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地图走近最初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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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八廓街

到达拉萨的第二天,我们走进了八廓街,那是一个属于八月的黄昏。

从仙足岛出来的时候,乌云笼罩在城南的山巅,一副大雨欲来的样子。太阳还在城西,手表上的时间显示已经是八点半。旅途快结束了,我还是没有习惯太阳迟迟下山,于是总在怀疑手腕上的表是否出了问题。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透过云层洒在八廓街上,阳光洒到的地方金碧辉煌,赋予了这个街区别样的神圣。

八廓街是一条单行线,所有的人都顺着同一个方向前行,他们的脚步不紧不慢,当地人手里都拿着一个转经筒,转经筒旋转的方向,就是他们前行的方向。刚踏进八廓街的时候,我并不明白此中的规矩,逆向前进的时候,我以为我不过是来晚了,就像是在散场的时候才赶到电影院,大家都往外走,而我一个人往里挤。举着手中的相机,拍照片的时候,我隐约地意识到自己的格格不入有些不对劲,方感到不安。突然想起前往塔公草原那天,我们在塔公寺外推动转经筒的时候,兰兰说“转经筒只能按着顺时针的方向转,如果你反着转。他们可能会跑出来揍你”。于是匆匆转过身,加入到了人流中。走在八廓街上,我们所能看到的只有背影,偶尔出现的面孔绝对不会是当地人,而是不懂规矩的外来游客。我们的冒冒失失破坏了这里的秩序。

跟随信徒的脚步,漫步在八廓街上,不需要任何语言,静下心来,可以听见,他们口中默念着的经文,虽然听不懂,但我确信那是一支延续千年的赞歌。他们手里的转经筒旋转着,整个人流在八廓街上旋转着,于是原本沉寂的一条街被转活了。八廓街俨然成了维系这个城堡生生不息的血脉,八廓街上的人流正是流动在这条血脉中的血液,每一次的流转都是全新的。

对于传统的拉萨人而言,可以说每一个日子都是在转经中开始,在转经中结束。他们手中的经筒像是一个时钟,一直转着。不论时光的流转,不论时代的变迁,就这样一代一代地留传下来。而这仿佛早已成为他们身体的一部分,早已融入了他们的血液之中。经筒在转,心灵在转,人在转,八廓街在转,简简单单地旋转,转出了一个城市的千年古蕴,转出了世道轮回。

走在人群中,心情自然而然地平静下来,你无需加快脚步去追赶前面的人,也不必担心自己会落到后边。所有人都朝着一个方向前进,所有人都不紧不慢。前方的背影,告诉你不必匆匆,而深知身后有人,就会有一种踏实感,一种归属感。看着那些背影,甚至让人忘记了时光,忘记了身份。可以想见,在千年以前,人们就是这么走着,而在千年以后,人们还会继续这样走着。走过去的,成为了历史,即将到来的,是新的开始。走在八廓街上,虽然不会遇见昨天,也不会撞上明天,但昨天和明天却清晰地出现在身前身后。

八廓街的两侧,摆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路过的时候,常常会有人向我们吆喝。美丽的白海螺,各式的念珠,纯度各异的绿松石,大大小小的转经筒,尼泊尔风格的挂链等等。商铺前游客络绎不绝,因为同样的一件商品,在不同的铺面要价各不相同。于是游客与商铺老板间的讨价还价也已经成了八廓街上的一道风景。八廓街边的商铺,有的属于本地人,有的属于来自克什米尔地区的穆斯林,有的属于青海来的回族人,还有来自内地的一些生意人,语言的差异,文化背景的差异,并没有影响他们的生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八廓街上许多商贩的作息规律。

六角环形的八廓街围出了一个别样的城堡,城堡内曲径通幽,小巷相接,新修的阁楼与旧式的屋宇交织在一起,古玩店与新潮商店交相呼应,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融合在了一起,仿佛一个小小的城堡浓缩了一个大大世界。有人说“八廓街是一道宗教的江,也是一条生活的河”。这话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