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咖啡馆，蒋天柱为蓝小凤要了杯咖啡，自己要了杯西湖龙井，两人坐在那里边喝边说话。蒋天柱见蓝小凤脸色不太好，就问道：“是不是生病了？”蓝小凤说：“没有病谁来医院？”反问道，“你去医院干啥的？”蒋天柱还没有回答，蓝小凤就抢盘子说道：“我猜到了，一定是带哪个女人来流产的？”蒋天柱说：“不是的，除了你，现在我身边没有任何女人了！”蓝小凤一撇嘴，说：“骗鬼去！”蒋天柱一本正经，说：“真的！”蓝小凤说：“我猜到了，一定是女人办多了，前列腺出了问题。”蒋天柱就笑，说：“蓝小凤你真会操！”又说道，“我的前列腺比小青年还健康，不信找个地方你试试！”蓝小凤偷笑，说：“你还是找别的女人试去吧，本人受伤了。”“怎么了？”蒋天柱问。蓝小凤低声说：“我刚刚做了个子术。”蒋天柱问道：“是不是子宫肌瘤？”蓝小凤说：“你懂得真多！”蒋天柱说：“女人那个活弄多了，就会得这种毛病。”蓝小凤说：“放屁。”半晌说道，“刚流了一个。”蒋天柱有些好奇，说：“谁的？是不是童绍康的？”蓝小凤一刺鼻子，说：“他不够那个格！”蒋天柱来了兴趣，说：“那是谁下的窝子？”蓝小凤说：“让你猜一百回恐怕你也猜不着！”蒋天柱说：“肯定不是一般人！”蓝小凤说：“我早上还没有吃东西呢。”蒋天柱立马贼来服务员，吩咐上几盘店里顶尖的点心。不一会儿点心上来了，蒋天柱问蓝小凤，说：“要不要再来一杯咖啡？”蓝小凤对服务员说：“给我来一杯红茶吧。红茶是养胃的。”
就刚才那个话题，蒋天柱对蓝小凤说：“你与我说实话，到底是谁的？”蓝小凤说：“说出来吓你一跳。”蒋天柱开玩笑道：“不会是哪个明星的吧！”蓝小凤说：“那些明星我不喜欢，一身的毛病。”蒋天柱说：“你闷死我了！”蓝小凤说：“蒋书记，你我关系不一般，说实在的，你与童绍康人品也不同，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即使你不问我，我哪天也会告诉你的。”蒋天柱说：“我晓得。”蓝小凤轻叹一声，说：“刚流掉的是你一把的。”蒋天柱吓了一跳，说：“真的假的？”蓝小凤说：“这事能胡扯吗？”蒋天柱说：“是谁与你们牵的线？”蓝小凤说：“还能有谁，童绍康呗！”蒋天柱说：“怪不得嘛，我说童绍康怎么一下进了常委了呢！”蓝小凤说：“没有我，他这辈子恐怕也难磨正。”蒋天柱说：“这话不错，如果能磨正的话早磨了，还拖到今天！”蓝小凤说：“这倒是。”蒋天柱说：“你为邹书记受了这么大罪，他没允你什么吧！”蓝小凤说：“我又不是傻子，他不答应我点儿事，我能轻易来医院？”蒋天柱说：“下一步你也磨正？”蓝小凤说：“你小看我了，干那个破团长有啥意思？天天操不尽的心，再说，现在这个团长对我不错，人家干得好好的，平白无故将人家捂下来，对不起人！”蒋天柱说：“那你想怎么办？”蓝小凤说：“到文化局干副局长。”蒋天柱虽然是个有城府的人，还不免吃了一惊，若是换别人，他也许不会相信，不过，有了邹书记这条粗腿抱着，别说是副局长，即使是局长，也不是没有可能！蓝小凤喜上眉梢，说：“你祝贺我吧，这事用不了多久的。”略停说道，“邹说，最迟两三个月。”蒋天柱说：“等你明确了，我一定给你庆祝。”忽然想起什么，说：“小凤，你如今得势了，有件事你得帮帮我。”蓝小凤说：“你讲。”蒋天柱说：“前些时，昕张市长讲，市委要增加一名常委，有机会的话，在邹的面前你给我使使劲。”蓝小凤说：“那是当然的了。”蒋天柱无意看了眼于表，想起医院的母亲，说：“哎呀，快十二点了啊！对不起小凤，我还有点儿急事要办，改天我请你吃饭。”走几步又叮嘱道，“注意休息，注意生冷，千万别累着了！”蓝小凤嘟嚷道：“啥熊事？忙得像鸡姆蛋似的！”
十八
蒋天柱急慌火燎地回到医院，病床上已经没了人。他又找到那个小护士询问，小护士说：“蒋书记你可来了！”咽一口唾液又说道：“老人水挂完之后，说要上厕所，我又陪她到厕所门口，当时有人喊打针，我就去忙了，等我再回来，老人就不见了，我找你又找不着，急死我了！”蒋天柱说：“大概有多长时间了？”小护士说：“最多四十分钟。”蒋天柱看看手表，叫上司机，说：“抓紧去汽车站！”
