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的宠儿,您终于来了。”墨镜大师冲我一抱拳,低声问候道。
“老伯,您刚刚叫我什么?”当一个长辈对你的称呼是您的时候,你就会理解我现在的变扭心情。带着满腹的好奇,我仔细瞅了瞅老伯的脸,可惜那一张脸如同面纱遮蔽一般,相距咫尺的我竟然看不清他的分毫。
“你有所不知,我‘一分天’最后的任务就是等待你的到来,引导你,大千世界的宠儿,前行。现在您不懂自己的身份,不过不必纠结于此,过些时日,您就会明白这一切的。”墨镜大师微微一笑,这一笑似乎散开了他的面纱,从他普通而又和善的面相上,我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很豁达的老头,两撇灰白色的八字胡挂在嘴唇上。他就那样直直的面对着我,然后凭空的坐了下去,没有任何支撑物的维持着自己的坐姿。
“老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请您详细解释一番。”出于尊敬,我也一抱拳,恭敬的问道。
“这‘一分天’的名号是世人给我的,普天之下,十分天机,我独占一分,你看,这双眼就是我付出的代价。我自以为功德圆满,可以得道升天,可无论怎样占卜求天,我的功德始终差一丝一毫,直到若干年前我侥幸算得天机,如若我想要完善自身,就必须来到这地方等待你,为你指一条明路。”大师说话间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用很平静的语序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这一个世界,你的存在并不只是唯一。我日日为你们而祈福,整整六十年,那些王喾都杳无音信,只有你,在一个甲子后成功到达了这里。这六十年来,我们这一群长工得到了长生,但却失去了自己的意识,时间被永远定格在了民国三十八年十二月初八,那个八王爷打开宝盒的日子。我们日复一日过着同样的生活,除了我,我们没有人觉醒,我曾试过离开,但无论我这一日走的有多远,下一个黎明我依旧会回到这里,同昨天黎明时刻一样,坐在这片空地上静静打坐,依旧看着他们说着与昨天同样的话,做着与昨天同样的事。这更像是一个痛苦的诅咒,只是这个诅咒让我们永远不会衰老,其他人是幸福的,他们处于朦胧的状态,他们不会察觉日日相同的枯燥,但是我会。每一天我都隐匿着自己的面容,直到你们到来那一天,时间又开始流逝,大家所做的事情与昨天都不相同,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重获自由。”大师本已经压抑了许久,我期待着他情感的宣泄,但是在讲述这一切的时候,他没有丝毫情绪上的激动,平静的让人压抑。
说实话,这一群人着实可怜,他们日复一日做着相同的事情,自身却没有丝毫察觉,他们也许早已失去了生命的意义,只是沦为生活的傀儡,机器一般,这就是古堡的诅咒。
“我已经等到你了,现在你可以问我三个问题。”大师凭空而坐的腰杆挺了挺向我开口道。
“只能问三个么?”我掰着指头问道,我知道只要回答过我这三个问题,大师就将完善自身,可是得知这一切后我的脑子里如同浆糊一般,所以无意识的就开了口。
“对,你还可以问两个。”老头点了点头,我懊悔的跺跺脚,这个嘴咋就比胖子还欠抽呢?一开口就浪费了一个机会。这时,这一片空地突然起风,墨镜大师边角泛白的头发随风飘起,他索性摘掉了头上那一顶帽子,让所有的头发都恣意飞舞,仙意十足。
“八王爷究竟是什么人?”绞尽脑汁我也想不到要问什么,这时候要是南风在身边就好了,可惜不能如我所愿,抱着对八王爷的好奇我开口这样问道。
“八王爷比较神秘,从不露面,关于他的长相众说风云,那也只是大家猜测罢了,大概这个世上见到他还能活下来的,只有我一个人。八王爷被其母所害,所以他不是人,是一只猴子。”说到这里墨镜大师抬头笑出了声,他轻吟一声,转而整个人又沉默了下去。
没关注大师的沉默,我倒是碎碎念着八王爷是猴子的事实,我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这上面。于是一片脑补便开始了,我可以想象到肯定是八王爷的父亲器宇轩昂,一表人才,京城赶考的时候遇见了八王爷的老母,他的老母一激动就在人群中吼叫着,那个帅哥,那个谁谁谁,老娘要给你生猴子!然后就真的生出一只猴子来。不对,老伯刚刚已经说了,八王爷是被其母所害,才是一副猴样的,那下一个问题要不要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问一问到底八王爷的老母是怎么害了自己的孩子呢?可是想要问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揪着头发抓狂的时候,墨镜大师又一次出声了:“时间真的不多了。”话毕,‘一分天’摘下了那一副遮蔽双眼的墨镜,我吃惊地发现他那一双眼睛犹如混沌一般,一片黄沙似得物体在里面旋转着,不安分的透着一丝金色。
“我和翡翠冉有关系吗?”搓着双手的我终于战胜了自己的好奇心,放弃了八王爷是如何被遇害的饭后家常小事。
“问得好!”老伯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喝彩道:“翡翠冉创造了你,而你要替他去寻找十二件神明信物,之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去闯了。记得,大千世界的宠儿,遇到其他王喾,切莫手下留情。”话毕,本应该凭空而坐端正自己的‘一分天’轰然倒地,带着最后一缕笑容,仙逝了。
整理过‘一分天’的头发,合上了他的双眼,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刚刚的酒席上,南风一拍我的肩膀,笑着问道:“上个厕所怎么这么长时间啊?”
“什么?我刚刚分明是,啊,不对,刚刚那个戴墨镜的老头你不知道么?”我在桌上扫了一眼,却发现本应该属于‘一分天’的位置空落落的,那里甚至没有摆放任何餐具。
“瞎bb啥呢,在这里吃饭的只有咱们三个,管家还有胖嫂,哪有什么老头啊?”吕恒白了我一眼,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是啊,是啊,弗朗博士你少喝一点啦,一会还要和人家做游戏呢!”一旁的胖嫂也不知道何时趴在了吕恒身边,用手绢擦掉了吕恒嘴边的酒渍。
听闻这话,我看了看刚刚‘一分天’与我交谈的地方,却发现那里已经空空如也。我站起来捡起了桌子上的酒壶,半壶白酒咕咕下肚,这一豪气的举动看惊了胖子。
“小喾,没听说过你还会喝白酒啊。”胖子惊呼。
“一路走好,‘一分天’老伯。”我将剩下的半壶酒洒在了地上,心中默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