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意把刚刚喝完药汁的瓷碗放在茶几上,瞥了一眼不时偷瞄她的楚攸,“喝完了。”
“水果,要吃吗?”楚攸把碗收回,轻声问道。
梁意摇头,“不吃,你可以走了。”她拿起茶几上的平板,开始看起电视来,不再理会傻站在自己身旁的楚攸,希望他尽快离开房间。
然而,僵直地站立在她前方的楚攸却始终也没有离开,梁意不耐烦地抬起头,质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楚攸顿了一下,面色有些局促,“茶几,脏了。”他抽出两张纸巾,在光洁可鉴,连些许灰尘都没有的茶几上来回擦拭。
梁意眯起眼睛,这借口……也太不着调了吧。
她冷眼看着正在卖力工作中的楚攸,待他来回擦拭到第20回之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撵人了,“你可以走了吗?”
楚攸抬眼,讷讷地看了眼在他过于努力的擦拭之下,柔软的纸巾碎成无数个小白点铺撒在茶几上,茶几此时已经变得混乱不堪,他还恬不知耻地污蔑道:“脏。”
梁意在心里忍不住扶额长叹,她瞪了眼已经无纸可擦,又从纸盒里抽出数张纸巾准备重新来过的楚攸,咬牙切齿地道:“你还不走吗?”
楚攸垂下头,以不可见的弧度摇了摇头,梁意闭了闭眼睛,暗示自己要冷静,不能生气,“你到底想干嘛?”
楚攸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快速地垂下头,细声道:“陪你。”
梁意深呼吸一口气,冷硬地说:“不需要。”
楚攸黯然地看了看她,又低下头拿着刚刚抽出的纸巾继续擦拭早已凌乱不堪的茶几,梁意恨不得把他立刻赶出房间,但是一想到他那伸缩自如的长指甲,她就忍不住毛骨悚然,最后为了把他尽快赶出房间,她只好昧着良心看了眼茶几,咳嗽两声道:“茶几已经很干净了,你可以走了。”
楚攸望了望她,又望了望茶几,一副你在骗谁的模样。
梁意差点被气炸,“我自己会收拾。”
楚攸摇了摇头,“累。”
“累个毛线,我TM看到你才累,都说了我自己会收拾,你可以出去了,为嘛你还不出去?!难道你擦完茶几还要准备在这里打扫卫生吗?打扫完卫生你是不是又要准备在这里做饭了?!”梁意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想要是再不爆发的话她就要被哽在胸口那道老血给活生生噎死了。
“做饭?”他双眸晶亮。
梁意额头忍不住冒出一滴冷汗,他该不会……真的想在这里做饭吧?!
“那个,我很饱。不用了,谢谢。你可以出去了。”梁意单手挡在前头,木讷地望着他,希望他打消在这里煮饭的念头。
“可是……”
“我已经饱了!”梁意忽然大声怒喝,目光凶恶地瞪视着他。
楚攸再次黯然地垂下头,梁意感觉自己的额头正在隐隐作痛,而导致她身体不适的罪魁祸首还在黯然神伤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恼怒与不适。
“少爷……”
正当两人陷入一片尴尬的沉默时,玲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大门敞开的房门口,单手叩了叩门,犹豫地唤了楚攸一声,死气沉沉的楚攸瞥了一眼她,没有说话。
“人家在叫你,还不出去?”梁意抛下这么一句话后,转身回到床上,拉上被子,佯装睡觉。
楚攸恋恋不舍地望着只露出后脑勺的梁意,久久不愿离去,玲姑见状,无奈地叹息一声,走到他面前,低声道:“少爷,顾大师让你到地下室一趟。”
楚攸还是不说话,不离开。
“貌似是关于祭品的事。”玲姑说到祭品一词特意将音调降得更加低,防止被梁意听到。
然而,背对着他们两人足足有5米远正侧卧的梁意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将玲姑对楚攸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听力为什么突然间会变得如此“犀利”。而这莫名其妙的变化,貌似是从她不停地吃东西开始的,一直保持到现在。
玲姑的话说完没多久,楚攸就离开了房间,大抵是去地下室与那个神棍见面。至于玲姑说的祭品。
难道……是人?!
一想到楚攸复活那天她所见到的情景,梁意心头就泛起一阵恶心感。“踏踏踏”的脚步声在梁意的思考中不知不觉地靠近了。
“少夫人?”
梁意瞪大眼睛猛然回过头来,惊恐地问:“你是什么时候过来?”
玲姑微微一笑,“刚刚。”
梁意拍拍自己的胸膛,安抚自己刚才受惊的情绪,半响才不解地道:“你有事找我?”
玲姑瞥了一眼敞开的房门,转过身迅速走到房门前把门关上,然后才回到床边来,柔声问道:“少夫人,你最近的身体感觉如何?”
