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霏忍住心内翻腾的恶心感,调整一下情绪,不动声色地仰起脸。她温驯地看着宫南傲,略带羞涩地笑起来,“王抬举奴了,奴是心甘情愿为公主做事,如何舍得离开公主?只能辜负王的好意了。”
她学起倩竹的声音竟然分毫不差,连那种尾音故意拖长的调子都一模一样。
“哦?”宫南傲眸色陡然加深,玩味地摩挲着她下颌到喉咙的细嫩肌肤,似笑非笑,“原来阿竹忠心如此,王妹觅得好奴才,本王可是羡慕又忌妒。”
“公主有要事吩咐了奴去办,王就别再拿奴取笑了。”霏霏的肌肤不受控制地紧绷了一下,她暗道不好,虽然自己极快地压抑了下去,但宫南傲根本就是一只深藏不露的千年老妖,这么明显的条件反射恐怕逃不过他的眼睛。
宫南傲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似是没有发觉。他修长的手指拍了拍她的脸颊,“起来吧,本王正好要出宫,陪你。”
他手上穿珠戴玉,一颗硕大的鸽子血明晃晃的,刺得霏霏眼底生疼。她脸上的笑意有些崩塌的预兆,皮笑肉不笑地道,“王,国事繁忙,奴怎么好意思要您陪着?况且奴为公主去做事,您陪着也不太适合吧?”
宫南傲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眼中满满当当尽是颐指气使的傲慢,“好了,本王纡尊降贵陪你一程,阿竹难道是嫌弃本王?”
霏霏咬牙切齿,“奴不敢,只是……”
“没有只是,王妹和本王之间不存在秘密,你千方百计不想跟本王走,莫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亏心事?”
霏霏骤然被打断,难得地一愣,她粉唇微启,看起来有一种违和的呆萌风情。
宫南傲一直用眼角觑着她的反应,瞅见她这副德性,嘴角蓦地扬起一抹笑,火辣辣烫到瞳孔深处。这笑比起平日少了些阴霾妩媚,又多了些狡黠戏谑,竟格外耀眼,美得惊人。
霏霏却正好低头,错过了那一瞬的绝代荣光,她见注定摆脱不了宫南傲,立刻从其他方面据理力争,试图多争取一些自由,“王,奴要去的地方太鱼龙混杂,您千金贵体,奴就在官道尽头跟您作别,您看如何?”
“多嘴!”宫南傲根本没有听进去,他随手捞过一把她顺到一侧的长发,先她一步向外走去,把嚣张霸道发挥得淋漓尽致。
霏霏头皮一疼,不得不起身跟上他,她一边走一边还在努力地垂死挣扎,“王,奴怎么可以和您同排而行,这实在大逆不道,奴不敢……违了规矩,您先请。”
宫南傲刚刚有一次扯得有些狠,寻常女子至少嘶上一声,霏霏却连眉毛都没有挑,除了声音稍稍一顿,没有任何表现。
他不禁斜过狭长的桃花眼,睨着她的脸。她眼睫很长,密却不翘,挡住了流光溢彩的眸子,在肌肤上投下一片小巧的扇形的阴影。既是这样,仍然藏不住双眼之下的厚重乌青。
宫南傲心中猝然涌进一番说不出的烦躁,他急忙转移了注意,神色有些狼狈。手上又胡乱拽了一把,潦草地发泄着诡异的情绪。
寻常易容都是戴面具,她的手法别出心裁,竟然只是在脸上用石膏粉及一些别的材料,就着原来的脸在几个关键的地方改了一星半点,整张脸顿时成了另外一个人。
在宫南傲的印象中,倩竹的脸完全是模糊的。此刻看在眼里只觉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五官粗糙轮廓粗大,皮肤也没有霏霏原来的光洁细嫩,丑得不堪入目!
他想得越来越远,攥得紧紧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她的头发,在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下意识往旁边伸,径自去搂她的腰。他对她有过更放肆的举动,这个动作却是自然而然的,不带欲望,也没有刻意的调弄意味,淡淡宠溺水到渠成。
霏霏却极快地向旁边一闪,宫南傲的手顿时落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