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婉儿迷迷糊糊盖着衣服靠窗睡睡醒醒,冷风透过玻璃依旧会刮到她的耳朵。乘务员每站都会准时来报站名,扯着嗓门提醒此站该下车的旅客不要坐过站了。
好不容易坚持到了早晨,四周围频繁出现的杂乱树木在窗口晃动,看得她眼花缭乱。
有一名乘务员推着餐车叫卖早点,买了一些填了填肚皮,姚婉儿盯着窗外,脑海中却想到了那条最美的道路——布满了一望无际的油菜花和明媚的蓝天,它的终点叫做西藏,那是许多人们梦中的天堂。
姚婉儿正在幻想着,却见那个农民工从其他位置走了回来,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嘴里说着一口正宗的四川话,不难听出他向家人报了个平安,扯了会儿家常。
虽然和想象中的旅程有些出入,这张坐票无疑将所有兴奋和激情缓缓磨灭,虽然她疲惫之至,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懊悔。一个人必须明白,路是自己选择的,不论结果如何都要将其没有怨言地走完。
泥瓦房旁的老人,干瘦的身躯挥舞着手中的锄头,身后便是杂草纵横的山林,即使是这一幕,姚婉儿也会认真盯上三秒,因为这样一位老人都在努力为自己的生活而付出,都在时时刻刻享受自己的生活,她又何尝不能放轻呢?
一路上火车走走停停,旅客上上下下,一波波走出又走进,对面的老人将东西收拾了一番便下了火车,却又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手握绿茶杯,他喜欢翘着二郎腿占着俩坐位,躺着闭目养神。身边的农民工早已离开座位坐到了姚婉儿斜对面的位置。姚婉儿看向他的时候却发现他正直勾勾地望着她右边的窗户出着神,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而她却只能脑子空白,犹如一颗无意掉落在沼泽的木头,浮在烂泥之中,逐渐被湿气腐蚀,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缓慢下沉着,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她此时对前方的道路没有一丝丝头绪……
经过了约十个小时的颠簸,来到南京的时候已是深夜。姚婉儿独自踏上了这座陌生的城,有些迷惑。虽然夜色已深,但火车站外面有几辆出租车依旧在招揽顾客,不知是不是黑车,人生地不熟,此时的她别无选择。要知道在这个时段开夜车的出租车司机也是十分辛苦的。
她随即选中一辆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轻声道:“师傅,去附近的网吧。”
司机发动了汽车,随口问:“姑娘,我见你不像本地人吧?这么晚下火车不找间旅店休息?去网吧做什么?现在坏人很多,别去见什么网友被骗得人财两空啊……”
姚婉儿点了点头笑着回答:“恩,是的。我是浙江人。因为家里出了点状况,还有说走就走的那一份冲动,便稀里糊涂得来到了南京。不是因为在网上和男网友聊天,跑来见网友的。您就放心载我去吧!”她看了看周边的街道,不由补充道:“由于是临时做的决定,钱带得不是很充裕,不想去住旅馆,想找间网吧先凑合一晚上,再顺便到网上了解下南京各种地区。您帮我选吧,哪家网吧明早出行比较方便就去哪家。”
“要不这样吧姑娘,我带你去玄武区的地铁站,那儿有家小旅馆,老板我很熟,虽然里面装修得没有酒店那般豪华,但房间干净舒适,便宜的房间也就二十块钱一晚上,可以睡到明天下午三点钟。那里离这儿也不远,你明早上可以乘坐地铁去你想去的地方。我是见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去网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不是很安全,而且女孩子熬夜对皮肤不好,不如找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如果你不信任我,执意要去网吧过夜,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将你送去网吧了,毕竟顾客是上帝。”昏暗中看不清这位司机大哥的脸,但在副驾驶座位上可以看见他名片上的照片和名字,从姚婉儿的视角上看那张照片,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名字叫:张建傲。听了他的建议,她沉默不语,暗暗思索:这司机不会是黑车,见我不是本地人就想将我送去黑店痛宰一番?
张建傲见她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笑道:“呵呵……小姑娘,此时在你眼中这座城市和所有人都是陌生的,不值得相信。其实我当年外出闯荡的时候,也抱着你所持有的想法。可以理解。不过其实南京是座很文明的城市,它很美,相处过后,我觉得你也会深深爱上它。”
望着车窗外迅速往后倒着的景色,昏黄的路灯一盏盏一闪而过,它们洋溢着自己薄弱的力量。姚婉儿瞬间做了决定:“好的,那就听你的建议去你朋友的旅店吧!”不是因为司机张建傲发自肺腑的那些话,而是她自认为她这人身上压根没有别人可图的东西——在前面她就已经表明自己身上没多少钱,不是一只肥羊。
姚婉儿忽然想到他前面的几句话,她有些好奇地问:“司机大哥,您不是南京人吗?”
“是啊!五年前才来了南京。因为一个美丽的女人。”张建傲倒是十分豪爽健谈,没有任何忌讳地笑道:“如果你不嫌大哥啰嗦,大哥倒是很乐意把这段故事讲给你听。旅途劳累,可以当成一段笑话,一笑而过便好。”
姚婉儿笑着点头回应:“呵呵,请说吧!我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