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第三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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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回乌十三冬 跨年收款忙

喀什一直撑着不下雪,直到我拖着行李排队准备进火车站的时候,终于有零星的小雪花从天而降,让在等待过安检门不得不很慢速度中排队的人们,有一点乐趣可言。

脚下是一堆堆由细沙堆成的微型沙丘,前晚的劲风还是很给力的,把沙漠搬了一点过来。

送人的,换票的,更多的是进站候车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喀什火车站的月台,变得象自家小院那样熟悉,包括那排伸进来布荫的树,必定会看到一些拖着大包小包和好几个小孩子的维吾尔妇女,脚步是那么急促,远比平常逛街时不从容了许多。

而因为有卧铺的保障,所以我不必匆匆忙忙,只是妥妥地、稳稳地提好自己的包,走到属于自己的车厢。一切都那么熟悉,象是操练了无数遍的样子。

阿总前一天的帮忙,走之前,算是把合同签了一半,就等上面走流程批复了。

这算是过年钱有保障了,不至于回家还是穷光蛋一枚。

感谢BRT的安排,正好送到了我爸妈家附近,和坐10路车去喀什火车站一样,坐BRT1号线转4号线,也是我回到家的最便捷方式。返乡的时间点有点早,所以并不拥挤,安排下车的时间点也相当合适,避开了所有的高峰,冷了的空气,冰雪世界又回到了眼前,这是我熟悉的家乡。

今年的冰雪却给了新疆人无比的运气,“十三冬”首次离开东北进疆,这次的寒冷,恰好可以痛快进行冬季运动,而美好的风景,也给了世界级的标准,开始让全国人民知道,除了夏秋到新疆好吃好喝以外,还有一个好玩儿的冬天的新疆呢!

回到父母家,自然是全身心放松下来了,好好干活,补上“敬孝”的一课。

看到“十三冬”赛场上冰壶选手正在拼命拖着地,我也配合着拼命拖着父母家的地板砖,心想,要是找到冰壶手做家务,拖地一定是一把好手啊!

“十三冬”就是全国第十三届冬季运动会,对于我们从小在新疆长大的人来说,冬天的确是充满乐趣的。

记得还是很小的时候,冬天似乎要比现在的冬天冷得多,但也有趣得多:整个世界,银装素裹,为了能滑冰,我们还特意提水壶出去,浇出一条条黝黑的冰道来,最好能一条接着一条,一直滑到学校。

那时的孩子们,能把冬天玩成狂欢节:滑冰、堆雪人、雪地足球赛、冬季长跑、打雪仗、做冰花吊坠、做冰瓶子、在公交车冻满冰花的窗户上进行绘画、损人等各种创作……就算是顺便能品尝到“鼻涕”的味道,就毫不在意,双手相扣压按出一个雪球,再使劲捏,虽然一开始会有点凉,可一旦过了那个冰点,就满手心都烫烫的,回到屋子里,还手心痒半天,才能缓过来。

那时候大人们爱喝啤酒,而剩下的啤酒瓶就被我们用到了极致:

先是在里面灌满水,放外面就能冻成一个冰瓶子,当然,代价是瓶子就被冻裂报废了;而有一个回族哥哥,他眼睛很大,都说我也眼睛大,是他妹妹,去找他玩的时候,他正在摆弄一个断了瓶头的冰瓶子,然后他拿着断掉的那截瓶头的冰块问我,有啥办法能把它粘回去呢?

我想了半天:“胶水?浆糊?”

最后他得意地把水往上一喷,然后一按,放在外面,好了!

“是水,你真笨啊!”

而瓶盖,就是我们的冰花吊坠的模具了,准备好漂亮的画儿,剪成瓶盖大小,然后把小画的头上,用针穿系一条短短的白线绳,同样放水放在外面冻,等冻硬了,倒扣出来,一个系着被冰封了的美丽小画冰坠就做成了,我们把它们系在院里的晾衣绳上,一串看过去,在风中吊来晃去的,漂亮极了!

没有钱买冰刀,酷爱运动的二姐就专门挑那又白塑料底的红色单布鞋来穿,这样出去以后,就可以痛快地“哧溜哧溜”地滑个痛快了,也不嫌冷。

那时我家的小院,记得就在春节的那段日子,边下边化,边化边冻,整个院子里,从屋顶流下来的融化雪水又能混合后冻成一个天然的小冰场,二姐就开心地穿着塑料底红布鞋在上面滑来滑去。

而这也完全不够,她最厉害的就是从平顶山顶,沿着弯曲的盘山公路,从山顶一路趴在“爬犁”上滑下来,路线很好,终点正好就是一个专门倒脏水的下水井口,而当时,我就正好站在这里,充满羡慕和钦佩地远远盯着她从一群孩子们的“爬犁”队中突出地率先滑了下来,一路,正正地,滑到我所站着的这个脏水井口里。