蒋天柱的小车刚到汽车站门口，正好有一辆去老家的客车驶出站门。蒋天柱下车叫客车停下来，客车司机以为蒋天柱是上车的，连连摆着手，说：“门口不准停车。”这时，蒋天柱望见了坐在车窗前的母亲。母亲也看见了他，说：“你忙你的，我回去了。”蒋天柱随汽车跑动着，说：“娘，你下来，等治好了病再回家。”母亲说：“我已经好了，真的好了，你媳妇一人在家我不放心。”蒋天柱还想说什么的，客车一加油门，他追不上了。蒋天柱本想开车上去拦截客车，可是他知道母亲的脾气，即使追上去，母亲也不会下车随他回医院的。
蒋天柱二番回到医院，给母亲开了一些药，又办了出院手续，随后开车准备回老家给娘送药。小车刚刚驶出市区，手机响了，是常务副市长张恒进打来的。张恒进问：“你现在在哪里？”蒋天柱瞎编说：“在镇里。”张恒进说：“你现在就到市委来，有急事。”蒋天柱问：“啥事情？”张恒进说：“农业综合开发示范园批下来了，我们市里分到了三十万亩，市委研究，给你们罗集镇十万亩。”蒋天柱说：“原来不说是五十万亩吗？”张恒进说：“你管它三十万亩还是五十万亩呢，反正有你们镇不就行了！”蒋天柱说：“对对，对对。”
蒋天柱叫司机去老家给母亲送药，回头打了一辆车，直奔市委。在市委门口，蒋天柱遇见了正要出门的童绍康。两人寒喧几句，蒋天柱明显感觉到童绍康比过去有点儿生分了，心中骂道：你****的才磨正几天哪，在我面前端啥臭架子！若不是蓝小凤，你能进常委吗？再说，蓝小凤还是我给你介绍的，你不感谢我，反倒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你牛的啥×！蒋天柱就想点点童绍康。
蒋天柱掏出烟来，给童绍康送去一支，童绍康说：“不吸不吸，我急等着开会。”蒋天柱掘亮打火机，说：“我知道常委忙，再忙不能连吸烟的空都没有吧？”童绍康只好将烟接过来，笑着让蒋天柱点烟，吸了一口，说：“老同学，我真得走了。”蒋天柱说：“你别忙，是蓝小凤叫我给你带句话的。”童绍康一愣神，说：“我好久没见她了。”蒋天柱说：“今天我在医院遇见了蓝小凤。”童绍康说：“她病了？”蒋天柱说：“是啊，所以说你有空的话，去看看她。”童绍康心说：我去看她，邹书记若是知道了，不揭了我的皮啊！嘴里说：“有空去，有空去。”蒋天柱说道：“我昕说，你这次进常委，蓝小凤可是出了力的呀！”童绍康脸上有些挂不住，说：“瞎说瞎说，她一个剧团的副团长，她能给我出啥力？不行不行，我得走了。”说罢，丢下手中半截香烟，一头钻进了轿车。
蒋天柱站在那里发笑，看着童绍康的汽车走远了，这才转身去了张恒进的办公室。
张恒进早将茶泡好了，一见蒋天柱说：“怎这么快啊？”蒋天柱说：“我是坐飞机来的。”张恒进说：“罗集镇若是能通飞机的话，那真是改天换地了！不过这也不好说，社会发展这么快，也许将来有一天真的能通了呢。三十年前，谁能想到今天农村有这么大的变化呢。”蒋天柱说：“对对。”又说，“你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市里。”张恒进问道：“来办事？”蒋天柱说：“有点儿私事。”张恒进说：“中午怎么没过来吃饭？”蒋天柱这才想起，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吃午饭呢！肚里真有些饿了，说：“不瞒你说，忙到现在还没有吃呢！”张恒进说：“那哪行？右边不远有家饭馆，味道还不错。”蒋天柱说：“不用，说完话再吃吧。”张恒进说：“不然叫我的秘书去给你炒两个菜端来。”蒋天柱说：“在镇里习惯了，有时下村回来晚了，或是赶不上饭食那是常有的事。”张恒进说：“那咱就长话短说，说完你再去吃。”略顿又说：“你先喝杯茶，今天有点儿冷。”蒋天柱说：“我先得去尿泡尿，憋死我了！”
从厕所回来，张恒进重新给蒋天柱换了一杯热茶，然后坐下来说道：“农业综合开发示范园的事情，市里决定，先在你们镇找一个村搞试点，然后再全面铺开。不过，市里要求，在搞农业综合开发示范园的同时，将这
