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达毕竟不是吃素的,最后关头一个千斤坠,终于站稳了脚跟,把昏倒的霏霏粗鲁地拖到了安全区域。
“呸!戈藤荒原上的白眼母狼,滴着毒血的骷髅骨架!”阿达一边揉着受伤的手腕,一边咬牙怒骂,看样子恨不能在霏霏身上再踹上两脚。
“是你技不如人。”高踞马上的修长身影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戳破了阿达最后的尊严。他双手交叠撑着下巴,一本正经地沉思片刻,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雪山这么不经踩,下次不骑马上来就是了。”
小主人这事我们提醒过你的你这反应是不是慢了点……等等,还有下次啊?阿达差点背过气去,不等他哀嚎,鹰主已经反思完毕,又恢复了之前那股淡然劲,掩在漆黑斗篷中的眼睛淡淡扫了霏霏一眼,“把人给我。”
“鹰主,她既出现在雷霆峰,就不是什么弱女子,我们根本没有必要管她!”阿达还不肯放弃,据理力争,“您在血枫王庭怎么玩都可以,中原人的心肝比秃鹰还要黑,比狐狸还要狡猾,您……”
鹰主没有反驳也没有生气,只是低着头,一只手抚着身下的骏马。
阿达以为他动摇了,立刻凑上前,讨好地道,“鹰主,咱么走吧?”
鹰主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爱抚自己的马,一人一马旁若无人地亲热起来,很明显地传达出一条信息——小爷不要走。
阿达的脸顿时哭丧下来,“鹰主,我亲自扛着她走可以了吧?”
鹰主慢吞吞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深思熟虑了一会儿,下巴又毫不妥协地扭了回去。
阿达不说话了,一边泪满江,一边双手把人献上。他身材壮硕,举着霏霏跟举着片羽毛似的。说来也奇怪,一大群壮男之中,原本身材颀长,高霏霏一个头的鹰主看起来也不算高了,甚至还有些瘦小。
鹰主终于满意了,把霏霏接过去,侧抱在怀里。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看到她嘴角的紫色血迹时,眼神突然一亮。
阿达又想起件事,“小主人,你记不记得,这头……个姑娘之前一直朝下看,莫非下面还有人,会不会是她男人?”
鹰主漆黑的眼睛睇了那片多次坍塌过的雪坡一眼,疑惑道,“她在找人……不是轻生?”
阿达一口血默默地咽了回去,主子,您见过这么气势汹汹去自杀的人吗?
下一刻,鹰主拉了拉马缰,云淡风轻地道,“死了就死了吧,反正他的女人有我照顾着,他也可以安心地死。”
“……”
-
百花杀的门人雷厉风行,在雷霆峰顶修建了临时住所,虽然已经来了不少人,宫南傲仍然得了一个好位置,据说看日出是最好的。
简陋的棚子已经按照宫南傲的喜好进行整修,完全蜕变成了一个销金窟,处处精致处处奢侈。
“王。”一个男人恭敬地弯腰。
宫南傲一下有一下无地敲着鎏金桌面,嘴角笑若噙花,眼神却有些阴冷,“说。”
“左相之前昏迷的雪坡上有紫血,疑是练过‘斩天’后的带蛊之血。”
手指一停,宫南傲看出男人的欲言又止,狭长的眸子一眯,“有什么一次性说完,本王没心情等你犹豫。”
“是。”男人急忙回话,“属下们还在周围发现了血枫王庭的马蹄印记,霏霏……娘娘很可能是被血枫的鹰主带走了。”
鹰主?他也来了?
还有……马蹄印?宫南傲嘴角一抽,风华绝代的脸突然变得有些古怪,眼神几分纵容几分玩味,更多的则是无奈,“本王知道了……看到璃王没?”
“回王的话,璃王……失踪。”
“失踪?”宫南傲闻言,本就掠得高的眉不由又是一挑,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鹰主,您不能进去,傲王有过吩咐,您等……唉唉……啊!”
“砰!”
一个庞大的不明飞行物猛地撞开门帘,一边喊叫一边张牙舞爪,直直砸向宫南傲。
宫南傲连姿势都没有变,修长的手指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眼看就要被压个正着,他突然抬起线条完美的右腿,靴子往下一踩。
带着巨大冲力和惯性的男人竟然被他硬生生改变了方向,麻袋一般摔在地上,脖子诡异地“喀擦”一扭,不动了。
宫南傲根本视而不见,等扬起的艳红袍角悠悠落下,他才妖娆地仰首一笑,黑亮的青丝如水倾泄,“丽铮,每次一见面就玩这种游戏,你还不腻吗?”
鹰主同样目不斜视,昂首阔步地走进来,眼睛在棚中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定在宫南傲脸上,不说话。
宫南傲叹息,懒懒地挥了挥手。
众人急忙退了出去,来回话的暗卫还顺便拖走了那具倒霉的尸体……虽然主上不会生鹰主的气,但他既失职又无用,就算放进来的是鹰主,主上也不会仁慈饶他一命的。
丽铮这才走近宫南傲,一抬手利落地把斗篷扯了下来,竟是一个容貌姣好的少年。嫩嫩的蜜色皮肤,一双很大的眼睛,眼皮极单,眼珠子黑得纯粹,几分可爱几分高傲,此刻正冷冷瞪着宫南傲。
某人傲娇不说话,宫南傲只好开口,“丽铮,听说你带走了本王的女人,你是来完璧归赵的?”
他一向性子凉薄狠辣,明显对这个血枫鹰主迁就太多。
一听这话,丽铮漂亮的眉毛一皱,“还?她性命垂危,我捡了她,她就是我的人,何来还?”
宫南傲闻言却像受到了什么巨大打击,眼角一耷,绝美的容颜顿时皱成一团。这小子完全来者不善啊,哪里是说霏霏是他的,分明话里有话,暗指当年他救了他的事!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宫南傲形象全无,无力地望着丽铮,挤出一个假得太明显的笑,“本王曾经也说过许你一个条件,是你一直不肯要……那么,丽铮,你此次前来,是决定好要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