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散去,赵安生还沉睡在梦乡里,早晨的一缕阳光照射在赵家的房檐上,小镇上的人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赵父起身后,看儿子睡得正香,他独自一人坐在门前,等待着老道士下山回来。
他点上一支土烟,想着夜里发生的事,一丝丝烟雾在眼前飘绕旋升,好像团团迷雾。赵安生的父亲很是纳闷,这老道士面色正常,手脚麻利,他怎么就认为自己的福寿将尽?虽然说看相术里有这方面的解释,一般的看相师也能看出一个人的寿相,但只能说个大概,比如说这个人长命,或者说这个人命薄。但命长到什么年纪?或是命薄到什么个样?这些都是说得很模糊的。可这老道士似乎对命理的寿相看得十分清楚,句句凿凿,不带含糊之词。这老道士真是能洞察天机吗?
当赵父还在沉思暇想之时,不远处,两个身影正朝着赵家走来。赵父抬起头定眼一看,正是老道士师徒二人,他俩正朝着这里缓缓地走来。
他赶忙站起身向两人招手。不一会,老道士师徒二人走到了近前。赵父佯装不知夜里发生的事,向老道士问道:“道长夜里去哪里?我心里老在挂念着你们。”
“我们在山中的道观里有事,夜里就留宿在道观。”老道士说着并把借的小铁铲还给赵父,还拱手称谢。
赵父一阵客套话过后,将两人迎进里屋。老道士说今日午后就要告辞。赵父想要挽留,但老道士说出来云游多日,现返期已定,多谢赵父的善意。
此时赵安生也已睡醒,他躺在床上伸个懒腰,听到父亲与老道士的对话,他侧卧在床,仔细听着。
这时,赵父说道:“自遇见道长,我才发现我看风水与看相的能力实在是肤浅,与道长相聚的这时日,我算是长了见识,希望道长能再多多赐教。”
老道长睿智的目光望着赵父,他缓缓地说道:“占卜算卦,风水看相,这些都是在茫茫人海中隐藏的秘术,不是一时就能禅悟至深,你不用着急,有些东西天机不可泄露。有未解的门道,只需循其规律即可。”
看到赵父有些不解的神情,老道士继续说道:“凡事都有成因,这段时间我们相遇与相聚都是天意。”
赵安生侧卧在床上听得迷糊,心里默念道:“这是什么天意?”
赵父在一旁听了似乎若有所悟,想到老道士就要离开小镇,他心里还有些不舍。
这时,老道士对赵父说道:“下午我们就要离开小镇,我现在去买些需要的随身之物。”
赵父忙说:“我陪您一起走走吧,我们邻居老孟家在镇上有杂货店,平时就是卖些生活小用品,需要什么,我带您去看一看。”
接着,赵父领着老道士师徒二人出门,朝小镇的街市走去。
听他们似乎都走出了家门,赵安生忙起床并走到门外望了望老道士的背影,接着他回到屋里,眼瞥到老道士放在角落的包裹,他过去看了看包裹,心中一顿,然后小心地打开包裹,并翻了翻包裹的表层。这时,他看到里边夹有一张黄纸,纸上写的是父亲的生辰八字及另一人的生辰八字,纸边上标有五行属性“水”及“木”,并写着水生木,木需水滋。
再翻看下层,又看到二张黄纸。黄纸上画着符咒。赵安生心生疑惑,还想再翻弄包裹,但又有些担心,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住了手。他将包裹放好,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发呆……
而那一边,赵父与老道士师徒二人也来到了镇上的街市口,赵父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小店说:“到了,那就是老孟家的杂货店。”
几个人来到小店前,却听到店里传来喧哗吵闹声!赵父忙进店看看是怎回事,老道士师徒二人也跟在后头。
只见孟家老伯正与一个穿黑色上衣的男人争吵着,细听之下,好像是说店里不见了货物。于是赵父问孟伯事情的原由?
孟家老伯说道:“这黑衣男子与他的同伴到店里转悠,两人也不多说话,转了一会,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就走出店门,我心里觉得不对劲,仔细一看,店里的一个木雕神像不见了。我追出门,喊住黑衣男子,而他的同伴走入拐角不见了。我拉住这黑衣男子让他给个说法。就这样,我们两人在店里还争辩不休。”
老道士在一旁不作声,只是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黑衣男子。不一会,他拉着赵父到一边,在赵父耳边轻声道:“这黑衣男子面带瘟色,有命衰之症兆,你跟孟家老伯说,让这人离开。”
赵父听了急忙转身看了黑衣男子一眼,他走到孟家老伯身边,将他拉过几步,将老道士的话悄声说给他听。
孟家老伯听后面色一变,他稍显迟疑,接着厉声呵斥这黑衣男子,让他离去!
