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的版权我是不会给娱乐公司的,因为我不想我费尽心血写出来的东西随便被践踏。”
这是逍遥回望江之后找到沐晨说的第一句话,出乎沐晨的意料。沐晨沉吟了片刻,似乎有些懂了他的想法。白蓝对这件事情不上心,似乎早就对这单合作没了意向,签了份文件淡淡道:“这事我会跟韩眠说的。”
沐晨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心情有些烦乱,秦漠已经被逍遥带回去了。蒋潇潇不愧是八卦之王,私底下聊天说起逍遥,他这才知道逍遥的前妻在香港已经结婚了,逍遥好不容易才香港找到人问清楚当年的事情。没想到秦漠的母亲直接坦白了,态度极其恶劣。
当年逍遥还是刚大学毕业,她就生下了孩子,逍遥压根没能力抚养这个孩子,可是她却不一样,她只要招招手,裙下之臣哪个不愿意上来当个便宜爹。所以,她布了一个局,他入了套,仅此而已。逍遥说不上对她余情未了,只是秦漠是自己的孩子,抚养群必须得要回来。协商本来就不容易,即便逍遥现在已经是小有名气的作家,而且也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前妻对于逍遥想要抚养权这件事情坚决抵触,还威胁逍遥三天之内将人送回去。
蒋潇潇叹了口气,哎了一下,道:“我的小逍遥和小秦漠又要分开了……”
沐晨每天下午去接沐沐放学,沐沐一见沐晨便乐呵呵的笑,有时候沐晨都有些怀疑沐沐到底是谁养成这样的,单纯像一张白纸,乖得让人有些心疼。特别是秦漠每次凶他的时候,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但是他觉得秦漠凶是凶了点,但是好歹说的没错。沐沐大概是跟秦漠呆久了,在秦漠回香港后老问那个小弟弟去哪儿了,沐晨就哄着他说秦漠去了外太空。
沐沐似懂非懂,最后笑了,道:“原来他去天堂了,哪里肯定很漂亮。”
沐晨:“……”
出乎意料的是,韩眠在三天后打电话约沐晨出去吃饭,当时白蓝还在洗澡,沐沐已经上床睡觉了。他看到陌生号码想都没想就接了,那边的声音温润如水,一如他的外表:“沐晨,你有空么?”
“没空。”
“关于《刺青》的版权我是真的想买,我这次打电话时想让你帮我跟作者牵一下线……”那边的声音莫名放的低了些,似乎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很重要。
“大IP,然后随便一个制作团队毁了一本好书的事情屡见不鲜,即便是你们SET也不敢保证不是么?无论是原著的口碑还是制作质量,都不能。”沐晨不是不明白逍遥担心的是什么,对于逍遥来说这本书可以授权给任何社团制作类似广播剧,或者是制作一些小的剧情视频,因为本身是书迷所以质量不算太差,只是流传不广。但是如果是卖版权的话,质量烂还是其次,毁了原著才是真的伤了读着的心。沐晨作为编辑自然能体会这种心情,也不是没娱乐公司来买逍遥的版权,可是有的因为公司小直接被拒绝了,有的质量无法保证也拒绝了。可是SET购买《刺青》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韩眠笃定道:“我可以保证《刺青》的质量。”
“你拿什么保证?”沐晨对那本书花的时间很长,当时逍遥写着写着就想发疯,好几次都不想写了,可是沐晨却看好这本书,出版的时候差点就被徐然给砍掉了,但是最后还是逍遥城出面解决了,所以这本书的成品算是一波三折。
“SET总经理的位置。”那边的声音沉沉如水,但是莫名有一股坚定的力量。
沐晨沉默了一下,逍遥现在根本没心思管这件事情,秦漠的事情已经够让人交投烂额了,他沉声道:“我现在有空,过时不候。”
“我马上来……”韩眠似乎松了一口气,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沐晨说了地点,他下楼坐了公车过了一个站便到了指定的咖啡馆。因为不太想让韩眠知道他在哪儿,所以特地将地点说的偏了些。他在咖啡厅里点了一杯果汁,手表上的时间21:12,店员小妹妹端上来一杯果汁,小妹妹忍不住多看了沐晨几眼。
沐晨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表示礼貌,有些不自在的吸了一口果汁。店员小妹妹也发觉有些不妥,连忙回了柜台,不知道跟柜台的另一个小妹妹说了什么,笑的很开心的样子。
韩眠在十分钟后走进咖啡厅,一见他脸上顿时堆满了柔和的笑意,道:“我来迟了……”
“逍遥的《刺青》暂时不会卖掉版权。”
“嗯”,韩眠沉吟了片刻道:“他想抬价?”
