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青藏高原上,在澜沧江的源头,以蒿草为主的草甸上,红色的红景天,粉色的绿绒蒿,白色和紫色的龙胆花,细脚伶仃的黄色紫菀,点缀其间,这个季节的草甸,是一年中最绚丽的时候。
黄昏时分,一只高大的棕熊,坐在草甸上,全身心地挖掘旱獭的地下巢穴。很快,它就抓住了一只肥胖的旱獭,赶紧送进了嘴里。
棕熊喜欢吃旱獭,在短暂的高原夏天和秋天,它们用这些圆滚滚的猎物,将自己的身子,也养得圆滚滚的,为冬眠贮备足够的脂肪。
不远处,脑袋宽胖的藏狐格桑,则守住洞穴的另外一个出口,用守株待兔的方式,捕捉逃跑出来的小旱獭。
成年的旱獭,体形很大,具有长而有力的上门牙,对于藏狐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为了安全,格桑只得放弃仓惶逃跑的成年旱獭,专找今年刚出生的小旱獭下手。
抓住一只小旱獭后,格桑衔在嘴里,赶紧向回跑去,家里还有三只今年才出生的小藏狐,正嗷嗷待哺,等着父母猎获的食物。
格桑两夫妻的巢穴,就在不远的山坡上,原本是旱獭的旧巢,现在成了藏狐生儿育女舒适的家。
穿过草甸,刚到山坡下,格桑就听到妻子急切的求救声,它赶紧加快了速度。
山坡上,母藏狐正与一只体形庞大的公赤狐搏斗,母狐的侧腹,已被赤狐咬伤,为了保护三只小狐,它临危不惧,一边豁出性命,勇敢地拦住赤狐,一边大声地呼叫公狐。
格桑立即将嘴里的小旱獭,丢在地上,向赤狐冲了上去。
赤狐见对方的援兵到了,缠斗了一会儿,再也占不到任何优势,只得溜走了。
入侵者终于走了,母藏狐如释重负地走上来,摇动着尾巴,亲热地舔了舔格桑的毛发,对丈夫的及时出现,表示赞赏。
格桑没有心情亲热,回头衔起地上的小旱獭,带着母狐,开始寻找三只躲起来的小藏狐。
两夫妻一边寻找,母狐一边发出急切的呼叫声。
听到叫声,三个小家伙知道警报解除了,于是从一大丛金露梅中,钻了出来。
看到父亲嘴上的小旱獭,三只小藏狐冲上来,开始争抢。一只小藏狐抢到后,赶紧衔着跑开了,想去独自享用,另外两只小藏狐,追了上去。
母藏狐看到这熟悉的一幕,不禁摇了摇头。
赤狐发现了它们的巢穴,随时还会再来,为了三个孩子的安全,避开对方的纠缠,藏狐夫妻又得搬家了。
趁孩子们吃食物的间隙,格桑和妻子,开始商量搬家。
直到月上中天,藏狐夫妇才将三个调皮的孩子,带到另一个山坡,安顿下来。
新的洞穴,是格桑夫妇五个栖息场所中,最大的一个。这本来是它们,留给儿子的婚房,里面非常宽绰,除了六个卧室,还有五个仓库,仓库是旱獭冬眠时,用来贮备食物的。
藏狐的四肢,不善于挖掘洞穴,它们只好将目光,聚焦在善于挖洞的旱獭身上,对人家住过的二手房,也毫不嫌弃。
成年的旱獭,可不是好惹的,藏狐不敢去强夺豪取洞穴,聪明的格桑夫妇,却自有绝招。
它们关注的对象,是那些刚进入婚恋的年轻旱獭,每天守在人家的婚房外,不是大声地吵架,就是大打出手,弄出的动静很大,搅得年轻的旱獭夫妇,不得安宁。
吵闹、打架毕竟太累,格桑夫妇除了动粗,还会来一些文雅的。
格桑的妻子,表演天赋惊人,故意装成家庭受害者的样子,接着用凄厉的尖音,哼着世界上最难听的歌儿,简直煞有介事,伤心欲绝得像一首丧歌,让年轻的旱獭夫妇听了,直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卿卿我我的旱獭夫妇,正准备生儿育女,对生活充满了憧憬和幻想,格桑夫妇那些不合谐的举动和歌声,大扫旱獭夫妇的兴致,不禁让它俩开始怀疑“獭”生,更开始怀疑信誓旦旦的爱情。
在对方锲而不舍地死缠烂打之后,年轻的旱獭夫妇,只得放弃刚住不久的婚房,另找隐蔽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