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实行包班制,我被安排教一年级。开学四五天了,我的学生才陆陆续续地来了十几个。其中最大的11岁、最小的才4岁。村子里过了启蒙年龄以及到了启蒙年龄的大大小小的孩子都坐到了我的教室里。看着这些脸蛋黑黑、挂着鼻涕、光着脚丫的孩子,我突然间觉得我的梦其实是如此简单。接下来的日子,我忙得一塌糊涂,我必须备好、上好一星期的二十多节课。课余,我还得悉心留意每一个孩子,提醒他们不要忘了上厕所,因为说不准课堂上你正讲得津津有味时,孩子们的课桌下就会传来异味。我这个一直生活在阳:七下的乖乖女,第一次感到了生活的无奈和艰难。
终于盼来了工作后的第一个休息日,我迫不及待地往家赶,回到家,我把一周以来的种种不如意的事情全倾诉了出来。一向最疼我的老外婆静静听完我的话,对我说:“孩子,不要抱怨什么,以前你总是在享受着爱,现在,你应该学会爱,学会用一颗父母心去爱你的学生,如果你这样做了,你会发现,其实你拥有一份多么幸福的工作,拥有一群多么可爱的学生。”听了老外婆的话,我似懂非懂,若有所悟地想了很久……
回到学校,我便开始尝试着用心接触我的学生。课堂上,我会像孩子一样做一些可爱而天真的形象,直觉地启发孩子们学习;讲一些新鲜、生动的故事,引导孩子们想象;编一些有趣的朗朗上口的歌儿,帮助孩子们记忆;课余,我会替他们擦干鼻涕,帮他们修剪指甲,有时还会带他们做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渐渐地我和学生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融洽。我的讲桌上,时不时会有几个薪鲜的桔子、几粒瓜籽、或是几颗姜糖。每当这时,一丝温暖的阳光便洒在我的脸庞上,我便从这种无限的满足中领悟到了老外婆话语中的真谛。
一天课余,我坐在风琴旁边弹边唱,身边围满了跟着我学唱的孩子们。
突然,一个孩子将一张漂亮的小卡片放到我面前,说:“老师,你和上面的小燕子一样漂亮”,听了小家伙天真的话语,我不由开心地笑了,孩子们也都笑了。窗外,一束阳光射了进来,温暖着每一张笑脸。
噢。爱心如阳光!
(杨琳)
发上之花
到那天,我才懂得了那位年轻女士插入发间的花儿是她的爱的感情流露——一条对她来说能够把她同她年少时便已去世的母亲联系在一起的途径。
她总是在她的发际上插一枝花。多数情况下,我会感觉它看上去有些别扭。白天戴着花,去上班?去开专业会议?在我所工作的庞大而忙碌的事务所里,她其实是一位很有抱负的女性。但不知为什么,她每天都要用一种极时髦的弯曲头饰在她那齐肩的长发上佩戴一枝花。通常情况下,她是用不同颜色的花儿来同她不同款式的衣着进行搭配的,在浅黑色波浪的背景下,插上一枝盛开的花儿,像一把色彩鲜艳的小阳伞。有好几次,好像是在公司的圣诞节晚会上,她发际间的插花之处增添了少许欢乐的气息,而且看上去非常得体。但是,如果在工作时间,花儿看上去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有好些“事业型”的女性几乎对她的这一举止表示愤慨,并认为应有人把她带到一边去告诉她某些在商业界中需要认真对待的“条例”。包括我在内的我们中间的另外一些人,则认为这只不过是一种怪癖,并在背地里叫她“花仙”或者“女儿花”。
“‘花仙’把那份关于华尔街个案计划的初步图样完成了没有?”我们中的一个会这样问另一个,脸上带着一丝讪笑。
“当然,结果挺不错——她的工作果真‘开花’了。”也许是这样的回答,而后面带一种在与别人分享快乐之后以恩人自居的笑容。我们认为我们的嘲讽在当时是很单纯而无害的。据我所知,没有人去问过那位年轻的女士为什么她每天都要头上戴着花儿来上班。事实上,假如在她出现时头上没有了花。
我们反而可能会去问她的。
有一天,她真的这样做了。当她把一份设计方案送到我的办公室里来的时候,我问了她。“我注意到今天你的发际间没有了花,”我无意地说,“我已经习惯了每天都看到你戴着它了,以至于现在好像有一种茫然若失的感觉。”
“嗯,是的。”用一种低沉的语调,她温和地回答,这同她往日倩丽活泼的性’隋完全不相符。在一段沉默之后,好奇心促使我又问:“你好吗?”虽然我是期待着一个“是的,我很好”这样的答复,但在直觉上,我知道我已经在开始谈论一件比仅仅是失去了花儿要重要得多的事情。
