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民生与社会调查:“子牛杯”大学生社会调查报告作品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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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十字路口的乌兰牧骑——巴林右旗乌兰牧骑现状调查(3)

同时,萨仁高娃重新定位了服装的风格,大领绣边高靴的服装让人们领略到了蒙古女性的雍容典雅,这些服装在大赛上一亮相就令众评委眼前一亮。而最让她自豪的是这些服装都是队员们自己缝制的。她说:“我们虽然钱少,但是我们的服装可以说是全自治区乌兰牧骑中最好的。因为我们的老队长巴德玛就爱好做蒙古衣服,我们三代队员都是手把手教下来的,都很有经验。”

有位专家曾经在赛后对领队张志刚说:这个舞蹈最大的突破是改变了现在蒙古舞日益模仿现代舞的趋势,在蒙古族文化的土壤上有了创新。对于这一点,萨仁高娃也是深有体会:“我们从小就在草原上长大,知道蒙古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但现在看到的那些蒙古舞蹈跳得越来越快而且也越来越远离蒙古族的生活,我就很难受。”创作过程中的她不断地观察牧民生活,设计了一套柔和而富于蒙古风情的舞蹈动作。这套动作舒缓而不失精巧,朴素而不失高贵,在宁静和神秘中让人们充分体会到了蒙古巴林女性的美感。

这次获奖让萨仁高娃对以后的艺术之路更加自信。这自信来源于她自己,也来源于她的同事们。2005年荷花奖决赛的导演是来自海政歌舞团的老编导,对于工作非常挑剔,尤其是化妆。虽然参赛的几乎都是国内一流的艺术团体,但不少团体的化妆还是让这位老导演发了脾气。作为一个小地方来的团体,乌兰牧骑的工作人员很是紧张。但在乌兰牧骑的演员上台之前,老导演没有提任何意见,只是一挥手说:“上!”结束后老导演来祝贺的时候说:“你们的化妆真是太专业了!”

这次获奖标志着传统与创造的延续:老队长巴德玛是内蒙古自治区的著名舞蹈家,留下了数以百计的舞蹈作品;今天这些扎根基层和生活土壤的艺术家又培育出了新的艺术之花。

3.“歌舞不只是爱好,更是他们的天性”

虽然遇到了很多困难,但牧民们对乌兰牧骑的感情不曾改变。乌兰牧骑一直被牧民亲切地称为“玛奈(我们的)乌兰牧骑”。每当下去演出,牧民们就像过节一样,穿着最好的衣服,把靴子擦得铮亮。乌兰牧骑车刚到,演员还没来得及化妆,牧民们就带着小凳子排好座位等上了,演出后杀羊敬酒款待队员已成传统。萨仁高娃说:“乡亲们说,我们的演出跟电视上的晚会一样,也有的说还是乌兰牧骑演得好。其实,这里面更多的是一种民族感情。”

张志刚说:“歌舞对蒙古族来说不仅是他们的爱好,而且是他们的天性。我们队员的演出照片在家里都是摆在最显著的位置上,我们下去演出实际上就是牧民的孩子给自己的亲人演出。我们给牧民演出虽然挣不到钱,但是最欢迎我们的就是牧民。”

春节期间,蒙古族牧民也组织好了几场节目到镇里的宾馆演出或是到旗里拜年。张志刚通过电视转播看了三场这样的演出,虽然水平不高,但是牧民们就是那样热爱自己的歌舞。“虽然都是蒙古舞,但是各地都不一样,巴林左旗和巴林右旗的风格就完全不一样。如果我们当地没有一个有水平的文艺团体来继承和带动,牧民们接受的都是外来文化,那么民族文化就会慢慢地消失,这就太可惜了。”

小结

今年春节期间,旗政府通过了一个决议:地处城区中心地带的乌兰牧骑办公楼将被拆迁用于商业开发,旗政府将为乌兰牧骑在新址建一个2000平方米的办公楼,这比他们原来的办公楼大近800平方米。他们的硬件设施也将大大改善,录音室、500平方米的排练厅这些设计规划令队员们激动不已。这是近20年来这支乌兰牧骑硬件设施的第一次大调整。等待多年,这支乌兰牧骑终于也享受到了经济建设的成果。

