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五日,晚上十点,男生宿舍。
“哇!张磨牙!你个背时鬼是真的恶心,老是扣脚丫巴也就算了,能不能不要闻手啊?”
李刚一脸嫌弃的看着同样是睡下床的张博仁,用手扣扣脚丫,还不忘闻一下手上的味,是个人看见都不舒服。
张博仁用扣了脚的手又扣着鼻孔,毫不脸红的反驳李刚:“啧啧,我偏要扣,我扣的又不是你的脚,也不是让你闻我的手,你叫个啥?”
李刚看着张博仁扣着鼻孔,就感觉那手是伸到自己面前一样,那酸爽,想想都头皮发麻:“扣的是你自己没错,但是我只看看,都感觉有股味道,要扣躲着扣去!”
“什么叫感觉有味道?明明就有味道,我还没洗脚呢,不然还扣了干嘛?”
“哇!你是不是想恶心死我,好不用赔我借你那二十块钱?我告诉你,没门。”
小胖子王豪睡在上铺也忍不住了:“你们两个是不是有毒啊?一个偏要扣,一个偏要看,现在连我都感觉有味道了。”
张博仁可不乐意了:“哼!你小子还说我,你看看你那个头,油成啥样?我这抠脚又没碍着谁,你那是整天在学校恶心别人,你那头油的噌亮,多少人眼睛都亮瞎了。”
“滚!我这又没味道!”
王豪受不了了:“睡觉了,不要影响我明早吃早点的欲望。”
易忠仁一直躺在床上没有说话,听到三人安静下来后,慢慢坐了起来。
“喂,老王,老张,老李,后天就考试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们。”
“什么问题?”
“你们……想去什么大学?”
“……”
“……”
三个基友都没说话,对于高中生来说,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却也很难回答。
最后,还是王豪打破了宁静:“哈哈,什么大学,当然是好的大学啊,我爸说了,反正我只管考,其他的他都给我安排好了,我只要进去玩几年就行。”
易忠仁又看向还在抠脚的张博仁:“老张,你想上什么大学啊?”
张博仁停了下来:“不知道,等看看分数再说。”
“嗯,李刚,你呢?”
“我?嗯……当然是妹子多的大学喽,比如医科学院什么的。”
不等易忠仁说话,张博仁就笑了起来:“哈哈哈,你怕是要笑死我,去医科学院?要学护理还是妇科啊?”
李刚老脸一红,但和张博仁是从来不会妥协的:“护理怎么了?妇科怎么了?我就学医,将来的白衣天使!”
“哈哈哈哈!白衣天使?你可真有脸说啊!活脱脱一个病原体,你还白衣舔屎呢。”
“哼,你以后可别病了,不然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医生口中的已经尽力了!”
……
看着又吵起来的两人,易忠仁笑笑,没说话,他却是想起某个星期五放学回家的时候。
“喂,小雨,你英语作文写好了没?借我抄抄吧?”
女孩嘟了嘟小嘴:“不借,上一次你抄作文连署名都不改,害我被老班骂了。”
易忠仁苦苦哀求:“哇,你借我抄一下嘛,你放心,这次我会把名字改了的。”
“不要,上次老班就说了,再发现我借给你抄,就要我也写一百遍,更何况,她也习惯了你不交作业。”
“她是习惯了我不交作业,可是写不出来她就让我去抄一百遍啊。”
易忠仁也放弃了抄的念头,一路低着头跟在夏小雨屁股后面,两人就这么走在回家的路上,直到夏小雨突然停下了脚步。
女孩背着书包转过身,傍晚的阳光洒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看上去就像渲了一层红纱。
易忠仁也停了下来,看着眼前小脸红扑扑的女孩:“怎么了?”
“喂,小易,你想上什么大学啊?”
易忠仁愣了一下,什么大学?
“我?我就没想过要上大学,高中都是靠我爷爷的关系才进的,听说大学还要考什么四六级,我学不会的。”
女眼神暗淡了一些:“哦,这样啊……”
“小雨想上什么大学啊?”
“不告诉你!”
…………
那天的对话清晰的印在易忠仁脑海里,那时的他,根本没多想,反正木头一根。
那时的他,还想不了复杂的问题,女孩的心思他不懂,直到那天回家,他会做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开始。
因为他突然觉得自己会做题了,会做题也就意味着会考试,会考试就意味着他也可以上大学。
所以,他想起了那天夏小雨的问题,同时,也知道了夏小雨为什么要问他。
今天放学的时候,他拉住了夏小雨的手,他想问的是当初没得到回答的那个问题。
但又想到,夏小雨是全班的第一名,自己再怎么会做题了,可是能追得上吗?
