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医学破解中医治病密码:临证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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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高血压和中风(3)

不巧的是,这个老人家没有吃晚饭的习惯,也就是说她等于空腹顿服了20克附子。结果这个老人家当天晚上喝了药不到两个小时就出现反应了,不停地上厕所,腹泻,拉得是头昏眼花,都快脱水了,赶快打电话叫我。我一看也很紧张,就赶紧送到医院,给补了点液,就慢慢缓过来了,好在没出什么事。

这是一个小插曲,就是讲作为大夫也有很多问题是我们预料不到的。这个问题如果从客观上来讲,责任可能不在我身上。但是反过来讲,你作为一个大夫,对病人他有一个什么样的脾气秉性,你应该有预见。像这种性格比较急的老人,平时没怎么用过中药,她对中药理解不是很多的话,你开药的时候就要心中有数,就是要想得更周到一些,就要预防哪怕他就是一次把这个药喝完,也不要出事。所以这个我当时还是考虑得欠周密,欠稳妥。说这个意思也是跟大家共勉,希望咱们在临床上胆要大,心要细,尽量不要出什么意外,这不仅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病人负责。

这个事情过去之后呢,她的脉象也算是因祸得福,从此她这个脉象就比较通畅一些了,但整体上仍然是结滞不畅的感觉,所以血压仍然是高。也是因为泄得比较多,所以整个脉象比较虚一些,一直是比较偏涩。从这次意外我们也可以看出,这种陈年瘀结,体内的这种比较重的瘀滞,不是一次可以顿除的,只能慢慢来。

所以我也不敢再给她用附子了,一直用的就是这个柔四逆散,再加上白蔻和五味子,稍微加一点平胃散这样运中焦的药,就是缓缓柔润,缓缓健运,这样来给她治疗。通过正气的恢复,来慢慢排出体内的瘀结。她也不是每天都吃药,一星期也就吃个两到三付。慢慢地吃了有一两个月吧,这个老人慢慢地觉得身体各方面就好转了。血压也基本上稳定下来了,很少有高血压的时候。用她家里人的话说,这段时间总算听不到她嚷嚷着去输液了,以前血压一高,老太太就急着去输液。

所以对这种病人就不能过于着急,因为她这个脉象本身就是中气比较虚了,已经比较亏了。再加上体内的瘀结又比较多,如果我们急于求成的话,耗散得太多,引起正气大虚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所以就要以扶持正气为主,祛除瘀结为辅。这个老人我用药其实还是从中焦入手,土木双调。尤其是白蔻这个药,健运中焦的效果很好,在这个治疗的过程中可以说功不可没。

白蔻这个药呢,我的感觉它的这个香味能够从上焦直达下焦,它的这个香味比较冲,但是又不是很浊,是比较清透的那种。砂仁给我的感觉,它这个味比较重浊一些,没有白蔻那么清透。两个比较接近,都是能够把这个一气收敛起来,通过中焦直达下焦,都有这个效果,都算是运中焦和补肾的药。

白蔻这种药用上之后,再跟适量的生姜相配,就有很好的运转中焦的作用。

对于脉象比较虚的病人而言,我们要尽量避免用麻黄、桂枝、细辛这些辛散之药。本身中气就不多了,要让这有限的正气都用在刀刃上。所以用白蔻把中气都聚起来,让它都来运转中焦,破除瘀结,这个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前面讲的这两个病例,都是并发症比较明显的高血压患者。一个是气郁为主,正气尚可;一个是正气已虚,瘀结较重。治疗的时候,就要斟酌正邪盛衰的情况,灵活处理。

对于正气虚为主的,瘀结也比较重,中焦湿浊比较明显,中土健运比较差的,我们就要用比较柔和的办法来处理。用柔四逆散来柔润疏通,用温燥敛降的药来运转中焦,扶正祛瘀,土木双调。而对于一些体质尚好的患者,郁滞比较深,结滞不是很严重的情况下,我们可以考虑用这种疏通的办法,峻剂辛温疏通,但是要佐以养阴的药,不要散过了头。

实际上从这两个病人的用药配伍上就可以看出,我们是阴柔疏通的药配上温燥敛降的药,辛温宣通的药配上柔润养阴的药,都是这样互相搭配的。就像一个家庭一样,有爸爸,有妈妈,阴阳相配,阴阳相配就会形成“一气周流,如环无端”的格局,就有助于把这个一气周流给它恢复。所以我们不管治什么病,都是为了把人体的一气给它恢复正常的周流,有收有放,有来有回,中焦斡旋,源源不断,是这么一个过程。

肾虚突发高血压

也有一些患者呢,他既没有大吃大喝,也不胖,他就是体质比较弱,中医来讲就是肾气比较虚。随着年龄的慢慢增大,到了老年的时候,肾气越来越虚,也可能会出现高血压的情况。

人体这一气周流,虽然是以流通为主,但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收回来的。并不是流散出去不要了,它还是要回来的,收藏到肾气当中。如果肾气亏虚了,收藏就无力,人体的根基就不牢固了。根基不牢固的时候,整个身体就相当于失去控制了,往往就容易出现虚阳上越,阳气欲脱这种情况。这种情况有时候就表现为突发的高血压,老年人比较多见一些。

平时这个病人可能身体就已经比较差了,平时也许他的血压都高不起来了。

可能某些情况下,比方说突然天气变冷呀,吃点凉东西呀,肾气在突然大虚的时候,木气一下子没有跟脚了,立不住了,一下子飘出去了,这个时候往往引起突发的高血压。这就是肾气虚,虚阳外越引起的高血压。我刚才讲的那个奶奶刚开始那种高血压,就属于这种情况。

