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已经在雍州地界爆发,符坚派左玄和右玄先出发,他带着后续部队随后出发。
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百里霆又来到了西苑。虽然打算放手了,但是他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腿,情不自禁地来了。
墨菊帮洛玉梳铺好床后正准备去关门,就看到百里霆站在院子里发呆。
“公子,你是来找姑娘吧?”
百里霆回过神,点点头。
墨菊转身回了房间,对躺在床上得洛玉梳说:“姑娘,那天那位公子来找你。”
洛玉梳猛地翻身起来,“这么晚了,他来干嘛?”
她起身穿上鞋子,披着衣服出去了。
“阁主。”她走到百里霆身边,习惯性地唤了他一声阁主。
百里霆从她出来开始,视线就一直停在她身上,看着她只披了件单薄的外套,忍不住责怪道:“天气这么冷,怎么穿这么少?”
她拢拢身上的衣服,无所谓地说:“没事,一会就回屋了。”
百里霆本来想敲敲她的小脑袋,手举到一半又放了下来,他要把这个习惯改掉。
“给你。”他拿出一个用丝巾包着的东西,递给她。
洛玉梳也不矫情了,伸手接过来打开,月光下,一把淡青色玉梳泛着莹润的光泽,精心打磨的梳齿触手温良,梳柄上雕刻着两朵兰花,一朵含苞待放,一朵已经盛开。
摸着这玉梳,她心里狠狠地感动了,“这把玉梳有名字吗?”
百里霆把她的感动看在眼里,只要她喜欢就好,他把梳子翻过来,看着她的眼睛说:“上面有它的名字,就叫玉梳,玉梳……”
轻声的呢喃像一股暖流流进了她的心里,泪水忍不住湿了眼眶。
“谢谢你,我一定会天天把它带在身边的。”她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我明天就要走了,如果以后还能见到,一定请你吃包子!”
“不会有机会了。”既然决定放手,他就不会再见她了。
百里霆转身走了几步,顿了一下,施展轻功飞走了。
洛玉梳站在院子里失神,久久没有离开。
兰庭城门口,符坚领兵即将出发,穆菱微和白玉站在城楼上目送他。
洛玉梳坐在他的战车上,有些留恋地回首看着兰庭城,又要离开了,希望这次她不会再回来了。
城楼上有只乌鸦在啼叫,嘎……嘎……的声音听着有些渗人,她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她在心里想,大军出征出现乌鸦按理说是不祥之兆,难道真的预示着符坚会失败吗?但愿不会。
“出发!”符坚一声领下,军队动起来。很多士兵的亲人都跟出城外来,有的翘首目送,有的掩面流泪,所有人的心情都很低落。
战车上,符坚满脸严肃地目视前方,想来他对这一仗也没有底。
看着他紧锁的眉头,洛玉梳出声安慰道:“单于,这一仗一定可以赢的!”
符坚扭头看着她,眉头一点一点地展开,拉过她的小手说:“会的。”
这一次,她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就当是无声地陪伴他。
行军至半路,就有士兵匆匆来报,左玄被晋军包围无法脱困。
符坚激动得站起来,拳头用力砸在车辕上,洛玉梳被他的气势吓得缩了一下。
她用手拍拍胸口,感叹道:晋军太厉害了,左玄是氐族的得力大将,连他都被包围了,这下麻烦了!
三天后,部队到达了雍州,符坚立马召集各部族的首领商议策略。
洛玉梳没有跟去,而是跑到军营外的山上观察地形。
雍州处于南北交界的地方,这里山峦起伏,地势陡峭,站在山顶上可以看出整片地形,竟然是一幅八卦图。战场正处于两龙相争之处,周围的两条山脉形成了两龙交合之状,好神奇!
她蹲在地上用树枝把八卦图画出来,自言自语道:“一旦进入八卦里,想要出来就必须把对方打败了,不然就会不死不休地纠缠,没有尽头,难……唉!”
氐族与晋国就好比八卦里的二龙,兵力旗鼓相当,很容易两败俱伤。
“竟然是八卦!”一个低沉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她一扭头就看到符坚一脸惊讶地看着山下的地形。
“是啊,你有好办法了吗?”她拍拍手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同样看着山下。
符坚摇摇头,“好的办法没有,这里山势太高,晋军在山头安排了很多岗哨,热气球使用不上了,只能硬攻。”
洛玉梳点点头,的确,热气球一旦飞起来就很容易被发现,并且会被打下来。这一次,拼的是布阵,是统帅的谋略。
她偏着脑袋,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单于,你一定看过很多兵书吧?”