于是,口中的问题就变成了零时编的。
想去什么大学?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就像王豪说的,他爸早就安排好了,无关成绩,无关理想。
成绩最好的学生,早就定好了目标,某某重点大学,将来做某某职业。
成绩不上不下的学生,争取考好一点,能爬到什么学校就去什么学校。
成绩最差的那一批学生,其实早就不想读书了,就像易忠仁一样,进来混个毕业证的。
易忠仁现在很迷茫,感觉自己变聪明了是好事,但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却是不知道。
除了几个知情人士,其他人也没发现易忠仁的变化,还是把他当做傻子来看。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自从吃了那块臭豆腐之后就变了。
“喂,易忠仁,那你呢?你想上什么大学啊?”
王豪的声音又将易忠仁从思绪里扯了回来。
“啊……我,我啊,我也不知道……”
一夜无话,直到第二天早上。
从校长那里得到了数学老师的消息,人倒是没死,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在住院治疗中,杨铁柱也让同学们不要担心,以免影响到考试。
易忠仁直到现在还在发呆,回像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自从智力提升之后,直到现在,他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变聪明了?为什么会编谎话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呢?自己之前也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啊?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那天脑海里出现的系统是真的?自己的爷爷是不是隐藏了什么秘密?
总之,他现在有很多自身的秘密和问题都没解开,唯一的线索就只有爷爷。
自己的爷爷除了脾气暴躁一点点,有虐待倾向;穿着风格独特一点点,喜欢西装加墨镜;口味清淡一点点,只吃馒头;语气奇怪一点点,爱用“老夫”自称以外,其他也是很正常的啊,丝毫没没有一点能看出什么来的。
“爷爷啊,希望你能给我答案吧……”
嘭!
“啊!”
教室门铛的一声人被一脚踹开了,正在复习的学生全部被吓了一跳。
一袭黑色西装,头发花白,皮鞋噌亮,面无表情,没人看得到墨镜之下是什么样的眼神,这个谜一样的男人此刻站在了教室门口。
全班同学脸上都是大写的吃惊,教室门上的锁芯都被一脚崩出来了,但是又没人敢说话。
易忠仁很吃惊:“爷爷……”
“失礼了,昨晚老师发来贺电,说易忠仁得了风寒,现在浑身乏力,老夫担心影响孙子明天考试,此次前来,只是带他去就医,各位小儿莫慌。”
易老爷子博古通今,流云行水般说了一句话便看向易忠仁的方向。
“我哪里风……”
“莫要胡闹,快随我走!”
易忠仁听着老爷子不容置疑的语气,知道肯定有事,只能从座位上起身。
夏小雨投来询问的目光,他也只能摇头回应。
看着同学们好奇的眼神,易忠仁只能咳嗽一声:“咳!我那里风……风儿甚是喧嚣,吹的我得了风寒,现在是全身酸软,四肢乏力,同学么我先去看病了,咳咳!”
一老一少默默走在校园外的林荫道上,易忠仁本来还乖乖跟在后面,但越走越沉不住气了。
这不是真的带自己去看病吧?
“额……爷爷。”
“嗯?”
“你真是带我去看病吗?”
“是的。”
易忠仁一愣:“可是我没病啊!”
“你有病!”
易忠仁急了,爷爷不是真的以为他病了吧?是谁打电话的凭空污人清白的?
“不是,我真没生病啊!”
老爷子停下脚步,易忠仁吓了一跳,以为爷爷要发飙,结果老爷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不,你是这里有病!”
“哈?”易忠仁又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说自己脑子不正常么:“这什么跟什么啊?”
“不要多话,回到家你就知道了。”
易忠仁觉得爷爷是不是老年痴呆了,一下说自己得了风寒,一下又说自己脑子有坑,现在又说回到家就知道了,回家治病?还是治脑子的病?
想着想着,易忠仁瞳孔一缩!
难道!
治病是假,实际上是想回去家暴自己!
毕竟自己本来就没病,爷爷说脑子不好使,那就是说自己犯错了!而爷爷整治犯错的方法只有一个!
易忠仁现在只想跑,但他很清楚,连狗都跑不过的爷爷,自己怎么可能跑得了呢?
“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