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林子增携严颜离去,脸上表情一扫这一个月来的憋屈,十分愉悦。而张瑞瘫在床上,骨头散架般,这下是名副其实的肩膀不舒服。何止肩膀不舒服,全身都不舒服,动都不能动,动辄全身发疼。正躺着呻吟呢,病房门开了,张瑞艰难的扭头,看见是自家老妈,立马哀嚎:“妈,有人虐待您儿子!”
而当晚,林子增想到张瑞那句“是不是你家的还不一定,话不要说得太早!”,心里不踏实了,甚至连课都备不下去了。扔下书,蹭到严颜身边,撒娇:“颜颜。”
严颜盯着电脑,啪啪打着字,眼角都不瞄他一下。林子增再接再厉:“颜颜。颜颜。”拉长音,严颜不淡定了,暂停手头的事,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又哪根筋不对了?”林子增蹭到她怀里,把毛茸茸的头搁到她腿上,双手环上她的腰,露出满意的笑:“颜颜,明天是周末,跟我回家吧。”
此言一出,林子增感觉到严颜身体明显僵硬了,他没多想,以为她是因为要见他的家人而紧张,于是右手上移,轻拍她的背,笑着安慰:“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你把人儿子染指了,总要负责的,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一本正经的语气,严颜扑哧一声笑了。林子增见她笑了,放下心来。他知道他的丫头那爱纠结的个性,不给她任何纠结的机会:“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去我家。”严颜没有回答,心里开始纠结。见他父母?想起那个电话,她又开始退缩了。林子增看她那样子,只当她是紧张,只是更加搂紧她的腰。腰上传来的他的温度,把严颜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她释然了:不是还有他么。有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今天要去见他家人,严颜昨晚失眠了。顶着俩黑眼圈,被林子增拽出门。今天林子增自己开车。坐在车上,严颜埋怨林子增:“你干嘛这么急啊,应该让我画个妆,至少遮一遮黑眼圈。”林子增伸出一只手,揉揉她的头:“不用遮了,我家颜颜就算顶着俩黑眼圈,也是人见人爱,车见车载。”颜颜拍掉他的爪子:“好好开车!别弄乱我的发型。”林子增笑笑,收回手,专心开车。眼角不时撇一眼车上的后视镜,见严颜一脸纠结的样子,忍俊不禁。
到了林子增家门口。严颜心中的忐忑更甚。昨晚,林子增已经跟家里打过招呼了,所以林父林母都知道她要来。林父对她的态度,她还不得而知;而林母,很明显的不喜欢她,甚至还明确的提出过让她离开林子增,而现在她又跟他走到一起,林母会怎么看她?一路上严颜纠结了很久,终究不得而解。
被林子增领进门,正做垂死挣扎。却听见屋里传来阵阵笑声。抬头,与林子增疑惑的眼光相撞,显然两人都对这状况外的和谐笑声感到意外。
两人走进客厅,看见了正和林母相谈甚欢的千金。千金搂着林母的胳膊,不知说了什么,俩人都笑得很欢,一旁的林父也一脸慈祥的笑。
这是严颜第一次见林父林母。俊逸雅致,是严颜对两人的第一印象。林子增长得跟林父很像。已是花甲之年的林父,身上依稀能见当年风采。时间沉淀了他身上的学者气息,给人感觉是位德高望重的长辈。而林母并不是严颜想象中严厉的样子,反而是温和的,看起来很优雅。只是他们对严颜很客气,是一种把她当做外人的姿态。
从严颜踏进门开始,他们似乎就没有打算要接纳她。林子增把她介绍给他们的时候,他们场面上跟严颜寒暄了几句之后,就一直把严颜冷冻起来了。林母跟千金感情好得如同一对母女,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而林父只是饶有兴致的听她们聊天。严颜预想过会得到他们的冷脸,却没有想过是这样一种客气疏远的态度。不愧是大学教授,连拒绝都这么得体,没有当场让那你难堪,却让你觉得没有脸再来。
他们摆出一种姿态: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而这个世界门不当户不对的你无法融入。林子增也感觉到了父母的冷淡。但从小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法去指责父母的不是,也无法当场对千金拉下脸。于是,他把坐在客厅做雕塑的严颜拉进了自己的房间,留下客厅那仨面面相觑。
一进到房间,林子增就把严颜紧紧的搂进怀里:“颜颜,对不起,不要因为我的父母就开始否定我,好不好?”他的语气有着不安,他的丫头这么爱纠结,他怕她又要退缩了。
严颜心里一痛:原来自己竟是让他这么没有安全感。这一路走来,似乎都是他在锲而不舍。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他执着至此。他身边的狂蜂浪蝶,她见识过,这不,外面就有一只。因为他太好,她才不确定,不确定自己能配得上他。她的不确定,伤害了他,也伤害了自己。
严颜把脸埋进林子增的胸膛,呼吸着他的气息,这个男人,此生她都不要再放开了:“好,既然他们不想接受我,那我就把他们宝贝儿子拐跑吧。”林子增闻言,喜出望外:“真的?我好怕你会生他们气,然后不理我。”语气有几分委屈。严颜笑了,这家伙,一把年纪了,怎么这么爱撒娇呢。不过,她喜欢!呵呵。踮起脚尖,吻了下他的脸颊:“盖个章,严氏所有,觊觎者杀无赦!”两人相对而笑,笑容里有着陷入爱情综合征人群的共同特征:傻气。
两人在林子增的房间里翻看林子增的藏书。千金过来敲门,一脸笑意的对两人说:“可以吃饭了。”,用的是主人对客人说话的语气。严颜听着有点不舒服,心下无奈:爱情总归是件令人烦恼的事,只是两情相悦,终归是不够的。这关乎两个家庭,而当下,他的家人似乎并不接受自己,严颜头大。
饭桌上摆满了好菜。林母客气的对严颜说:“这些都是我和小莫做的,你多吃点。”转头夹了块鱼到千金碗里:“来,这是你最爱的酸菜鱼。尝尝看味道怎么样?我特地跟人学着做的。”语气中,孰亲孰疏,泾渭分明。
林子增夹了块清蒸鱼到严颜碗里:“颜颜,吃块清蒸鱼,这是我妈的拿手好菜。”严颜很给面子,尝了一口,却很不给面子的反胃了。捂着嘴奔向卫生间,林子增急忙跟上去。严颜一阵干呕。早上没胃口,只喝了牛奶,这会儿还没吃呢,就想吐了。胃里空空的,吐不出来,很难受。林子增一手支持着她,一手拍着她的背,心疼不已。客厅里的三人再次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