沐晨不赞同的蹙了蹙眉,他吸了一口果汁道:“他现在没空处理这件事情,你如果真想买版权就要等,如果你只是临时起意,那还是买点儿别的IP排成电视剧……”
“我最开始考虑过解星尘的《沧海》,可是我们签不下来……”韩眠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道:“因为我们实在做不出解星尘所要的特效,我们发给他的样片都被毙掉了。”
沐晨蹙了蹙眉,对于他提到解星尘有些不悦,道:“我并不想知道你的商业计划。逍遥的《刺青》是本好书,如果能做成电视剧当然好,你既然拿你的SET总经理位置来保证,那我明确的告诉你,如果你坚持,我相信逍遥会卖掉版权……但是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韩眠有些受伤,他当然看得出来沐晨除了公事压根不想多跟他说什么,他正了正色,逍遥的版权他自然还是想要的。
“不知道。”沐晨没确切时间,没多大耐心,补充了一句道:“我会跟他说的……”
“谢谢。”韩眠目光里带了几分感激以及热切,他伸手握住沐晨握着吸管的手笑道:“我就知道你还是帮着我的……”
“……”沐晨抽开手,背靠着椅子冷笑了一声道:“韩眠,你想太多了……”
他作为逍遥的编辑,自然处处为自己的工作以及自己手下的作者作品着想,他眼睛里哪里揉的下半粒沙子。
“是我太急了……”韩眠有些尴尬得收回手,抿了抿唇望着沐晨定定道:“我会等你的。”
沐晨觉得自己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别过头一眼就看到站在窗外背靠着车窗的白蓝,斑驳的霓虹灯光落在他身上有些看不真切,但是沐晨一眼就认出他来了。他心里莫名有些烦躁,蹙了蹙眉对韩眠道:“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沐晨……”韩眠还想说什么,但是看沐晨越来越不耐烦的模样,终于还是恋恋不舍的起身了。
沐晨喝了一口果汁,呼了一口气,见韩眠终于走了也要离开。这时候刚才店员小妹妹走过来一脸兴奋到:“解星尘,你是解星尘对吧?”
沐晨有些惊讶,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你认错人了吧……”
“怎么可能,我刚才查了你的照片,你本人比照片还好看……”小妹妹一脸兴奋,连忙掏出手机找出那张照片。
沐晨看到一张跟秦老师站在一起的照片,那是唯一一次自己出现在凉生杂志年会上的照片。他当时甚至因为穿着被以为是服务生,连拍照都躲过去了,怎么还会有这张照片?他一脸疑惑,可是却问不出口。
小妹妹笑道:“旁边的秦老师是我叔叔,那年我求我叔叔进的年会,我当时是个小服务生。本来只是想给叔叔照相的,可是后来叔叔说漏了嘴,说我竟然拍了解星尘的照片。”
“你没告诉过别人?”沐晨最担心还是这件事情,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另一个女生。
他刚开始的时候其实不是想隐藏自己的容貌,只是后来觉得平凡点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不想被别人发现,也不想成为焦点,他喜欢平静的生活。他也看到过逍遥跑签售奔波劳碌的时候,被书迷挤在一起要签名,更惨点的时候大约是网上乱七八糟的八卦新闻,说什么的都有。于是他就更不想公开了,反正凉生杂志那边都会替他搞定的。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阴差阳错的事情。沐晨不怪她,只觉得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我没有,真的没有。”小妹妹看起来十分兴奋的模样,一个劲儿摇头,继续道:“自从凉生说不会公布你的个人消息,我就没敢再拿出来了……”
沐晨心中说不感谢是假的,他看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沧海》,道:“我可以给你签个名么?”
