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那年夏天雪很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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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041 蝴蝶和沧海

这一次尹湛整整回去了五天,他是真的很忙,我白天打给他的电话,永远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但是他每天晚上都会给我打电话,聊到我入睡为止。一切看起来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可是我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短短的五天,变得无比漫长,期末考将近,我却整天心不在焉。

在宿舍楼下看到泽演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在那天之后,竟然一次都没有到医院看过他,我究竟在怕些什么,不敢面对什么。

对于泽演,我似乎永远都在食言。

他站在那棵我说不出名字的树下,树上开着嫣红的花,而他的背影却那么寂寞悲凉。

看到我后,泽演转过身来,对我微笑,我忐忑的走到他身边,“对不起,这几天太忙了,都没有到医院看你。”

泽演的唇边是暖心的微笑,“忙?忙什么呢?”

我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其实我根本就不忙,瞎说道,“忙着复习高数,看你精神不错,彻底恢复了吗?”

他淡淡笑道,“你是希望我恢复,还是没有恢复?”

不知道为何,此刻我竟很想像从前一样,扯着他的袖子,骂他,“为何又拿身体开玩笑?”

最后我当然没有这样做,“当然是希望你恢复了。”

泽演和我在校园的林间小道上走着,这样的时光好遥远,好温馨,却只能是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走累了,就坐在校园的石椅上休息,身后是一大片花海,姹紫嫣红,甚是好看,泽演突然问道,“高数复习的怎么样?”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很不怎么样,我都准备挂科了。”

泽演一点都不意外,他将手上的书递给我,“这是我买来的书,考试重点都已经注明出来,重要的习题也有详解,你拿回去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我的脸上挂上不自然的微笑,“就不麻烦你了。”

泽演苦涩的笑笑,“要是不方便的话,就去问尹湛。”

看着他递给我的书,我竟然反应迟钝的没有去接,他叹了一口气,把书塞到我的手里,“怎么了?”

我接过书,“谢谢你。”

泽演的眼波流转,似在疼惜,他触着我的长发,“小曦,你的头发已经长到腰了。”

就是这样一句平淡的话将我拉回了陈年旧事。

那时候和邵城刚刚认识,他对我忽冷忽冷的,我却成天追着他跑,整天逼问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年少的邵城触着我短短的头发,“等你的头发,长到腰际,我就告诉你。”

当时的我非常不乐意,“借口,都是借口。”

当时的邵城笑的很开怀,“要不等你的长发及腰,我就直接娶你。”

我摇着他的手臂,“真的吗?那我以后再也不要剪头发了,你说话要算数。”

我的眼泪滴落到泽演的课本上,我连头也不敢抬,曾经再也回不来了,原来蝴蝶不是飞不过沧海,而是当它用尽力气飞到沧海时,沧海的另外一端早已不再等待。

所有物是人非,讲得便是如此。

泽演看到我的眼泪后,轻轻拥着我,“小曦,就明天一天,当邵城的叶曦,我带你去看日出,从今往后,你便可安心留在尹湛身边,我再不强求。”

泽演的话让我泪流满面,“泽演,明天过后,我们就要跟过去彻底告别了。”

泽演的眼里似乎也有湿意,他轻触我冰凉的眼泪,“你舍得吗?”

我把还来不及流下的眼泪逼回去,“舍得。”

泽演放下手,“我舍不得,可是为了你,我愿意放手。”

泽演,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我该怎么还,为何我会这么自私,还不了就宁愿不还。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泽演,我等你,等你明天来接我。”

泽演欲言又止,最后终是什么也没说,“今天中午陪我吃饭。”

我笑呵呵的,“好啊,叫上洋洋一起怎么样?”

泽演的表情很疑惑,“洋洋是谁?”

我更加困惑,“你不认识她?”

泽演笑了笑,“我一定要认识她吗?”

我觉得很好笑,心情一下就放松了,“洋洋是武术选修班的学生。”

泽演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可是武术班的学生,我只记得你一个。”

我无言了,“泽演,你是骗我的吧。”

泽演的微笑很轻,“我没有骗你,走,我们快去吃饭,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没有和你吃过一次饭。”

我想了想,似乎是这样,然后泽演自顾自的在前面走着,我小跑几步追了上去,这样的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年少。

只是我们的心境都不一样了,我想若是自己能够坦然的和泽演像朋友一样相处,那么我一定是世界幸福的人。

只是现在的我还做不到,今天和明天就当做是我自己最后的放任好吗?

泽演带我来到学校最精致的一家餐厅,虽然不豪华,可是却温馨可人。

他选了靠窗的位置,窗外是一大片湛蓝湛蓝的小花,它们争相开放,别有一番风味。

我望着窗外久久的出神,泽演笑道,“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你的口味变了没?你来点菜?”