老道士买了所需物品,带着徒弟与赵父回到家中。而赵安生此时在屋里还在胡思乱想,看到父亲等人入屋,他跟父亲打了声招呼,便走到一旁。
老道士坐下歇息一会,他对赵父说:“午后酉时一到,我师徒二人就离开小镇。现我还担心一件事,不妨跟你说说。”
“是什么事?”赵父不解地问道。
“你随我到门前来。”老道士答道。
赵父随着老道士出到门前,老道士环顾左右,然后望着前方,目光似乎望得很远。他对赵父说道:“前段日子看你这几户人家的宅地风水,一切都好,唯独疏忽了前方远处有一不祥之兆,你看前方远处的小山,山的突兀之处有一峭石,它陡峭而出的岩角正对着你家,如铁锥穿心,这可是不吉之象。
赵父顺着老道士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远处一峭石尖角直对着家门。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忙问怎么办?
老道士也没答话,他转身对徒弟说道:“将我包裹的符咒拿出来。”
一旁的赵安生听到这话,脑子闪现那包裹里的二张黄纸符箓,心头一怔。
老道士的徒弟在包裹中取出一幅黄纸,交到老道士手中。
赵父看得仔细,那分明一幅黄纸符箓,上面画着歪曲的奇怪字符图案。正疑虑间,只听老道士继续说道:“这种不祥之象,解决的办法只有两种,一种是将前方大石的岩角磨去,但岩石坚硬,这个方法行不通,另一种方法就是画一符箓,用来反压凶象,镇宅驱邪,可保平安。”
说到这,老道士让赵父将符箓贴在大门上框。
看到大门框上贴好的符箓,赵父心里安定了许多……
吃过中饭,大家稍作歇息。时间在一片寂静中一点点划过。
不多时午后酉时已到,老道士师徒二人拿起包裹与赵父道别。赵父看着师徒二人迈出家门,他连忙跟着出来,对老道士说道:“难得与道长相聚这些日子,我还是陪送道长坐车出小镇吧。”
老道士并不推辞,似乎也有意让赵父相送一程。
赵父陪伴老道士师徒二人来到小镇十字路口,等了一会,一辆破旧的中巴车停在路边,赵父陪着老道士与其他候车的人陆续上了车。
中巴车缓缓开动,出小镇而去。从小镇十字路口出去,驶到山道出口的公路大道大概需要行驶半个小时。到了公路大道有个换乘路口,从小镇出来的人都在这里换乘车去县城。
坐在摇摇晃晃的中巴车上,有的乘客昏昏欲睡,赵父因夜里睡眠不足,也有些晕沉,在座位上打起盹来。而老道士坐在靠窗的位子,目光望着窗外,眼神中闪着异光,他聚精会神地盯着窗外的山坡。他一边看着山道两端,一边在纸上画着路形标志,过了一会,老道士看到车子前方有一条急弯道,只见这弯道两边谷深林密,杂草摇曳。这时,老道士眼神闪过一丝不安,皱了皱眉头,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他在纸上路标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小圈,并在圈中打了个死叉。
接着老道士眼都不眨地看着车子驶入这条弯道,随着车子缓缓驶过山间弯道,他似乎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变得安然平静,并微微眯着双眼,养起神来。
车子继续行在山道上,车身晃得吱咯吱咯响,这时,山中一阵凉风吹来,一些乘客也从昏晕中清醒过来。
过了一会,车子快行驶到山道口,老道士睁开双眼,看了看车前方,又看了看赵父,见赵父还在坐位上打盹,老道士打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赵父满脸睡眼惺松的样子,嘴里嘟囔道:“这是不是快到了?”
正说着,看到前方不远处就是山道与公路大道的交叉路口,车子也慢慢减速,到了路口边上停了下来。
大家都下了车,老道士与赵父在路边聊了几句,赵父与老道士作最后的道别。这时中巴车也已调转车身,几个路边的人也上了车,司机大声提示车子就要返回小镇。
赵父再次拱手向老道士道别,才踏上车门,忽听老道士喊了一声:“等等!”他回过头,看到老道士正向车门走来。
只见老道士走过身旁,踏上车门,对车内的乘客观望了几眼,他对司机说:“稍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