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点点星光洒在渝州城郊外一个少年郎的身上,是那从杨家逃出来的江无双,他的手上沾着鲜血,面前有两具尸体,正是杨氏夫妇。江无双呆呆的举起自己的手,看着自己双手沾满了鲜血,浑身抖了起来,他慢慢的蹲了下去,将手在泥巴地里擦拭着,想要把血迹擦干净。
“我杀人了……杀人之后就是这种感觉吗?慌张?害怕?紧张?”蹲在地上的江无双看着脏兮兮的手上沾着泥巴和鲜血,低声道:“我为什么要害怕?我有什么要慌张的?我要习惯!是杨叔杨婶要来害我,他们想我死!他们罪有应得!”
“呼——!”江无双站了起来,呼了一口气,身上也不再抖动,他往杨氏夫妇的尸体边走去,喃喃道:“日后我若要报仇,杀的人肯定比这还要多,死状还要惨烈!我不能手软!不能心软!”说着走到了杨氏夫妇的尸体边,蹲了下来,把手放在了杨叔的鼻子处,试了试,确定没有了气息,又把手放在了杨婶的鼻子处试了试,也没了气息。江无双又呼了一口气,把手放在杨叔的衣服上擦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把手上的血迹和泥巴都擦干净了。
“杨叔杨婶,别怪我。”江无双一手一个把杨氏夫妇的尸体提了起来,扔到了灌木丛中,看着灌木丛低声道:“你说你们不起贪念多好,我还记得这一份情,到时候我习武归来,迎娶小丫,你们就是我的长辈了,可惜了……”说完江无双回过头,望着自己来时的方向,说道:“得回去搞点钱,郎府是不能回了,小丫家里应该还有一点积蓄,小丫……得把小丫带走!跟着我浪迹天涯,总比在这里以后无爹无娘受人欺负的强!”说着江无双动身往杨小丫家走去。
“小丫要是问我他爹娘在哪,我怎么说?”江无双一边说,一边暗中思忖。
“要是问我怎么回来了,我就说我不放心她,怕他爹娘打她,回来把她带走,要是问我遇没遇见她爹娘,我就说没有遇见,要是发现我杀了她的爹娘……”江无双眼神一下子凌厉了起来,停下脚步,缓缓闭上眼睛,许久睁开眼睛说道:“呼——!小丫,你最好别太聪明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完,江无双又继续向着杨小丫家前进。
过了一会儿,江无双就来到了自己刚刚逃跑翻过窗子,顺着窗子往里看,杨小丫正坐在里屋门口哭泣:“忠郎哥……你可得跑快一点啊……别被我爹娘追上了……一定要逃出去……”听到这里,江无双的目光一下子柔和了下来,从窗子翻了进去,轻声喊道:“小丫!”
杨小丫听见了自己最熟悉的声音,连忙回过头,看见一个身穿黑色粗布衣服的少年郎,温柔的用会发光的眼睛看着自己,正是自己的忠郎哥!杨小丫一下子起身扑了过去,抱住江无双,深深嗅了嗅,死死地抓着江无双的衣服,不肯撒手。江无双也露出了一丝笑容,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杨小丫的头发。
“忠郎哥,你怎么回来了?”杨小丫侧着脸抬起头,泪珠子一点一点从眼眶里滚出,盯着江无双的眼睛问道。
“傻小丫!”江无双伸手把杨小丫流出的眼泪轻轻擦掉,用手刮了一下杨小丫的鼻子,轻声说道:“傻小丫,你把我放走了,你爹娘还不打死你啊……”江无双一下子注意到,杨小丫侧着的半边脸上,有一个红红的手掌印,不由得一下子怒了,心道:真应该多给他们几拳!
江无双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杨小丫脸上的巴掌印,轻声问道:“还疼吗?”
“不疼了!”杨小丫漏出纯真的笑容,像个瓷娃娃一样,歪着头,用闪亮的大眼睛,看着江无双的眼睛问道:“忠郎哥,你没有遇见我爹娘吗?”江无双闻言,眼睛闪烁了一下,笑着说道:“我遇见了……”
“啊?”杨小丫一下子慌张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他们……他们……没……”
“慌什么啊!”江无双又用手刮了一下杨小丫的鼻子,笑着说道:“我就没有跑远,我躲在一棵树后面,看见了杨叔杨婶往郊外跑去了,我就赶忙回来了,他们都没有发现我!”
“真……真的吗?”杨小丫闪烁着大眼睛,盯着江无双的眼睛。
“真的,我还骗你不成!”江无双避开了杨小丫的眼睛,笑着说道:“来,坐下说。”看见江无双躲避自己的眼睛,杨小丫眼神黯淡了一下,连忙低下头去。
“小丫,我特意跑回来,就是想带你一起走的!”江无双笑着看向杨小丫,却没有看见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不由得愣了一下。
“真的?”杨小丫一下子抬起头,眼神放光的看着江无双,江无双看着这双眼睛,笑着点了点头。看到江无双毫不犹豫的点头,杨小丫眼睛更亮了。
“太好了!太好了!”杨小丫一下子跳了起来,高兴的说道:“我要跟忠郎哥一起闯荡江湖了!”看到这一幕,江无双心里松了一口气,开心的笑了。
“好了,别高兴的太早了,这一路上可是很苦的!”江无双起身摸了摸杨小丫的头发,轻声说道:“到时候可别哭鼻子哦!”
