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影紧捂着火辣辣的面颊,眸中噙着满溢的泪水,委屈道:“你干嘛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我?”
塞可冷眼望着她无辜的样子,不欲与她多言,质问道:“爸爸呢?”
塞影眉眼坚定,不卑不亢道:“爸爸近期不宜出现在你身边,我把他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了。”
塞可闻言,立时心惊不已,也不知塞影在打什么主意。她默默告诉自己要冷静,刚刚不由分说打了她一巴掌已是冲动之举,若再将她惹怒,对自己半点好处也没有。
想到这,她好声好气劝道:“小影,你不会是打算利用爸爸,逼我嫁给萧华吧?你大可不必这样做,我本就有把柄在萧华手中。”
见塞影沉默不语,只望着地面,她不由得内心生出几分厌恶,尖刻地讥讽:“你对他真是一片痴心,我看这神族二皇妃的位置,更适合留给你。”
塞影神色微怔,旋即苦笑:“我哪里配得上?我只是你的影子罢了。况且,这件事,我不是在帮萧华。”
她复又垂下眼眸,一张俏脸漫上凄然,“当年在天界,离开家人独自前往天都,孤苦无依,便用神女之力将我化做人形,又赋予我神籍。我本对你感激不尽,一心想做你的义妹,可你却只当我是侍婢,从未将我视作真正的姐妹。”
“后来我才知道,你赐予我的,不过是一具不完整的魂魄,我的生命只能依附于你,就连独自转世投胎都做不到,没有你的魂魄,我便只能永远受困于冥界。”
“以你当时的实力,若肯用心,断然不会幻化出一个半成品,不过是你从未将我的感受放在心上罢了。”
塞可轻声问道:“所以这就是你恨我的原因?”
塞影眸色凄楚,轻轻摇头,道:“我不恨你,我只是不想再做你的影子。”
塞可闻言,内心不由颤动,却旋又想到爸爸眼下还不知所踪,便冷声道:“你不过想要一具完整的魂魄,我帮你便是,何苦以自己亲生父亲做要挟?虽然你已恢复神籍,可他毕竟是你转世成人类时的亲人。”
塞影狠狠白了她一眼,眸中有无限委屈:“我怎么可能挟持爸爸?我是在保护他,伤害爸爸的人,明明是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塞可微微蹙眉,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你不是一直在问肇事者是谁吗,爸爸之所以不肯说,是因为他不想让你难过,因为开车撞了他的人,是你!”
塞影愤恨地指着塞可,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大喊。一时间,走廊里的人都不解地望着这对争执不休的姐妹。
塞可难以置信地摇头,怎么可能?她在说什么疯话?“我那段时间一直在铜台山,未曾离开过半步,就算在山下,也不可能做这种毫无逻辑的事。”
塞影愤恨道:“那****和爸爸在小路散步,我亲眼看见你开车朝我们撞过来,爸爸为了保护我,把我推到一边,自己却……”
“你有什么证据?”塞可冷冷地打断她。
“我自然没有证据,那么危机的关头,难道我还会拍照吗?”塞影怒吼:“你当时目光呆滞,面目表情,无论我怎样喊你都毫无反应,明显是被妖术控制了,才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
塞可不住地摇头,轻声呢喃:“不可能,不可能。”
塞影愤恨的眉眼,带着几分怜悯:“难道你没想过,为何爸爸睁开眼看到你的第一眼,那般惊恐吗?因为他知道,你被万妖王催眠了,要杀了他。”
“不会的……”塞可依旧摇头,已然泪流满面,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个答案。
塞影继续冷笑:“爸爸一直反对你们交往,又将你送入云游社静心,万妖王自然怀恨在心。所以你明白了吗?你就是危险之源。”
即使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塞可也始终不相信,沈星尘会将这种恶毒的手段用在她自己身上。
塞可沉默片刻,蹙眉说道:“就算我相信你是为了保护爸爸,可我也是他女儿,有权利知道你将他带去了哪。”
塞影冷冷地望着她,旋即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待你与萧华大婚之日,爸爸自会出现,毕竟是姐姐的终身大事,他不会缺席。”
“若没有这场婚礼呢?”塞可冷冷地盯着她,掌心渐渐握拳,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塞影没有回答,只垂眸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径自离开,只留塞可独自呆立在原地。
果然,那些保护爸爸的话是假的,这才是塞影真正的目的。
塞可忽然一阵心痛,这温婉可人的少女,再不是从前那个可以倾心交谈一整夜的妹妹了,不过是一抹心怀怨恨的影子,像定时炸弹一般,不知何时便会做出令她措手不及的事。
“爸爸……”塞可沿着墙壁缓缓滑落在地,眉眼间有化不去的愁云。
她缓缓抬起手腕,望着那血红色的丝线,只觉得刺眼无比,却又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这恼人的宿命。
她起身,径自来到窗边,对着铜台山的方向,默默说了句:“对不起。”
渐渐地,眸中的凄楚化作坚毅,她将指甲死死扣进肉里,沉声道:“终有一天,我不会再任你们宰割。”
当她再次站在萧华面前,眉眼间已不见了悲戚愤怒,而是心平气和,仿佛在说一件平常的小事:“我们结婚吧,婚期你来定。”
萧华不由一怔,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几小时前她还一脸愤怒,竟这么快就下定了决心。
“真的想好了?”萧华淡淡地问。
塞可轻轻点头,苦笑:“万妖王一直在用妖术控制我,甚至让我险些杀了自己的父亲,你说得对,他真的很危险,只是从前我没察觉罢了。”
萧华的眉心不易察觉地微动,旋即又轻笑道:“你终于肯信了。”
塞可垂眸,轻声呢喃:“我不信又如何,事实就在眼前,只怪我从前太蠢,迷失了心智,若你那时没有和塞影一道去了冥界,也许我和他根本不会发生什么。”
“是吗?”忽然,一道冰冷入骨的声音传来。
那一瞬间,塞可眸中所有的淡定,在对上沈星尘冰冷的视线后,都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