小妹妹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将书和笔递给他。
沐晨翻开书签了个名,微微一笑道:“谢谢,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么?”
小妹妹点头如捣蒜,抱着签名一步三回头的回了柜台。
沐晨心情忧郁的走出咖啡店,看着依旧靠在车窗边的白蓝,他走过去正等着白蓝恶毒的说上几句,最好吵上几架。白蓝开了车门,淡淡说了声:“回家吧……”
沐晨乖乖的上了车,车子缓慢的行驶在路上,他望着窗外飞过的场景,还是没忍住:“韩眠想要《刺青》的版权……”
白蓝“嗯”了一声,没说话,模样认真的开车,似乎对于沐晨的话没什么感想。
沐晨抿了抿唇,别扭道:“沐沐的母亲过几天就来接他了……”见白蓝没什么反应,沐晨别过头想,沐沐离开了,自己大概也不能赖在白蓝家里了,毕竟当初自己心里只是觉得自己家里压根不能住三个人,之后沐沐又不愿意进他租的房子,一个劲儿往白蓝家里跑。沐晨不放心,所以死皮赖脸的住在白蓝家里,但是想的是,反正也住不了几天。
望江的夜色是十分好看的,白蓝的车子没开往家里,等沐晨反应过来,等沐晨发现车子已经在望江城红叶山山脚下的时候,他楞了一下,转过头有些焦躁的朝白蓝蹙眉道:“大半夜你上山干嘛?”
“看日出。”白蓝不咸不淡。
沐晨已经无语问苍天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洗洗睡了,谁特么有空跟你看日出,明天哪儿精神上班啊!他满脸不悦:“赶紧把车开回去,沐沐明天还要上学呢!”
“赶得回去。”依旧是看着路,表情颇为认真。
沐晨看着他的样子却恼了!忍不住皱眉道:“沐沐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白蓝沉吟了片刻,还是没停车,固执道:“可我想看日出。”
沐晨算是听出来,白蓝这是在试探他的底线,他冷笑了一声,眉眼渐渐变冷,一字一句道:“可我不想看。”
“那是因为你特码想跟韩眠那个混蛋看是不是!”白蓝踩了急刹车,黑夜里,他转过头直勾勾的望着他,那句话似乎是憋了许久吼出来的。
沐晨身子一下子往前倾,还好有安全带不至于受伤。
韩眠,韩眠,韩眠!又是韩眠!这个世界难不CD是围着韩眠转!沐晨气的浑身发抖,他瞪着白蓝几秒,解开安全带直接开门下车,一个人沿着公路往山下走。他发觉其实他一点儿也不怕白蓝,他破罐子破摔,反正过几天沐沐亲妈就要接他回去了。反正到时候也不用死命折腾了。
白蓝也从车上下来,冲上来就拉住沐晨的手,吼道:“你大半夜避开我跟前男友约会,你想过我是你男朋友么?”
“白蓝你放手。”手腕被攥得生疼,沐晨挣扎了几下未果,心里也有一把无名火起来了:“我爱跟谁约会就跟谁约会!你管得着么!你是我男朋友怎么了!你是我男朋友你就怀疑我!”
沐晨甚至觉得,白蓝是不是将他当成一只宠物养了起来。其实可有可无的,像他们这种人,身居高位,多少人在他们身边走过都不曾有半分真心。所以哪里有那么多所谓的真心,真心早就被践踏的支离破碎,捡都捡不起来了,更何况是花边新闻铺天盖地的白蓝。怀疑,即便是怀疑不也应该是怀疑白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