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第一个发现陆青兰停止呼吸的,是齐然。
彼时,大家正准备吃午饭,潘晓默在众人劝说下,难得离开地下室,回房休息了。
当齐然跌跌撞撞地跑出地下室,已被吓到语无伦次,大家就知道,出事了。
当赶到地下室时,陆青兰的身体已冰冷僵硬,想来是夜里断气的。余教授见爱徒坚持到最后,却仍没熬过这一遭,一时老泪纵横,其他人也都非常难过。
出生入死这么久,最后同伴竟落得如此下场。
塞可难过之余也非常震惊,陆青兰服用解药后,明明已脱离危险有所好转了,不出所料,这几日就该醒来。怎么突然暴毙了?着实匪夷所思。
难道解药有问题?可她信任萧华,除非萧华被暮羽骗了。
这时,叶磊用异样的眼神望着塞可,塞可知道他在想什么,急道:“叶大哥是怀疑解药有问题?”
塞可正欲解释,就听余教授说:“解药没问题,只不过青兰似乎昨晚又被人下了千金蛊,这才没熬过去……”
余教授毕竟年长经世,此时已开始理性判断,他初步检查了陆青兰的死,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什么?是谁给她下毒的?昨晚我们都没睡,如果有人进了地下室,不会听不见。”塞可难以置信,不知是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地下室,加害陆青兰。
“不管是谁,看来这个人是铁了心要至青兰于死地。”叶磊捏紧拳头,重重砸在石台上。
“师父,你们在说什么?”一个幽幽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潘晓默揉着惺忪的睡眼,茫然地看着大家。
她身后还跟着许久未离开房间的陈哲,眼下中元节已过,云游社自然放松了对陈哲的监视。
“你们刚才说什么?青兰姐……死了?”潘晓默的身体轻飘飘的,像一具没有灵魂的驱壳。
齐然抢先一步,挡在潘晓默面前,按住她的肩,“晓默,你冷静点,青兰姐是为了保护天罡曜石,才离开我们的。”
“骗人!怎么会这样!”潘晓默一把推开齐然,扑到石台边,摇晃着陆青兰早已冰冷的尸体。
“青兰姐你醒醒啊!”
大家急忙拉开她,潘晓默个子不高,力气却不小,她一边哭喊,一边极力挣脱束缚,几人合力才将她按住。
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甩开了大家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塞可面前,反手就是一耳光,打在了塞可脸上。
塞可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个没站稳,差点倒在地上,幸好陈哲扶了她一把。
塞可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本能地捂住面孔,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扑簌簌落下来。
余教授见状,怒道:“晓默!这和塞可无关!”
“怎么无关!解药不是她拿来的吗?”潘晓默哭喊道。
“不是的,晓默,刚才师父说了,不是解药的原因。”齐然也替塞可辩解。
但潘晓默显然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大喊道:“你们这些骗子,说什么青兰姐会好起来,都是假的!”
说着,她一边哭一边跑出了地下室。
齐然正要去追,被余教授拦住了,“让她冷静冷静吧。”
齐然只好作罢,转头看向塞可,关切道:“你没事吧?别往心里去,晓默的脾气你知道。”
塞可捂着脸木然地点头,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陈哲轻拍塞可的肩,想说些安慰的话,但见塞可的神情,终究什么都没说。
当晚,塞可找到余教授,对他说起了云游社有内鬼的想法。
余教授听闻,并不惊讶,想来,他也早料到这一点,只是不知,他有没有怀疑过谁。
“这次青兰本来快好了,却又被下了毒,显然凶手不希望她醒来,也许是因为青兰知道什么事。是不是万妖王手下来袭的那晚,青兰看见了什么,才被人下了千金蛊,却不想,最终我们拿到了解药救了她,于是凶手才要灭口。”
塞可将自己的猜测,一五一十说出来。
余教授点点头,“也许吧,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
“另一种可能?”塞可疑惑道。
余教授叹了口气,起身说道:“只是猜测。”
塞可正要继续问,却被余教授疲惫的声音打断了。“我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余教授就走了。
“余教授,”塞可在身后叫住他,“您真的怀疑陈哲吗?”
余教授顿了一下,转过身,露出谦和的微笑。“他是冤枉的,我知道。”
铜台山青木洞府内,暮羽正端坐火堆前,打磨一把光亮的尖刀。火光跳耀着劈啪作响,将他的脸映衬出一道诡异的阴影。
墨林又恢复了乌雀的原型,站在洞府内壁的高台上。
暮羽见状不屑道:“很少见你这幅样子出来,怎么今天不吃化生果了?”
墨林对他的讥讽充耳不闻,他此时更关心另一件事。
“暮羽,你怎么能相信萧华的话?你忘了他之前是怎么破坏我们计划的吗?”墨林愤怒地朝神色悠然的暮羽咆哮。
暮羽皱眉,却并没有看他,“我不信又能如何?那天有他在场,我能讨到什么便宜?至少我没像你一样,见到他就跑。”
暮羽从火堆中取出一块石头,用刚磨好的尖刀朝那石头劈将下去,石头瞬间粉身碎骨。
“如今中元节已过,看来大人苏醒,要再等四百年了。也罢,他不在,我们更自由。”墨林奸笑。
暮羽淡淡地勾起唇角,“那也未必,你怎知那《长世言》中所述,就无错处?”
“此话怎讲?”墨林突然来了精神。
“是萧华告诉我的,大人真正的苏醒日,并不是什么中元节,而是在中元节后。而那一天,云游社以为危险已过,早不会设什么防守了,那才是我们的真正的机会。”
“我们凭什么信他?”墨林十分怀疑。
“因为在这件事上,他和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墨林飞下来,落在火堆旁,“你和他,究竟做了什么交易?”
刀光中映射出暮羽淡漠的瞳,“萧华已经知道真正的天罡曜石是哪块了,他会帮我们唤醒大人,条件是,帮他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