个村的新农村建设一块搞起来。不过，这样一来，你们压力不小，难度也很大。”蒋天柱说：“市里这次能支持多少？”张恒进说：“农业综合开发示范园，国家能补助一些，建设新农村的钱就要靠你们自己了。”蒋天柱说：“恐怕不行。镇里财力很紧，前段时间，回武村失火，损失很大，镇里都花空了。”张恒进说：“你先在经济实力比较好的村建设，如果有困难的话，我再给你们想想办法。”蒋天柱说：“行。”张恒进又给蒋天柱的茶杯续上水，说：“老蒋，其实，今天叫你来还有一件事情。就是上次我与你讲的，关于市委增加常委的事情。”蒋天柱问道：“有啥情况吗？”张恒进说：“常委会已经初步定了几个人，你知道的，这样的好事竞争一定很激烈，我的意思，你自己先活动活动，最好主动去找邹书记谈谈。”蒋天柱说：“不知邹书记今天在不在家。”张恒进说：“在，我建议，你现在就过去，先入为主，这是很重要的。”蒋天柱说：“先谢谢张市长。”张恒进说：“咱俩不要客套。到时，常委会投票，你放心，我这一票一定投给你。不过，最关键的还是邹书记，他不点头，谁也别想进常委。”蒋天柱说：“我懂了。”
在去邹书记的办公室前，蒋天柱偷偷在一边给蓝小凤去了个电话，把现在的情况简单地讲了一下，叫她想办法从中斡旋。蓝小凤说：“你先去找邹谈，晚上我会亲自去找邹说这个事。”蒋天柱说：“小凤，事成之后我一定重重谢你！”蓝小凤一笑，说：“蒋表哥，不是你，我怎么能有今天呢？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蒋天柱说：“妹子，其实我对你也没多大帮助。”
十九
镇党委决定，农业综合开发示范园的点定在湖东村，湖东村不光经济条件好，土质在罗集来讲，也是数一数二的。又靠近湖，灌溉也方便。湖东村的农民也比较富裕，如果建设新农村的话，经济基础条件不错，建设起来估计不是很困难。
阳春三月，镇里一连在湖东村开了几个会，一是动员农民建蔬菜大棚的事，二是新农村建设开工的事，所以这段时间，蒋天柱老往湖东村跑。这期间，蒋天柱倒是见了雪花几次面，只不过没有顾上说句话。蒋天柱本想抽时间去到雪花家看看，又觉得不合适，一是人家男人不在家，二来工作确实太忙，抽不出身来。还有，他走哪里，村支书唐亮都跟着，也没有机会。
这天上午，蒋天柱带着郝朝胜，在湖东村村委会研究关于怎样引导农民种什么蔬菜的问题，会开得有些晚了，散了会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按照正常情况，蒋天柱会赶回镇里吃饭。村支书唐亮说：“蒋书记，时间都这么晚了，就在村里吃吧？我已经叫雪花田家准备去了。”蒋天柱看看手表，心说：“我怎么觉得雪花会开半截就跑了呢，原来是田家做饭去了。”蒋天柱对于支书唐亮的安排非常满意，但表面上还得做做样子，说：“镇里食堂还留着饭呢。”唐亮说：“那就留着晚上吃吧。”蒋天柱对郝朝胜说：“你打个电话给办公室，叫食堂大师傅不要等了。”郝朝胜说：“我这就打。”
其实，村支书唐亮早有准备，昨天就安排人到湖里打鱼去了，雪花又将家里一只打町小公鸡杀了，所以菜肴很丰盛。等蒋天柱一行人到了那儿，菜早已摆上了餐桌。正好大家都有些饿了，那喷香的菜昧就更加诱人了。雪花本不想上桌的，一桌人都不同意，郝朝胜硬拽着她坐在了蒋天柱的身旁。支书唐亮从家里提了两瓶存放了二十多年的出口洋河，一打开，整间屋里立即灌满了酒香。蒋天柱说：“唐支书，今儿叫你破费了。”唐亮斟满一杯酒，端起来，说：“蒋书记，你为我们湖东村的老百姓谋幸福，这点酒算什么！”蒋天柱说：“这话有些过，只有毛主席他老人家才能称得上谋幸福，我们这些芝麻粒大的官，怎好受用这句话的呢？我们只是为老百姓做点儿实事。”唐亮说：“不论咋说，蒋书记为咱们罗集特别是我们湖东村那真是操碎了心。”在座的几个村委立即附和道：“那是那是。”蒋天柱说：“此言差矣，只不过是尽心尽职尽责罢了。”唐亮说：“一个意思。我敬蒋书记一杯。”说罢，一饮而尽。蒋天柱也端起酒杯，招呼大家说：“咱们都喝，然后也干了杯中酒。”吃了一口菜，又对唐亮说道，“湖东村是我们罗集一面旗帜，唐支书，农业综合开发示范园，还有新农村建设，你一定给我搞好了喽！”唐亮说：“蒋书记，你对我们湖东村这么重视，我唐亮若是做得达不到镇里要求的话，明年你就撒了我！”蒋天柱端起酒杯，说：“这可是你说的啊？来，为唐支书的决心，咱们大家共同干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