“有忠郎哥哥一起,我什么都不怕!”杨小丫骄傲的抬起头,用大眼睛看着江无双。江无双杨小丫闪亮的眼睛,一把把杨小丫抱在怀里,低声说道:“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
“嗯!”杨小丫在江无双的怀里嗯了一声,就在这时,“咕噜——”一声,江无双的肚子叫了起来。
“噗嗤——!”杨小丫一下子笑出声来,江无双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去给你找找,家里还有什么吃的!”杨小丫笑着转身出了里屋,往厨房走去。
“这样的感觉真好啊!真充实!”江无双看着杨小丫一蹦一跳的往厨房走去,默默的叹了一声。
而走进厨房的杨小丫把门关上,眼泪默默的流了出来,她看着里屋的方向,低声道:“忠郎哥,你真的没遇到我爹娘吗?你身上……”
江无双在里屋坐着,正想起身看看杨小丫来了没有时,杨小丫拿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三个馒头,两个包子,杨小丫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忠郎哥,家里,家里就剩这些了……”
“没事!够了!”江无双一把接过盘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看着江无双的吃相,杨小丫不由得笑了起来,可慢慢笑容就止住了。
“忠郎哥,你练会武功了吗?”杨小丫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开口道。
“怎么突然问这个了?”江无双停下了吃势,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想知道我们要去闯荡江湖,有没有点武功傍身……”杨小丫咬了一下嘴唇,继续说道。
“当然练会了!”江无双一边开始吃,一边得意的说道:“我练的,可是纵横帮的入门弟子才能练的小横纵拳!想当初,郎玉行那个混蛋,三个月都没练好,我一个月就全练会了!”江无双开始吹嘘道。听到这里,杨小丫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啊!吃饱了!”江无双把最后一个包子塞进肚子里,打了个嗝说道:“小丫,我们闯荡江湖身上可不能没有钱啊,你家的钱放在哪了?我们得带上,不然路上就得当乞丐要饭咯!”江无双故作轻松的说完,看到杨小丫愣在那里,手挥了挥,叫道:“小丫!”
“啊!”杨小丫一下子回过神来,看着江无双,问道:“怎么了,忠郎哥?”
“怎么走神了啊!”江无双皱了皱眉头,又笑着说道:“我说啊,我们闯荡江湖身上可不能没有钱啊,你家的钱放在哪了?我们得带上,不然路上就得当乞丐要饭咯!”
“哦!钱,我去找一下!”说着杨小丫起身出了里屋,向她爹娘的房间走去。
“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江无双眼睛转了转,思索道:“难道她发现了什么?最好别啊!”说着眼神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忠郎哥!”不一会儿杨小丫就回来了,听见她的声音江无双连忙换上一副笑容,看着杨小丫走进来。
“忠郎哥!”杨小丫走到江无双面前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了两个小袋子,看着江无双说道:“忠郎哥,我爹娘的钱都在这里了。”说着把钱都到在了桌子上,一袋里面有三两雪花银,另一袋里面有五钱碎银子,还有五十文铜板。这里说一下,一两银子等于十钱碎银子,也等于一贯钱,也就是一千文铜板,而一个三口之家一个月正常生活大概就是一两银子。
“嗯,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也够我们两个花上一段时间了!”江无双开心的点了点头说道:“都装起来吧!”
“都装起来吗?”杨小丫看着江无双问道:“不给我爹娘留一点吗?”
“他们用不着了!”江无双看着钱,顺口就说了出来。杨小丫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江无双这才反应到说漏嘴了,心跳一下子慢了一拍,看着杨小丫,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你果然杀了我爹娘!”杨小丫流着眼泪看着江无双,听到这句话,江无双眼中凶光一闪,随即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吸了口气,看着杨小丫,轻声说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抱在你怀里的时候,就闻到一股血腥味……”杨小丫流着眼泪继续说道:“我问你我爹娘的时候,你还躲闪我的眼睛,你每次说谎就不看我的眼睛。”
“傻小丫啊!你为什么现在突然聪明起来了呢?”江无双看着杨小丫的眼睛,轻声说道:“可是,我想带你一起走是真话啊!来,小丫,就当你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我也什么都不知道,跟我一起走吧!”
“你刚刚对我起杀心了,忠郎哥!”杨小丫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如果我跟你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会杀了我,因为你不会再放心我了,我知道了我爹娘死在你手里这件事情,你怎么可能对我放下戒心呢?”
“我……”江无双想要辩解些什么,杨小丫伸手制止了。
“忠郎哥,你知道吗?”杨小丫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看着江无双,继续说道:“忠郎哥,就算我知道我爹娘死在你手里,我也绝对不会找你报仇的,但是你不会相信我的,对吗?”
“我……”江无双说不出话来。
“忠郎哥,我不会让你动手杀了我的,那样你会内疚一辈子的!”杨小丫流着泪笑着说道:“我要你没有负担的活着!”
“什么?”江无双愣住了,不明白杨小丫的意思,可就在这时,杨小丫站了起来。
“忠郎哥,我喜欢你!”说着杨小丫退后了两步,一头撞向了墙上。
“不——!”看着溅起的鲜血,江无双无助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