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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王府(3)

人们说一时的贪恋最是可怕,那是今后万千劫难罪恶的源头。

但,贪是本性,所以有个词叫在劫难逃。

陌海揽着鲚茄站定,放在她腰间的手迟迟不肯放开,星眸望着她的,逐渐染上不加掩饰的恼怒。

她没有察觉到两个人的姿势多么的暧昧,只是努力的在回想那些少有的时刻,星爵眼里的一片怎样的光,是否也是这么的如海般深邃。

于是,一双眼透过面前的男人似乎在看另一个人,迷茫而微妙的表情彻底扰乱了陌海的心,酸涩的感觉几乎不由自主的流露。

他松开她,令她猝不及防的后退之时,终于也将她眸中的旖旎打碎,碎的他差点雀跃欢喜。

“为什么跟踪本王?”他突然问。

鲚茄没有回答,认真的看着他,似乎在考虑他话里的可靠性。没理由的,纵使她现在只有百年修为,可是隐身之术也不会让一介凡人识破啊,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像是知道她想的,他继续说,“本王只凭感觉,你信不信?”

他对她有感觉,这是最初的感受,像是认识已久,像是命里的使命。他好像,能感觉到她存在的气息。这些,都是没理由的,所以才会只一句,你信不信?

这是注定。

“你到底是谁?”她问。

“呵~本王是谁恐怕这里没几个人不知道,本王倒是想问问你,你又是谁?”他面无表情的轻笑。

她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想来也是,那个喜怒从来不形于色的人,她不也是根本就没见过他几个鲜活的模样。所以,如今竟然都无法辨别了。

“王爷说笑,白茄不过是一介平凡女子,王爷若非要追问,小女子大可离开王府,以免惹了王爷怀疑。”想明白了,她已经又是一派淡然。

他恨极了她这个样子,每次看到便莫名的涌起一阵怒火,总想着势必要撕碎这层清冷的面具。

是,她在他被刺杀的那天救了他,哪怕是一个来历不明的身份也没有任何害他的理由,更何况,主观上他又下意识地想留住她。这样看来,他果然还是被受制的一方,这种事情越想越让人窝火,陌海当下再没说什么,拂袖离去。

但随即,有一个十三四模样的小女孩从他离开的方向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朝她行礼。

“白姑娘好,奴婢名唤冬晴,王爷吩咐了,白姑娘是王爷的救命恩人,要奴婢以后好好伺候姑娘。”脆生生的语调里却是彰显了这座王府里下人良好的规矩。

鲚茄现下还有很多疑问,暂时住在王府是当下最好的选择,所以适时地颔首,“有劳了。”

“天色不早了,我先带姑娘去客房吧。”

“好。”

“那姑娘跟我来。”

“嗯,麻烦你带路了。”鲚茄的视线再一次落到远处的院落,已经看不到任何的人影,心里一阵空落落的不舒服,强行逼迫自己转移了视线,跟着冬晴的脚步慢慢走远。

却不知后脚,上官澈便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凝望着走远的身影胸口一阵阵的窒闷。

兜兜转转,鲚茄被安顿好之后就吩咐冬晴下去了,此时夜色已上,鲚茄没了再去打听的心思便躺下了。

月光泻下映着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上,眼下敛起已久的沉重,难得睡得安稳,一夜无梦。

次日,日光依旧强盛的耀人眼目。

鲚茄虽来人间的时日也不短,若是算作普通的凡人早就过了一辈子那么长了。

一辈子,大概就像人类的天长地久一般等同价值的一个词,与她,却找不到一丝丝的感情。很多事情经不起这样细想,多加揣摩只会让她觉得好像世人艳羡的长生不老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反而衬得孤独的人更加的悲哀。

鲚茄还没有很适应这样的炙热的天气,想想觉得昨日的凉亭是个不错的去处,随意的绾了个简约的发式便提裙出了门。

刚出门时恰好冬晴端了早餐过来,鲚茄没有心情吃这些,反正吃与不吃对她也没有什么影响,无奈拗不过这个小丫头,于是回房随便吃了些才拉了她一起出了门。

冬晴轻车熟路的带路,出门前还不忘替她撑了一把伞遮住今日的大太阳,乖巧的模样让鲚茄心里也暖暖的。

“你叫···冬晴?”她问,第一次想要和一个还很陌生的人类亲近。

“对的姑娘,冬天的冬,晴天的晴。”冬晴说话带笑,露出两个俏皮的小虎牙。

“冬天里也能看到晴日,真是个好名字。”

“多谢姑娘,这名字还是王爷赐的,奴婢一直很喜欢的。”

“王爷赐的?”

“嗯,奴婢小时候被爹爹追着打到街上,是王爷路过救了奴婢,还赐了名字给了奴婢在王府生存的活计,王爷是奴婢的大恩人。”

这样看来,那个人还是个···好人。

“那···你爹爹他,他为什么打你呢?”自己的孩子,还是这么一个可爱的小丫头,鲚茄想不明白,看着她明媚的笑容一时不解就问了出来,问后又怕惹得小丫头伤心,脚上步子慢慢的停了,有些抱歉的看着她。

冬晴看着她停了,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心底涌上感激之情。

“姑娘多虑了,那些事都过去了奴婢不介意的。”她一个丫鬟有什么好介意的,以前也不曾有过主子是这样在乎她一个小丫鬟,小小的感慨留住就愈发对眼前这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就不单单是人美这么肤浅的认知了。

冬晴想着眼里一热,忙不迭的低下头拿衣袖去拭掉眼角涌出的热泪,再抬头时又是一张俏丽的笑脸,“让姑娘见笑了。”

“没事儿,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就当我是一个大姐姐好了。”鲚茄心疼她,出口时自己也惊讶了下,但很快又释然。

“白姑娘···奴婢,奴婢不敢逾越。”

“你再这样我是要生气了!”

冬晴用力的握紧手中的伞柄,一点点收紧再收紧,终于——

“姐~”伴随着这一声而下的是冬晴扑通跪倒在地的声音,哽咽的感激。

鲚茄笑,稳稳地扶起了她,安抚的拍了拍冬晴的后背,“以后有姐姐呢。”等她找到了哥哥,她也会有一个哥哥的。

“嗯!”冬晴重重的点了点头,“我很小的时候娘就生病去世了,爹爹沉迷酒色常常不回家,后来爹爹没钱买酒了就打起了我的注意,想要把我卖给妓院的老鸨,我当时抵死不从,爹爹拿了一根棍子就往我身上招呼,我受不住,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所以,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晴儿······没事儿了,都过去了。”她只说了一句,郑重其事,却不懂得如何安慰她。

“我知道,姑···姐姐。”说着冬晴又领了鲚茄继续走,真的丝毫都不在意的样子。

鲚茄跟着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有爷爷、有哥哥,有一堆疼爱自己、宠爱自己的族人。那样无忧的日子,对比出来像是有种沉甸甸的罪恶和失落压着她,胸口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