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阵之危,命悬一线。天魔茧料所未料,会在两败俱伤后,遭到如此凌厉的一剑刺杀。任凭旷神愉及时驰援,无奈沾血冰蛾已然从伤口,洞穿护身功体深入要害。夔禺疆的胸口处,登时飘出片片湛蓝冰蛾,燃烧着魔头鲜血,霎时祭血之术发动,化为凌霄烛幽自身的力量。
“嗯?!”
幽幽渺渺,不知何处传来一阵轻吟,挟不容进犯之威严。旷神愉魔单锋剑落一瞬,却在沾血冰蛾三尺之外难得寸进。紧随其后,只见一道冽冽清辉昂然劈下,轻描淡写一剑倏出,竟于一合斩断单锋魔剑,使得旷神愉饮败疾退。与此同时,本就遭受天越萍踪重创的夔禺疆,难以扼制内伤扩大,九大限功体登时瓦解,一股魔灵之气逐渐喷涌而出。
“圣族的精元……”
清楚此乃九婴牺牲所化精纯真元,旷神愉心中顿有思量:不管截住这股圣族精元后,事后交予侥幸不死的夔禺疆,又或者送到万魔惊座手上,总归对幽界有利。
并不信任越骄子,魔傅这阵心思一动,立即以意驭气将那股圣祖精元抽离。许是在场众人皆受伤匪浅,就连地冥、越骄子两人,也未阻止旷神愉动作。而寄体沾血冰蛾的灵霄烛幽,似将精力专注天魔茧本身,竟让旷神愉得手将九婴精元收回。
不过,就算将九婴的精元拿回,旷神愉依旧执着拯救天魔茧。与此同时,夔禺疆本身亦未放弃自救,释图释放出万魔金丝,阻止灵霄烛幽施法。
然而,灵霄烛幽乃儒圣明德第一任主事夏勘玄配剑剑灵,更得夏勘玄死前所学与执念灌输,饱修儒门典籍,精通百家之长,光论学识尚在所有人之上。
纵使秀心仅仅是将两门异术粗略讲解一遍,它便已能将之细节贯通运用自如,把五神血祭之术发挥到极致,辅以本身天风清流,将魔元转化圣卷之功,致使重创已疲的夔禺疆几乎反抗不得,方使九大限连挽救都来不及便当场破功。
众目睽睽之下,随着夔禺疆根基极速流逝,赫见一道超卓虚影血肉凝实,却又多出一层幽紫光圈守护,令人一时辨认不清面目。万魔金丝临身顷刻,沾血冰蛾之外陡生一层不破之护,致使魔茧金丝分流两侧,失去脱困之机。
此长彼消,夔禺疆纵欲挣扎,已失去主动。伴随元功化生,剑灵所聚形体,似已与常人无异,再无飘忽之象。得到血闇之力源源不绝之补充,地冥恢复比之越骄子尚要快上一筹,眼看到此等异状,亦不禁目露凝光:“以此剑灵之修为,不断沾血冰蛾,夔禺疆已然无救。但要断沾血冰蛾,且不论此地是否有两口在它之上的神器,还须胜过这一剑灵。呵,越骄子,你在幽界的靠山将来可是要换人了。”
“何必得意……儒门之中,包括剑儒无涯的万剑在内,有此能为的剑灵,我不曾听闻。你呢?”
“与我何干?眩者之危已解,接下来便是幽界该解决的难题了。”
以三敌一未能如愿诛杀秀心,地冥无神论却已能走得从容,压下伤势后当即幻化为无数鬼牌,转瞬之间脱离了这一片空间。另外一旁,越骄子眼神一阵闪烁,亦然知晓当下境况,注定拦不下地冥,不由往少女那边一瞥。
此时此刻,缓过招尽回气工夫,秀心虽面如金纸,唇色苍白,显然元气与对手同样无法立即回复。好在神秀察觉此处动静,也从狩宇及时支援了过来。眼下幽界旷神愉重伤,越骄子不仅受伤不轻,更是心怀叵测。随后到达的叹希奇被神秀绊住,场上又难短时间分出胜负。
“姐,你们……咦,那口剑?”
“我不知道。”
有二妹在,少女可以安心地调息运功,尽可能地恢复真元。而这个地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要说正道高手毫无反应,未免太过低估他们的行动力。
确认大势已去,越骄子唯有遗憾地选择放弃利用天魔茧,朝旷神愉道:“我们离开吧。”
“这……”
“君临黑帝才是你的上级。做出对幽界有利的取舍才是首要,不是吗?”
“也罢。”
虽然临阵脱逃实属憋闷,旷神愉亦知此地战况,由不得他们拖延。否则莫说救不得夔禺疆,一旦正道赶来包夹,说不准落得一个全军覆没的结局。无可奈何之下,两名伤员只能在叹希奇的掩护下一同撤离,将无法摆脱术法的天魔茧单独留在现场。
“不可能?!本座不服,本座不服!”
今天这一战,本该稳操胜券杀死地冥,结果非但没能杀死地冥,天魔茧还不得不与之联手,一同围剿秀心。谁知非但围剿不成反遭重创,还落得被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剑灵献祭的下场……
别说拥有天火练成至刚至阳魔躯的天魔茧不服,就连秀心都没想过对面的大魔头,竟然成了台面第一个被杀的乱世枭雄。然而连声不服,无法撼动灵霄烛幽的执着意念。纵使天魔茧鼓尽残功,亦唯有成为对方资粮,无法摆脱当下绝境!
那一股满怀壮志未酬的遗憾,为了达成一个无人实现的理念,冷静而偏执地吞噬着绝顶魔头的根基,化入神兵为骨,元灵凝为血肉实体。
从此,沾血冰蛾不断,刀枪不入,肉身不毁,凡物难伤。灵霄烛幽甫以夏勘玄毕生所学,注定铸就未来武林新一波的乱世风暴。
不过短短数刻时间,天魔茧便衰老到极致,终在沾血冰蛾绽放出最为绚丽光芒的刹那,被沾血冰蛾燃烧殆尽,化作只只耀眼的冰蛾,飞向天空,化为虚无!
“沾血冰蛾……”
这种异术用出来,基本上神兵很难收回了,二妹不禁有些痛惜,却也不禁感叹这剑灵比狠人还要狠上几点。
不过,假如今日没带着剑灵寄附的沾血冰蛾,秀心自家人知自家事,面对此地突如其来的杀局,刚刚拼完一记极招后,未必能从三大魔头的围剿中安然脱身,更遑论保住神兵。所以,对灵霄烛幽如此果决狠辣的血祭之举,少女谈不上后悔懊恼,却亦难免错愕惊诧。
然而,仿佛提前感知到远天动静,沾血冰蛾,不,如今的灵霄烛幽周围灵光已敛,恰与秀心抬头望向天边的时机一致,陡然间射入苍穹朝着某位故人居处而去,转眼已不知去向。
“怎么办?”
“它是儒门的剑灵……应该没什么问题?”
既然命夫子没认为灵霄烛幽会是什么坏人,秀心第一时间便不会把它往坏处去想。至于沾血冰蛾的得失,参照大姑娘如今的修为进境,却也不必急在一时去处置。
扫开一片尘埃,少女泰然自若地坐下,不急不躁调复伤势。神秀见状有些无聊地抖了抖肩膀,然后便等待着天外几道昊光前后落下。
“此地发生了什么?地冥人呢?”
若说谁对地冥动向最为关注,自然是作为宿敌的天迹。神毓逍遥一扫方圆惨状,立即疑惑地追问道。而一想到地冥的长相,神秀却偏过头不答反问:“天迹,地冥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是为什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