但对于乌兰牧骑来说,除了物质条件的改善,还需在更多的方面跟上时代的步伐。基层乌兰牧骑在做着各种各样尝试的同时面临着普遍的困惑,这些困惑集合了一个转型社会要面对的很多共同问题。时代的车头早已越过转型社会的十字路口,而乌兰牧骑还在这个路口徘徊。它装载着一个时代的精神和一个民族的文化财富,在期待着一个明确的方向。

调查后记

两年之后再回头看这篇调查报告,唯一能让自己完全满意的只有当时的努力程度了。那时候的我是那么渴望体验一把记者的生活,当然也有点儿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正因如此,一点儿都没把它当作一个苦差事,全当是体验了一把冯氏喜剧中的“好梦一日游”。努力的结果几乎都在这个报告里了,两点没法写进去的感受借此文补充一下。

一是关于选题。我的选题是从家乡媒体的两会报道中找到的。在那之前我没怎么关注过地方两会,那次仔细读了一些之后,我发现大部分的提案是有真问题的。有一个“关于环卫工人春节加班工资”的提案我虽然没做,但其关怀之细致令我至今印象深刻。

当然这些提案也有不足之处:行文比较小心翼翼,有点儿像是申请报告;很多问题非常复杂,但限于篇幅只能简单述之,等等。但这些都不能否定这些提案的价值,如果我们沉下心来,了解然后充实它们,这将是我们了解社会的一个非常好的入口。每一届新的子牛杯开始的寒假,也正是地方两会召开的时候,找不到合适选题的师弟师妹们可以关注一下本地的两会,会有所发现的。

二是关于写作。完稿的过程中我遇到了一个难题:老队长告诉我队员们年内就会转正,但队员们则说这话说过很多次了。怎么处理这个冲突的事实呢?我想老队长绝对是为队员们着想的,这么说应该是迫于压力。在上交的初稿中,我想当然地略去了老队长的话,因为我不希望读者质疑那么热爱这份事业的老队长。

但4月份的时候,我却收到了一个队员的短信:“我们转正了!”当初动员会上系领导说过获奖报告会出书的,万一获奖我这不是要抹黑家乡形象么?经过一段时间的犹豫,我写了一份检讨交到政办。政办的汪老师笑呵呵地跟我说:“回去再调查吧,报告过几个月才评呢。”

经过继续调查,我才发现队员们并不是真的转正,而是地方财政担负起了他们的工资,调查的深度得以推进。其实这不只是一个写作的问题,采访、构思和写作是联在一起的。从相互冲突的现象背后去寻找真相,则是我从中发现的最大乐趣。

这也是子牛杯让我至今难忘之处。

教师评语

刘亚洲同学的调查报告选择了一个意蕴丰厚的题目,不仅具有一定的新闻性与传播价值,同时也具有浓厚的文化价值与社会意义。

20世纪60年代,本人曾有幸观赏过内蒙古乌兰牧骑的精彩演出,至今记忆犹新。那独特的演出形式与鲜明的蒙古民族风情不仅给人以美的享受,使人受到一种质朴深沉的心灵陶冶和洗礼,更令人滋生出对于草原文化的钦羡与向往,派生出对中华民族大家庭的认同与自豪。一时间,一专多能队伍精干的乌兰牧骑演出队赢得了无数的鲜花和掌声,受到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高度赞赏与礼遇。

物换星移,许多年过去了。偶尔也会在心里想起——当年无比精彩的乌兰牧骑现在怎样了?社会转型过程中的生存状态又如何?文化大同日渐强盛背景下是否还能守住自己的精神家园?原有的坚韧精神与优秀传统是否能够继续传承?这一系列问题令人牵念,不意竟会在刘亚洲同学的报告中找到些许答案。

刘亚洲同学的调查基于深入实地的考察和详尽的采访,获得的第一手资料真实而充分,系统而全面地展示了乌兰牧骑的生存现状,虽然选择的是一个基层个案,却有着极强的普遍性与典型性。报告不仅对乌兰牧骑的现实困境进行了梳理,同时结合相关知识对其成因给予了深透客观的分析,显出了刘亚洲同学良好的专业素养和科研功力。而他在字里行间所表露的对于蒙古族文化的热爱,对于民族文化生态的关注以及对于整个社会的责任感,更是值得赞许和张扬。

(张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