我的岳母呢,也出现了一次这个情况。当时是秋天,突然出现了高血压。

因为她平时身体属于比较弱,人也比较瘦的那种,突然出现高血压,摸着脉象是浮弦而紧,非常大而且非常快,脉数,沉取的话,脉力明显的没劲,双尺脉非常弱,明显的阳气浮散于上。这种木气飘在上面横冲直撞引起的高血压是比较危险的,尤其是年龄比较大又偏胖的人,很容易出现脑血管意外,容易引起中风。

所以当时我们也比较紧张,去医院检查排除了其他原因之后,确定只是一个单纯的高血压,就开始用中药给她治疗。刚开始因为还是自己家里人,畏首畏尾,放不开,不敢用药。这么治也不行,那么治也不行,最后想来想去还得走温通这条路。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就是身体自己在调整自身的状态。由于受凉,肾气大虚,木气往上就走不动了,没有劲了,就郁在上面了。所以它就像背水一战一样,我豁出去了,拼命冲上去,希望能把这个郁滞冲开,能够恢复一气周流,这才造成了这种虚阳浮越式的高血压。它如果真有劲的话,就不会出现高血压了,所以它表现的脉象是虚象,沉取无力,这个高血压的根源是肾虚。

量血压具体多少,我也记不太清了,好像高压是150mmHg,低压110mmHg左右。当时给她用的也是大量的四逆汤和麻黄附子细辛汤,同时也加了大量的五味子、人参这样收敛的药。因为她这个时候,你不能单纯地给她温通了呀,一定要让一气上去的时候还能再回来,所以用大量的五味子,把木气再给它收回来。麻黄附子细辛汤就像给没有力气的木气给它提供动力一样,让木气能够源源不断地往上升,能接起来。右边用五味子再拽着,再收回来,这样就能把一气周流给它恢复。人参就是补充粮草,提供后勤保障。当时用的附子、干姜、甘草都是60克,麻黄、细辛好像都是20克左右,五味子好像也用了五、六十克吧,具体量我也记不太清了,量都比较大。

这个方子煎了两个小时之后呢,煎了一碗,就让我岳母慢慢喝,一次喝一点,别喝多了。老人家这一付药只喝了三分之一,就再没喝了。她说喝了这个药,心慌得很厉害,浑身颤抖,浑身打哆嗦,有点受不了,药劲太大了,哆嗦了一晚上。一晚上没睡觉,天亮的时候说不哆嗦了,累得也起不来床了。当时她也没叫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早上我们去一看,吓了一跳,好在没出事。再一量血压,110/70mmHg了,从此之后高血压再没犯过。

当然我岳母的身体还是比较虚弱,她也不太喜欢吃药,像这种情况按说应该持续地吃上半年以上的中药,慢慢调理收补肾气,还是能够达到一个比较好的状态。这个只能说是把一气周流的途径相对通得比较通畅了,所以血压能够维持在一个比较正常的状态。但是整个体质并没有得到一个根本上的改善,体质上的改善,肾气如果要想恢复的话,肾属水呀,水的成数是六,至少需要六个月的时间。

这是给大家讲了一下高血压的治疗。我们接着再讲中风。

中风急症的处理

高血压一个比较常见的,大家都比较害怕的一个并发症,就是中风,西医叫脑血管意外,脑卒中。

中风从西医的角度来分,分为出血性和缺血性两大类。出血性的就是脑血管破裂,脑出血了,缺血性的就是脑栓塞,脑血管堵上了。从中医来看,都是一气周流堵上了,只是郁滞的轻重程度不同而已。

中风的治疗,现在西医比较发达了,脑出血多了可以开颅,手术引流,急性栓塞可以溶栓,效果都很好。所以一般人出现中风之后,百分之百都去找西医去了,至少在我这里,还没有人说中风了赶紧来吃汤药,好像还没有,我还没碰到。所以对于中风急性期,刚发病的时候怎么用中医来治疗,我也没有现成的例子可以跟大家分享。

但是可以说一点思路,因为这种病人在医院里我们可以见到。我摸过两个脑部大出血的患者的脉,脉象都是弦促急数,脉体略紧硬,重按无力。这就是一气虚散而又兼有陈寒郁结的象,出血导致了气虚,脉硬反映了陈寒瘀结。

还摸过一个刚刚发生脑梗的病人,还有一个刚刚发生心梗的病人,这两个患者的脉,你摸他的脉都非常的硬,这种脉的硬度,说得不好听就是有点像石头那么硬了。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在临床上摸过这种脉象,这就是一股非常强烈的寒气郁结在体内呀。

所以不管是出血性的中风还是缺血性的中风,从我们中医的角度来看,都是严重的陈寒瘀结,郁滞得都很深,直中脏腑。只不过脑出血患者正气相对更虚一些。

张仲景在《金匮要略》里面有一个方子叫大乌头煎,用乌头五枚,治疗寒疝腹痛,就是治疗这种情况的。原文讲:发则白汗出,手足厥冷,其脉沉弦。

这跟我们在临床上见到的急性脑梗或心梗的患者,非常像。所以我说这种病,假设碰上一个病人没有条件用西医,只有中医可以用的时候,只要是这种脉象,我们就可以考虑用大量的乌头或者附子,没有乌头可以用附子代替。用大量的温通的药物来治疗。这种非常硬的脉象,就是寒气凝结的一种象,你用温通是没有问题的。没有药的话,用艾灸重灸关元神阙,也会有不错的效果,《扁鹊心书》就提倡灸法,认为比附子还好。

当然这是讲的血管梗塞的情况,如果是大量脑出血的话,那就是郁极爆发了,那股郁滞之气也随着出血外泄了,脉象就不会那么硬了,可能以虚为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