铁铲，关切地看着她，“如果你不敢看，就让我来动手吧。”
塞可苦笑，一脚将那铁铲插进土里，冷冷地看着被翻起的泥土说道：“有什么不敢看的。”
她不再理会萧华，也不让他插手，只埋头专心致志地挖土，如今她能为白霜做的，只有这些了。
将白霜彻底埋葬后，已临近黄昏，塞可回眸，最后望了一眼那孤独的坟冢，默默说道：“我会为你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