符坚睨了她一眼,失笑道:“没错,战国兵法大家的书都看过。”
小手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她笑眯眯地说:“我期待你的表现。”拍拍他的肩,她一脸轻松地往山下走去。
符坚好笑地摇摇头,也跟着下去了。
“呜……”
第一次交锋在号角声中开始了,符坚采用传统的十字行阵法,去试试晋国的布阵特点。
洛玉梳站在山顶上可以纵观整个战场的状况,氐军的十字阵法十分明显,中间的一竖进攻,一横防卫。
晋军摆了蛇形阵,横亘在十字面前,又是蛇形阵,有了上次的经验,符坚嘴角勾起,命人摆上一排远程强努,上千支经过特殊加工的粗箭刷刷地射进蛇腹、蛇头和蛇尾。
原本坚固的蛇身开始崩溃,符坚又命人投放火药,嘭嘭声不断炸开,蛇形阵里传来晋军的惨叫声。
晋军的大帐里,大元帅司马南双手撑在摆有地图的桌上,沉声道:“早就听闻氐族有很厉害的武器,今日领教,果然不凡。”
“元帅,我们的阵被破了!”柳意右参军着急地喊着,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司马南点点头,他早就料到了,之所以会摆普通的蛇形阵,不过是想试试水深。
“收兵。”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不打算继续战下去。
柳意大吃一惊,不敢置信地喊道:“收兵?这……这就收兵啦?”
司马南不容置疑地看着他,他扯扯嘴角,认命地出去了。
洛玉梳在山上看着下面的情况,心中不免好奇,晋军这么快就收兵了,难道只是试探氐军的实力?看来对方跟符坚想到一块去了,这对手很强。
二龙已经碰头,互相试探之后才是真正的较量。
她撇撇嘴,悠闲地坐在一棵歪脖子树上看着远处雄伟的风景。这里不仅地势高,风景也很好,山川河流尽收眼底。怪不得古人都喜欢登高,这种君临天下的感觉,实在棒极了。
“嗷呜……”
一声狼嚎从后面传来,洛玉梳后背一凉,慢慢地转过身子看向身后,吓得她倒吸一口凉气,一只通体雪白、体型巨大的狼正站在几米外虎视眈眈地望着她。
她在心里哀嚎,要不要这么衰,她居然忘了这山上有野兽!
“嗷呜……”雪狼又冲她嚎了一声。
“啊!”她很不争气地跌了下来,摔得五体投地啊!“哎哟……”爬起来揉揉胸口,抬头时才发现,雪狼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我去!救命啊!”她后退两步,不要命地往山下跑,雪狼在后面穷追不舍。她只有两条腿,雪狼有四只蹄,结果很明显,她被雪狼追上了。
洛玉梳被它咬住了裤腿,浑身发抖地看着它,一人一狼大眼瞪小眼。忽然,雪狼松开她的裤腿,纵身一跃就扑过去。洛玉梳反应也不慢,就着地面一滚,躲开了狼扑。正当她准备徒手斗雪狼的时候,一道清朗威严的声音响起。
“飘雪,回来!”
雪狼听到呼唤立马变忠犬,摇摇尾巴离开洛玉梳,转身朝着那个男人奔去。
洛玉梳躺在地上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好险好险!
她爬起来看向来人,一身便装,身形高大伟岸,银冠束发,麦色皮肤遮不住脸部的英俊,眉宇间透着一股威严的英气,让人不敢直视,这周身的气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司马南也在打量她,身材娇小,皮肤白嫩,一看就是个女人,他拧着眉头想,一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旁边的雪狼龇牙咧嘴地看着洛玉梳,她收回目光,心想这人肯定不简单,还是不要惹麻烦了,赶紧溜吧!
她转身就走,司马南叫住了她:“姑娘,你有没有受伤?”
洛玉梳钝住脚步,很不情愿地转过身来看着他,本来不想计较了的,既然他问了,那就探探他的口气。
“有。”她简单地回了一个字,挑眉看着他,看他要怎么说。
司马南看着眼前这个浑身脏兮兮的女子,见到她不仅不怕反而一副要跟他算账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好奇,她是什么人。
“伤到哪里了,我帮你包扎。”他善意地开口,真心想要负责,毕竟是飘雪伤到了她。
洛玉梳梗了一下,她摔到胸了,怎么包扎?虽然身上也被石头蹭到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用不着包扎。
见她不说话,司马南以为她伤得很重,脸色立马沉重了,也不管男女有别,走过去拉着她的胳膊就要挽衣袖。
洛玉梳忙制止他,“你干嘛?”这男人不会趁机占她便宜吧,荒山野岭的,也不会有人来救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