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心由境生
第二天俩人早早起床，莫小烦看着老猎人已经把猎物装在一个麻袋里，还做了个双挎肩的背绳。知道是怕他太小没力气，才有这样的设计。
老猎人又拿出一双皮绵乌拉，说：“这双是以前打到个熊瞎子皮和上好的乌拉找专人做的。送给你了以后穿，千万别冻坏脚，贵族也就是贵足，金贵着呢，有双千里马都赶不上的脚，日后必定走遍天下，笑傲江湖。”临走前，马景天还不忘用听戏的台词教育了莫小烦一通。
莫小恼在到家门口前，先把东西藏在以前和妹妹弄得“金库”里，说是金库其实就是他俩掩藏东西在一个山坡下挖了一个洞，上面铺盖了这杂草罢了。蹑手蹑脚的回到家，徘徊了很久，迟迟不敢进屋。还是一直在苦等哥哥的莫小恼发现了房子外有人影晃动后，大叫：“是哥哥回来了，我见到他影子了。”
田慧云一听，在厨房炉子上抓起炉钩子，几步到了门外。看见莫小烦蹲在窗台下，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手里举起的炉钩子。一看这情形刚才气的牙痒痒的田慧云，突然悲从天来，丢下手里的炉钩子，把莫小烦搂在怀里，一边哭一边骂道：“你个小畜生，这几天死哪去了，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莫小烦感到妈妈抖动的肩膀也跟着动情的哭了起来：“娘，我错了，你打我吧。”
田慧云楼了一会，情绪稍微缓和了些，松开莫小烦。打量仔细着儿子，几天来不但没瘦，还粗壮了些，脸上竟然还有了油光，身上穿了件料子不错的皮袄。厉声说：“回屋去，告诉我这几天去哪了，要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今天我就打死你个小畜生，就当我从来没生过你。”
回到屋里，莫小恼马上像牛皮糖一样粘了过来，拉着哥哥的手，一直笑个不停。
莫小烦先走过来看看父亲的伤势，他看的出来，父亲这几天遭受打击不小，眼睛更加混浊，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用干枯的像树枝一样的手摸着肖遥的脸，吐气无力的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完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田慧云在厨房弄了点干菜和窝头端进来，莫小烦大吃了起来。虽然走的时候老猎人给他身上装了不少牛肉干和几块饼干，一路上都强忍着饥饿，因为在他心里，能让给妹妹吃到这些要比自己吃还要高兴万分。
田慧云看莫小烦吃饱后，板着脸问他这几天的行踪。莫小烦一五一十的说怎么跑出村的，怎么在森林迷路，怎么被老猎人救下来，怎么去打猎，只是没有在田慧云面前提及老猎人的身世。
田慧云听完莫小烦的描述后，想了一会，让莫小烦去厨房洗碗，温习功课。自己凑到莫世双耳边嘀咕了半天，声音越来越大。莫小烦在厨房偶尔能听到“上学”，“去县里”，“孩子小”的话。
莫小恼扎着俩个羊角辫，围在莫小烦周围说着这几天来发生的事。
原来在莫小烦走后不久，王家就来人了，大闹一通。一看莫小烦家，确实是家徒四壁，砸了几个碗筷，摔了俩个木凳，把家里还剩下唯一一头母猪“小黑”拖走了，临走前还骂了句晦气。
莫小烦听完，面无表情，可心里在流血，他知道那头小黑在家里的地位，先不说是兄妹俩唯一的玩伴，就是已经怀了崽子，再有个把月生下仔来卖掉，就能缓解家里一段时间的压力了。可如今因为自己一时冲动，给家里雪上加霜，不免自责起来。
突然想起衣服里还有牛肉干和饼干，都拿给了妹妹。莫小恼一看都是好吃的，狼吞虎咽的大吃起来，吃了一半觉得不对劲，问哥哥哪来的？得到答案后，回到里屋拿给爸爸妈妈吃。
田慧云吃了几块牛肉干，走出来和莫小烦说：“明天早点起来，和我去学校。你耽误这么多天课程，还不知道人家还要你不。”
莫小烦想了一下说：“娘，猎人爷爷走之前还把那些猎物都让我带回来了，你看能用上不？”
田慧云眼睛一亮：“先拿回来，看看管用不。”
于是二人又冒黑把那些猎物从“金库”取出抗回家，打开一看。田慧云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只收拾干净了的狍子，五只野鸡和四只野兔子。莫小烦还在纳闷明明套的野鸡和兔子没这么多的，随即明白过来是老猎人把自己的存货也贡献了出来。
莫世双看了一眼，眼睛里也有了些明亮。最后大家一商量，狍子留着拿县里赶集的时候卖掉，送一只野鸡一只兔子给莫小烦学校老师。再送一对野鸡给王家，毕竟一头母猪抵消不了王家的损失，这样做是怕莫小烦上学后，他们家人找他麻烦。剩下的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莫小烦看了一会书，和妹妹沉沉睡去，只有田慧云还在窗边看着什么，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村小学老师办公室。莫小烦班主任姓张是一个年近六十的乡村教师，在这所小学教了三十多年书，基本村里孩子都是他看着从童年到成年再到结婚生子，在村里很有威望。看着田慧云手里拿着鸡和兔子连忙摆手说：“带回去吧，我不能要，你这孩子我不敢收。因为一次打架就烧人房子，那以后再受什么委屈是不是还要杀人全家了？”
田慧云激动起来，当场就给张老师跪了下来，一边哭一边说：“求求你了，娃太小不懂事。他爹没了腿，他要是不上学，一辈子就毁了。”
张老师有些动容，他是知道莫小烦家里的变故的，而且莫小烦平时表现的好，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刚才只不过是想让莫小烦以后规矩些，才故意装作不让他来念书。扶起田慧云，指了指莫小烦说：
“你先回教室里吧，我和你娘唠唠。”
莫小烦一听老师同意回学校读书了，高兴的答应一声，扭头回到班级。
张老师看见莫小烦走远，叹口气对田慧云说道：“你这娃，聪明是聪明，可惜的是匪气太重。不好好引导，在你们这个家庭难免会误入歧途。”
田慧云一听吓坏了，急忙说：“张老师，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张老师推了推老花镜说：“古语有云‘心有境生，相由心生’在你家那个环境下，他的戾气是不好收敛的。一切看因果造化吧，你们平时尽量多照顾到孩子的情绪，自己也要控制自己情绪，尤其是你不要总在孩子面前打骂的，这对他们成长是不利的。’’
田慧云心中一顿，回想以前的总总，不禁皱起了眉头，感叹一声后，眉头尽舒，破天荒的扬起了微笑：“谢谢张老师提醒，我今后会注意的。”
张老师也慈祥的笑了，看田慧云扭头要离开，说了一句：“把带来的东西拿回去，送给我什么也不如送我一个身心健康的孩子礼物更加贵重。”
田慧云百般推脱，最终也没说服张老师，心情沉重的拎回野鸡和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