“已经好了。”梁意对于她刚才小心翼翼关门的动作有些疑惑。
玲姑顿了一下,瞟了一眼茶几上楚攸忘记带走的瓷碗,“少爷他,有告诉你这药是用什么熬制的吗?”
梁意摇摇头,“那药有什么问题吗?我喝了那药之后身体好像已经恢复了。”
玲姑抿了抿唇,沉声道:“药的成分我也不知道,但是那药,是顾大师调制的。”
“神棍调制的?”梁意皱了皱眉眉头,推测道:“神棍该不会在药里添加了什么奇怪的玩意吧?”
看来少夫人也一无所知。玲姑叹息一声,安抚道:“就算添加了什么奇怪的玩意儿,但也不至于要了少夫人的命。”
梁意咬咬牙,的确,现在如果杀了她的话,楚攸是不会放过他的,但是关于这药的成分却不得不让人怀疑,而且这药的效果好得实在是令人惊叹。
“少夫人,还是先休息吧。现在已经凌晨5点了。”天即将要亮了!
“嗯。”
梁意躺了下来,玲姑把被子拉起,覆在她身上,小心地掖了掖被角。待梁意完全睡去之际,才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书房
正在批阅文件的楚母听到叩门声,抬起头,淡声道:“进来!”
玲姑轻轻打开门,走了进来,关上门后向楚母颔首致礼,“夫人。”
楚母瞥了她一眼,状若无心地道:“少夫人身体状况怎么样了?”
玲姑低垂的眼眸掠过一丝异色,随后恭敬地回答道:“已经恢复正常了。”夫人一直不喜欢少夫人,今天怎么特意破例叫她过来询问少夫人的身体状态?
“嗯。”楚母批阅文件的手一直都没有停下,半响,她突然像是响起了什么似的,放下手中的钢笔,向她吩咐道:“以后少夫人想吃什么,你们都得满足她,知道吗?”
玲姑不明所以,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你可以出去了。”楚母继续批阅起文件来。
玲姑呆立了一会,楚母见她还是没有离开,皱了皱眉,“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玲姑咬了咬牙,道:“夫人,少夫人的身体是出了什么状况吗?”不然的话为什么夫人突然对少夫人另眼相待。
“呵,再过两个月你就知道了。”楚母抿嘴一笑,肃冷的五官顿时变得柔情万千,细长的杏眼如涟漪的湖面,泛起阵阵的水波,柔美而婉约,令人移不开目光。
玲姑对于夫人突如其来的笑意十分疑惑,但见她并没有多言的意思,只好听从吩咐离开。
玲姑离开后,书房再次回归平静,四周只剩下钢笔在纸面上书写而发出刷刷的声响,以及仿若未闻的呼吸声。
上午9时
阿芳颤抖着指尖,右手执着扫把,左手拿着药瓶,不时来回张望一番,待她观察到周围没有来人之时才快速掏出瓷瓶,扯开瓶塞,抖了抖瓷瓶,瓷瓶洒出些许粉末掉在墙角边。待一切完成后,她立即将瓷瓶放回自己的衣袋中。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丝毫不见有所误怠。
“你在干什么?”
严肃的质问声在她背后冷冷响起,执着扫把的右手抖了抖,她佯装冷静地转过身子去,发现无声无息地站在自己身后的竟然是管家先生。
“管先生,早上好。”她讷讷地垂下头,唤道。
管家并没有回应她的问候,犀利的目光不停地在她身上来回巡视着。由于紧张,阿芳的后背此刻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你刚才在屋子里撒什么药粉?”管家望着她衣袋里的微微凸出的东西,冷声道。
阿芳嘴唇颤抖,脑子一片混乱,霎时间根本就编不出任何理由来搪塞管家的问话。
“只是驱虫的药粉罢了。”
就在阿芳以为自己即将东窗事发之际,玲姑从走廊深处走了出来,淡声为她解了围。阿芳惊讶地望着玲姑。
“驱虫药粉?”管家显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玲姑冷哼一声,望着他,讽刺一笑,右手蓦然拉过阿芳手,左手不经意碰了一下阿芳的衣衫,阿芳感觉到自己的衣袋突然一沉。
“拿出来给他检查。”玲姑瞥了一眼阿芳。
阿芳点点头,抖着指尖,从衣袋里掏出一瓶小小的仿若盛装药油所用的药瓶,递到管家面前,把手垂下,掩住口袋。
管家接过药瓶,拧开盖子,嗅了嗅味道,确认是驱虫药粉后才将药瓶还给她。
阿芳松了口气。
“阿管,我有事要跟你商量,能出去一趟吗?”玲姑瞥了眼阿芳,道:“你先走吧。”
“是。”阿芳如获大赦,匆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