我回过神来,把菜单推到他那边,“你也知道我是杂时动物,还是你来吧。”

泽演接过菜单,眼睑垂下,唇边挂上笑意,“你不是杂食动物,你是食草动物。”

原来他都记得,我无奈的笑了笑,“被尹湛逼着吃,我现在很爱吃海鲜了。”

泽演的眼中闪过难测的微光,“是吗?这样很好。”

我随意的找着话题,或许只是自私的想让自己心安,“这家餐厅口味以清淡为主,我和尹湛经常来的。”

泽演的语气波澜不惊,“我知道。”

我抬头,“啊?”

泽演笑道,“你别紧张,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一向喜欢清淡。”

泽演点的菜陆续的端上来,都是我初中的时候,强迫他和我一起吃的菜。

原来曾经的我,也是那么霸道,那么自私,因为直到现在,我似乎都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我不好意思的开口,“泽演,我现在口味变了很多,你不必再强迫自己,陪我吃这些菜了。”

泽演的眸光很暗,“小曦,你现在为什么对我这么客气?”

我摸摸头,“没有啊,对了,你喜欢吃什么菜呢?我帮你点。”

泽演笑道,“这些菜我就很爱吃,陪你吃了那么久,成为习惯了,我原以为会厌烦,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

我的心里淌着无尽的眼泪,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习惯而已,改掉就好了。”

泽演的声音低沉,“有些习惯,永远都戒不掉。”

听完他的话,我满脸愁绪,藏都藏不住,泽演抚上我紧紧皱着的眉头,“傻丫头,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

听到泽演这样说,我立刻笑了,“早说嘛,我今天很饿,要开动咯!”

就在我吃的很开怀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尹湛,他今天这个时候怎么有空?

我接起电话,“喂,尹湛。”

泽演拿着纸巾帮我擦嘴角,我不好意思的把纸巾接过来。

尹湛的声音显得很疲惫,“在做什么?”

我把嘴里狼吞虎咽的东西咽下去,“在学校餐厅吃饭,你在哪里?”

尹湛的声音有着淡淡愁绪,“我在公司,最近很忙。

我站了起来,去外面接电话,“你一定要注意休息,什么时候回学校?”

尹湛沉默了好一会,“这两天就会回来。”

我露出笑颜,“我等你。”

……

那时候的我,不知道这一等就是五年,那场没有他的繁华盛景正在悄然来临,然后慢慢凋零。

挂掉电话,我回到桌上,吃了几口后,却发现泽演一直在盯着我看,我拿着餐巾纸一直擦脸,“我的嘴巴旁边粘着东西吗?”

泽演笑着扯下我的餐巾纸,“没有,就是想看看你。”

我指着自己,“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泽演笑道,“你不知道自己很好看吗?”

“啊?”

泽演笑着帮我倒了一杯饮料,“不逗你了,看的出来你现在很幸福。”

我知道他讲的是尹湛,我不置可否道,“刚上高中时,我一直活得很压抑,是尹湛的出现,改变了我,给了我阳光。”

泽演有些惊讶,眉间染上满满的愁绪,“压抑?在我印象中,这个词跟你没有半点关系,难道是因为我吗?”

我急忙否认,“不是,是因为其他事情,泽演,真的不关你的事。”

泽演的眸光很复杂,他似乎不相信我的话,“小曦,对不起,我一声不响的离开了你那么多年。”

“泽演,你这样说的话,我只会更加无地自容了,是以前的我太幼稚,才会让你放心不下,才会让你父母……”我有些说不下去,声音也变得哽咽。

泽演紧紧握住我的手,“小曦,那是意外。”

吃完饭,泽演送我回学校,他说晚上以邵城的身份来接我,我笑着和他告别,说我会等他。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我的心里一直很不安,而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打电话给妈妈了,而她也没有联系我。

刚要拨通妈妈的号码时,我又想到莫槿宁也在西城,也许她现在就在妈妈身边吧,所以妈妈才没有想起我。

犹豫了许久,通讯录被我打开,又关掉,翻了个遍,我终于还是把号码拨了出去,电话过了好久才被接通,她的声音很沙哑,“小曦。”

妈妈的声音好像在哭,我忍住千愁万绪,“妈妈,莫槿宁不是在西城吗?你为什么还要难过。”

妈妈的声音很哽咽,“小曦,槿宁她不肯见我,她说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我很难受。”

也许是因为嫉妒,我变得很生气,“那你也不要去理她啊,你还有我,你不要难过好不好?”

电话那边是长长的沉默,“我做不到,一想到槿宁那些年受的苦,我就很难受,小曦,你能不能帮我劝劝槿宁。”

我哭了出来,“我做不到。”

你知道莫槿宁想要什么吗?她要我离开尹湛,她要我离开尹湛啊,我怎么能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