‘嗯。”她柔声说,脸上充满了一种回忆与伤心的表情。“今天是我母亲去世的周年纪念日,我很怀念她,我猜我一定是有些情绪低落。”
“我理解你。”我说,感觉到有些同情她,但同时又不想渗入更多的感情成分。“我想,你一定很不愿谈论这件事,”我继续说。我的工作责任感希望她能够就此而止,但心里明白我们的谈话才刚刚开始。
“不,一切还好,确实。我知道我今天格外敏感。这是令人伤心的一天,我想。你瞧……”她开始向我讲述她的在事。
“我的母亲知道她正在被癌症夺去生命。最后,她去世了。我当时才15岁,我们非常亲密。她是如此的可爱,如此的体贴别人。因为她知道自己将要不久于人世了,于是就录制了一盘生日祝词,让我每年过生日之时去观看。
从我16岁一直到26岁。今天是我25岁的生日。早晨,我看了她为我的今天所预备的录像带。我想我依然在回味着它,我希望她还活着。”
“唉,我很同情你。”我说,感觉自己的情绪也受了她的感染。
“谢谢你的好意,”她说:“噢,你刚才问到了那失去的花儿。当我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我的母亲就经常在自己的发问插一枝花儿。在她住院之后,我有一天从她的花园里给她带去了一枝漂亮的大玫瑰。我拿着花把它放在母亲的鼻子上,好让她可以闻到它。她把花儿接了过去,一句话也没有说。然后,拉我到她的身边,抚摩着我的头发。花儿从我的脸旁掠过,她把它插入到我的发际。如同当我年幼时她自己曾做过的那样。正是在那一天的晚些时间,她去世了。”她继续往下说,已是热泪盈眶。“从此以后,我就总是在发问戴着一枝花——它使我感觉母亲还依旧陪在我的身边,就算是灵魂,但,”
她叹了一口气,“今天,当我看那为我的这个生日所制作的电视录像时,她在其中说她很抱歉不能在我长大之后陪在我身边,她希望自己曾是一个好家长,她希望在我生活可以自给自足时能给她一个标志。这就是我母亲所想的——她所说的。”她注视着我,依然沉浸在记忆之中,竞天真地笑了。“她是如此的精明。”
我点了点头,赞同着:“是的,听起来她是很精明。”
“这样,我就想,一个标志,那能是什么呢?看起来花儿不得不离开我了。但我会想念它的,它能象征什么呢?”
她继续往下说,红褐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对往日的回忆。“曾拥有她我是多么的幸运。”她的声音逐渐变小了。她的目光同我的目光再次相遇,她凄婉地笑了一下。“但我不是一定要带着花儿才能回想起往事,我的确也懂得这个。它是我的珍贵记忆里的一个明显的标志。这些记忆依旧会在脑海里,即使花儿已不存在了……但仍然,我会想念它的……噢,这是那份设计图案,我希望它能得到您的赞同。”她把那个早已准备好了的整洁的文件夹递给了我,在她的名字下面,用一个手画的花儿。她的商业标记,作了记号。
当我年轻时,我记得听到过这样的一段话,“不要对别人妄下断语,直到你已在他的鞋内走过了一里路之后。”我思考着过去每一次对这位头上戴着花儿的年轻的女士,非常冷淡时候时的情景,以及我自己在缺乏信息,不知道这位年轻女士的命运和所背负的十字架的情况下,竞那样做了该是怎样的悲哀。我自诩自己懂得我们公司里的每一个复杂的平面,而且精确地知道每一个环节是怎样地在对下面的环节起作用。我该是怎样的悲哀呀,过去还曾信奉了这样一种观点,那就是一个人的情感同他的事业应该是截然分开的,并且应该在走入集体生活的大门时把它们抛开。直到那天,我才懂得了那位年轻女士插入发间的花儿是她的爱的感情流露——一条对她来说能够把她同她年少时便已去世的母亲联系在一起的途径。
我翻阅了一遍她所完成的设计图样,深切地感到它是为了感觉……关于人而被一个具有相当深度和广度的人处理过的。难怪她的工作一贯优秀。她每日生活在自己的内心世界当中,并使我重新去警醒自身。
(贝蒂·杨斯)
阳光照得最多的地方
尤其是冬天,阳光照得最多的地方,窝聚的老人们也最多。冬天里,阳光以一种最温暖、最明亮的姿态涂抹大地。
那是一块阳光照得最多的地方。冬天,父亲还坐在那里。低矮的屋檐,背后是红砖土墙。黑灰色的瓦片垂着耳朵,仿佛倾听着什么。父亲通常一个人不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沐浴着阳光、取暖。像温顺的臣民承受浩荡的皇恩。我每次回家首先要打量的就是那个地方。喊一声父亲,父亲脸上立刻阳光灿烂,笑容如绽放在枝叶里的花朵般颤动。
