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鸣响随着黑烟的远去而消失,对科技产物怀有敬畏之心的汉德在此时长舒了一口气。
“为了发动战争,最避人耳目的理由即是‘政变’。”
“国王自己发动政变?”瑟尔克曼德发出不解的声音。
“没错,在不显出原本目的的同时可以解决掉带有威胁的安佛瑞娜,还能以处刑作为借口将其他都城的大臣全部召集到王都里,所谓的杀鸡儆猴其实就是向下级压制,从而创造出无人敢言的绝对优势。”
“但是在大臣中,也有掌握权力和军力的人存在,那些人可不会允许国王擅自行动。”
“所以国王首先要做的就是排除异己。”
鞋跟踩踏石砖的声音与说话的声音穿插在一起,从走廊另一边现身端庄典雅的女子装束着一袭深红色长裙阔步走到二人身前。跟在她身后的,则是一名体格健壮、手持金属箱子的男人。
“别来无恙,红发男孩(Red Boy)。”
“没想到居然是你,塞涅卡德(Ssenkrad)。”
汉德与塞涅卡德一齐握手微笑,看上去就像是排练了许久的动作。
“这位是?”瑟尔克曼德看着塞涅卡德问道。
“不用你来介绍。”塞涅卡德阻止了瑟尔克曼德,“我叫塞涅卡德·密比内瓦,这么说你应该更明白。”
“密比内瓦,原来如此。”瑟尔克曼德理解了情况。
“我身后这位是家族的护卫,名字嘛,我想你们也没兴趣了解。”
“你要这么贬低你们家族的护卫,我也没办法。”汉德耸肩,“不过比起这个,我最关心的是为什么你会回到这里。”
“毕竟这里是见证我成长的地方,我想回自己的家,应该不需要你提意见吧。”
“哈哈,你说的对,是我的错,我无权过问别人的事。”汉德莫名其妙地开始大笑。
“战争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塞涅卡德瞥向汉德的左腿,“你依然没有变化。”
“你不是一样吗?血腥公主。”汉德以同样的视线瞥向塞涅卡德的长裙,“一如既往的红色,这可是别人受不到的礼遇。”
“那么,做好准备了吗?翻转局面的时刻很快就要来临。”
“说是集合三家的力量,到头来就只有三个人而已。”
在汉德的抱怨中,瑟尔克曼德也脱下了头盔,露出整理之后的银色短发。
“处于此地的我,可不是以剑圣的名义来提出要求。”
“当然,我们也是一样。”
塞涅卡德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然后和瑟尔克曼德一样把手伸向了前方。
?
“你就打算一直这么不理我?”
喻羽泉望着窗外的风景,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
“......”
对方没有作出任何回答,这难免让喻羽泉有些失望,于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挪座到希兹对面,在看到她的脸后才发现了原因。
由于机车的带动,导致天空与山林加速向后偏移,风景不断从视野中拉开的奇妙感受,让希兹的兴奋心情达到了顶点,直观的表现就是希兹那不自觉的笑容。
“上一次有这种体验还是跟着神父骑马的时候。”
发出感叹,这是希兹在上车十分钟后说的第一句话。
(不管哪个世界,都有这么天真的人。)
轻笑一声的喻羽泉不忍心打扰她的雅兴,便索性爬到车厢顶上躺着。
不同于那个世界的天空,夸张至极的极光就像在大肆宣告这里是异世界的事实,由于这特殊的场景,让喻羽泉不禁唤醒曾经的记忆。
“那个家伙跟你很像啊,爱露萨耶。”
刚进入异世界的时候,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在异世界生存的这些年,不仅舍弃了弱小的一面,还与自己的同伴共同出生入死。
而在不断战斗的时刻,给予自己新生的,是被世人称为贤者的她。
爱露萨耶,一位从意大利穿越而来的少女,她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目的就是给予崩溃的勇者温暖。
天真与善良并存的她,简直就像从童话世界里跑出来的人物,心性不同于常人。就是这样的她,让喻羽泉得以获得生存的意义。
不过,在残酷的战斗中终究要面对现实。
没能守护她,导致内心的自责持续了相当久的岁月。
可是就算这样又如何,世界交予勇者的重任还没有结束,也不可能就这么结束。
与“混沌”的那场终战,本该定格为世界的终焉。对于喻羽泉来说,那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无法击败的终点,可奇迹的是,喻羽泉在那场战斗中活了下来,不知什么原因被传送到这个世界的他,很惊奇的得到了生存的机会。
“说不定,那个世界对我许下了击败‘混沌’的愿望。”
眼前的五指在天空中张开,“击败混沌”这理所当然的四个字只有他知道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
充分理解了“混沌”力量的喻羽泉,不说能够伤害到它,哪怕只是想对它挠痒都是奢侈。
凌驾于万物法则的它,所缔结出来的力量就连神也无法阻挡。
“时间对它而言也只是没用的概念罢了。”
自知无力的叹气,虽然很窝囊,但喻羽泉觉得逃离才是唯一有效的途径。
(但是,说不定在这个世界,有着可以击败“混沌”的方法。)
不是深信不疑,只是因为自己的生存有着代表必然的可能性。
“我说你!快点给我从车厢下来!”