其实说脏,也没有多脏了,因为所有的东西都全部在第一时间冻住了,只不过,看到她这么准确的滑到这个点———因为她是第一名,能滑到最远距离的,所以就到井口里了。

当然这个井口也并不深,是一个水泥在周围稍微堆高约30厘米深度的脏水井口,圆型的。

不过,二姐一点也不在意这个落脚点有多么不堪,还是高高兴兴地拉着爬犁,又快快地跑上山去,开始下一趟的“准确落井”。

她的乐趣在于一次次地反复滑行,我就乐趣就在于眼看着她一次次准确掉到井里。

从工厂住宅区到学校,正好有一站的距离,一路上很单纯:一堵工厂的砖砌围墙,一条小路;两排杨树中间是昌吉到乌市的必经之路;再右边是一条穿城而过的和平渠。

这条单纯之极的小路,在冬天的早晨,四处还黑黑的,只有这雪地在微光下打亮了,整条路都是银白的,厚厚的,晶莹的,茸茸的,能第一个把这条漂亮这极的“高档雪毯”踏上第一串脚印,都是一件很有吸引力的事。

于是,一到冬天,我都会早早去上学,为的就是能在这条专门我为而准备的“高档雪毯”上,第一次踩出一串脚印来。

不管这白雪下面覆盖的是什么,石头还是什么,曾经干净的,还是不干净的,此时,他们都不存在,唯一存在的,就是这条超豪华的“雪毯”。

要是连着冷很多天,学生们专门“浇”出的一条条黑色的小滑道冰条,就成了这一路的“高速公路”,走几步,就可以助跑,侧身双腿一前一后,重心在后,保持平衡地“哧溜”一段,滑到头了,再酝酿上一条冰溜的助跑步路。就这样,一滑一走的,上学之路,变得无比快乐。

而到了体育课的时候,老师们也是绝对不会忘记这个雪天的好处的,就让学生们自己堆出雪道来,然后还十人一组地从上而下滑过,对于这种群体的滑法,大家都是坐姿,一个抱着一个,我比较胆小,通常都是抱在队尾的那个。前面有一溜同学先下去,这群人墙的阻力,让我觉得安心很多。

直到后来,那时,我们才二年级,听说一个邻班的同学因为“骨癌”死了。当时我们还不清楚什么叫骨癌,但是人能死,大概是明白代表着啥意思的,同学们中间传说,他就是因为老跑在冰面上滑,才得这个病死的,这个莫名其妙的传闻,搞得我更加抗拒在冰面上滑倒了,就变得更加小心翼翼,直到上了十中,体育课老师给了更多的冬天“坑人”技巧,才慢慢不再那么抗拒了。

等到上了财校,才有机会真正穿上冰刀鞋,正式接触滑冰。没想到,旱冰的底子,对于滑冰刀来说,还是蛮有帮助的,于是我很快就学会了,但还是自己一个人滑的时候,不太有信心,最爱和章雯一直手拉手滑了。

最有意思的是,当我以为我是一直拉着章雯的手的,其实,只是攥着她的手套,就信心满满地滑出去了半个跑道,才突然发现手套在,人呢?

往回一看,原来她早滑倒在地,被我抛得远远的了;这一看可好,完了,我的信心也顿时不知跑哪去了,一通瞎扭乱拐,自己也摔在冰面上,俩傻妞在冰面上远远的互相看着,笑个不停。

再后来就是秦海带我们去南山滑雪,那种穿着毛裙子去滑雪,真心不冷,还有雪可以滑,蓝天朗日白雪,大家的欢笑声布满了整个雪场。

和当年看二姐一头滑进脏水井口一样,我也眼看着同事小添不受控制地,连人带雪板一头扎进了长满了“扎扎刺”的荆棘灌木从中,简直要笑死人了,这个雪场是板房沟山坡下的农田在冬天时改用途的,所以周围会有一堆护界的“扎扎刺”。

还是年轻的时候,冬天乐趣够多,现在,只剩下麻烦、麻烦和麻烦。

鸟市的一个客户,也正在等我来完成他们的最后一稿视频,这也算是过年前的最后一单活了,这家给我的感觉,总是冬天,从上一个冬天,一直一直做到了这一个冬天,总结束不了,总不给钱,生气,老妈不停地劝我,不要被骗了,我说不会的,但这不象卖菜,一手钱一手货的事,服务类的事,没做到客户满意,就不算完啊,这妈不理解,只是不停让我去要钱去。

泡了两周,终于完成了,也要到了制作费,这让我的年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下可以放心去置办年货了。

北园春的丰盛,成了首选,超过了超市对我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