一个人是会老的。皱纹宛如屋檐上生满绿锈的青苔,上面摇曳着荒草。
老人头发花白,牙齿脱落,身边斜靠着一根锃亮的竹拐杖。那样子像是一部接近尾声的黑白电影里的旧镜头。阳光不老,新鲜的光束里尽情跳跃着生命的尘埃。但父亲不见了。如今,阳光照得最多的地方空落落的,如我空落落的心。泪水爬出我的眼帘,阳光使它格外的晶莹,如针芒般的阳光深深刺伤着我,痉挛。阳光无影无踪地裹走了父亲,又依然照亮那里,如泻地的一摊水银,成为我面前不会消逝的最坚硬的事物之一。
“来!晒晒太阳!”在乡村,尤其是冬天,阳光照得最多的地方,窝聚的老人们也最多。冬天里,阳光以一种最温暖、最明亮的姿态涂抹大地。树上尚没有凋零的叶片,通体金黄,兴奋得直打哆嗦。地上,一条狗蜷缩在阳光的被窝里,懒洋洋地,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或是让太阳烤干的牛粪。老人们开始在阳光里打捞着明灭的往事,交头接耳:谁家的猪养得最肥,谁家今年的收成很好,谁家闺女腊月里要出嫁,谁家的小子又有出息啦!……他们大口大口饱食着阳光的盛宴,咀嚼阳光,毕毕剥剥,满嘴流油。通常,他们都以为这儿是离太阳最近的地方,是人间的天堂。他们的笑声、叹息声、诉说声像是无数把叮当当的小榔锤,把阳光敲成了金子般的碎片,然后乐呵呵地捂在怀里俨然一个个财主佬。直到起身离开时,还夸张似的拍打着屁股上的灰尘。即便有贫穷的跳蚤,在阳光下也被驱赶得一千二净。
我想父亲,包括一些老人们,在他们人生的暮年喜欢坐在阳光照得最多的地方,在阳光底下的倾诉,肯定隐藏着某种心灵上的秘密:一定是额头皱纹里隐逸着的生命的苦涩需要阳光的抚慰;内心经历太多,那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或许往事已经堆积得发霉,必须在阳光下曝晒一番;抑或身上流动缓慢的血液必须与阳光勾兑与打通,才会使他们更加舒展、坦荡、明媚。也可能他们想得更远,无边无际的黑正在向他们涌来,他们得赶紧拾掇起一些太阳的金枝,燃烧生命……因为,不仅一颗晦涩的心需要阳光的照耀;一颗纯净的心,也同样需要阳光的映照。最后,阳光收拾走了许多谜底,如父亲肉体生命的消逝正如阳光的消逝一样。只是父亲永远不会知道,他的那块被阳光照得最多的地方,会成为他亲人们心中最大的疼痛——有几回,我发觉与我一道回家的儿子,眼睛朝那地方也怔怔地发愣。以前,他可是撒欢般地蹦跳着双脚扑向那里的。
“为了看看阳光,我来到世上。”这是一位俄罗斯诗人的诗句。写这诗的巴尔蒙特这时仿佛就像一个婴儿,在春天里降生时一睁眼,就看到了温煦的阳光。他身上泛着金黄的绒毛。的确,阳光可以渗透所有的语言,但无法谛听;阳光像一块黄金可以让人贪婪地攫取,但却无法永远占有;阳光像一朵鲜艳的花朵,却无法为一个人永远开放。剩下的你只有看看的份了!阳光照耀的日子,生活明净得一览无余,纤毫毕现;阳光进入土地所有事物的内部,使其发酵、膨胀、疯狂和生长。这些人们都可以看到,因此也体会出阳光本身充满的慈祥、温暖、仁爱和平静——果然,在阳光照得最多的地方,又少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又多了一张陌生而嘶哑的喉咙。那陌生的嘴角牵动乡村的最后一缕阳光,仿佛是在向阳光作着诀别。我想,一个阳光铺就的舞台,父亲和他的乡亲裁剪着一块阳光的绸缎,然后紧紧地包裹住自己,就幸福地睡去了。
但丁说:“我曾去过那受光最多的地方,看到了回到人间的人无法也无力重述的事物。”(《神曲·天堂》)仅仅默念着这一句,我的心绪在阳光下就显得一派苍茫。
(徐迅)
在一叶花瓣上细数阳光
面对别人的误解和非议,面对生活的烦恼和忧伤,我们何不也把它当作一份礼物呢?只要轻轻说一声拒绝,你就会换来一份好心情,神清气爽,天地无碍。
有一个人为了生活,想砍一棵够大的树换够多的钱。他来到森林里,终于发现理想的目标。他满心欢喜地用三天工夫砍倒了这棵树,最后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带不走它。树太大了。
如果他砍一棵较小的树,也许早就扛走了,用卖树的钱买了粮食,正与家人围坐在饭桌前谈天,在欢笑里等待饭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