听到声音,喻羽泉回过神来,他望向驾驶室的方向,看到露出半个脑袋的小孩列车长。
“我这不碍事吧。”喻羽泉好像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我缺人手!”小孩列车长很干脆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哎...去找希兹啊,她那种烂好人才舍得帮你。)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喻羽泉还是老老实实地爬到驾驶室内,和小孩列车长对立而坐。
“你来加煤。”小孩列车长说着坐回座位,“那是炉膛,你把煤扔进那个洞口里就行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啦。”
喻羽泉看着小孩列车长熟练地控制节流阀和换向器,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违和。
“你说你比我们大十几岁,我看未必。”喻羽泉突然发话。
“怎么?难不成你想说你不是人类?我看你也不像半精灵。”
“我的确是人类没错啦,但你也不一定接触过所有的人类,或许其中也有外表超越了年龄的人,因为我就是这种家伙,所以我相信在这片大陆上也应该存在。”
“哼,反正也没有任何根据,随你怎么说。”
“我这个人可不怎么爱撒谎,那你呢,你说你不是人类,你又是什么种族的?”
“用不着跟你说。”小孩列车长一边拒绝提问一边进行操作。
“我想,你大概是被你们族的人给驱逐了吧。”
喻羽泉抹掉身上的煤灰,小孩列车长也停下了动作。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从他口里传出的话并不是在否认喻羽泉的猜测。
“我的确不懂,毕竟我连你的种族都不知道。”
“啧...还是第一次有人说的这么直白。”他顿了顿之后说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来操控这节列车。”
(哦,原来如此,这就是违和的来源。)
“我的种族被有智生物称为童族,在外表上我们和人类很相似,这大概是一场巧妙的误会,但难以否认的是,我们的一部分族人看起来就跟人类小孩没什么两样。”
“就跟你一样吗?”
“我还好,能从皮肤分辨出来不同,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关于科技方面,人类和我们相差太多。”
“也就是说,这个列车经过了你的改造,所以只需要一个人就可以操纵?”
“差不多吧,我把驾驶室的位置调高,就是要让视野变得宽阔,不过就算这么做,添煤的工作总是进行的不顺利,所以我开的这节列车速度一般很慢。”
“这样就可以顺势当成贵族的观光车?”
“你这小子,猜的还挺准。”
听见从男孩口中传出的赞扬声,喻羽泉却高兴不起来。
“我这是合理的推测。”喻羽泉并不赞同他的话,“你大概是对自己处于此地感到很不爽吧,跑到其他种族的国家里工作,这种事我也遇到过,那时候我也很苦恼啊。”
“不。”小孩列车长摇头否认,“我没有那么小家子气,来这里只是因为欠一个家伙人情罢了。”
“不止这一个原因吧,你不是被童族驱逐了吗。”
“对,你说的对。”
小孩列车长抬头望向天花板,长舒一口气。
“因为我帮了人类,所以被驱逐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说完低下头,继续摆弄着那些设备。
“但是在我内心,有一个人始终都放不下。”
“谁啊?你的爱人?难不成你有孩子......”
“我才二十九岁啊!”小孩列车长炸毛,“那家伙是我的弟子,她天资聪慧,对于科技的理解总是比我高数个档次,可是她也跟我一样,对人类有着极深的感情。”
“哈哈,你们还真是傻啊。”
喻羽泉笑着笑着,又想起了那个世界的事。
(对人类的感情......)
不愿意回忆的往事,再一次侵袭了他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