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旧事
正在躲闪的洪奎一愣，随即一脸激动的看着思真，一双虎目似乎……还亮着星星？“老大……”
“……”思真的小嘴微张，做吃惊状，又轻笑一声，拍了拍洪奎的脑袋，“来时的路被石块堵住了，有没有能回去的路了？”
“有的，一直往山上走，穿过山顶，然后盘山而下。”
“好。”思真略微沉思了一下，招了招手，示意洪奎跟上，她犹如一只矫健的白猫，轻松的躲闪着不断下落的石块，往山顶上跑去。“快跟上！穆曦！”
穆曦背着梦迄，却依旧身轻如燕，几步跟上了思真二人，四人在不断下落的石块中来回躲闪，向山上行去。
石块渐渐停止了下落，但是下落时激起的灰尘还弥漫的空中，呛得人直咳嗽，穆曦放下梦迄，柔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还好吧？”
梦迄一愣，一双灵巧的杏仁眼立时活了起来，泛着丝丝的水汽，“好好，可好了，多亏了穆曦哥哥。”她勾起嘴角，笑得甜美。
穆曦微微的笑了笑，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梦迄低下头，从余光里偷偷瞥着穆曦，心跳如雷。
天色渐晚，夕阳低低的挂在天边，透着浓重的红色，像是少女绯红的面庞，娇羞迷人，梦迄的面颊也染上了几点红晕。
“穆曦哥哥，其实……其实我……”
“哇！有一个山洞，快看快看！”走在最前面的思真突然怪叫一声，指着黑糊糊的山洞。
穆曦一听，急忙快步上前，仔细的观察起山洞来。
梦迄咬着牙，跺了跺脚，恨恨的看向思真，思真浑然不觉，仍然观察着山洞，洪奎走上前去，在山洞旁边的石头上摸来摸去。
“呀，奴家当是谁呢，哈哈哈，原来是那个爱哭鬼的女儿，嗨，她都和你说什么了，说她是你娘？说你爹是……”她忽然顿了一下，桀桀的怪笑，梦迄膝盖一软，尖叫一声，面色惨白的坐在地上。
“哼，真是讨厌的尖叫。”她皱了皱眉，身影消失。
“梦迄，怎么了？”思真跑过来，扶起她。
梦迄颤颤巍巍的说道：“有人……有人在的身后和我说话……”她的瞳孔因为恐惧而缩小。
思真迷惑的看向她身后，挠了挠头，“没有……人……啊……”
“哈哈哈哈哈……”那种尖锐刺耳令人不禁皱眉的笑声又出现了，是从那个黑糊糊的山洞里传出来的，“快进来啊，进来，让奴家好好款待款待你们，哈哈哈哈……”
思真心下一怒，一鞭子抽了过去，抽在山洞旁边的岩石上，竟然纹丝不动，众人惊诧的看着山洞。
“哈哈哈哈，凭你这种小毛孩子还能打破奴家的金刚岩？哈哈哈，快进来吧，进来。”山洞像一张血盆大口，狰狞的张着嘴。
“讨厌的女人，我们走，不要理这种疯子。”思真撇了撇嘴，转身想要离开。
“梦迄师妹！”洪奎蓦地叫了一声，思真和穆曦回过头去，梦迄单薄的身影被吞入黑暗，思真胡乱的挠挠头，“啊！为什么总是出状况？我们现在都很累了，再来一个莲花仙子那么变态的女人，非得葬身于此不可。”
话虽如此，但是思真三人还是向山洞里走去，阴暗潮湿的山洞里有滴滴答答的水声，还不断的有那个女人的笑声，这笑声……思真咬着唇，眼前一亮，对！像在桂山镇的客栈听到的笑声！
那哭声呢？不应该是先有哭声的吗？
走了约莫半里，路已经到了尽头，右手边还有一个山洞，闪着淡淡的紫光，思真抽出光鞭，一阵寒冷袭上来，穆曦扼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道：“思真，这山洞中极为阴湿，而你对于绝杀的戾气还没有完全掌握好，在山洞里还是不要用了。”说罢，将手中幻化出的长剑给了思真。
“那你呢？穆曦，你没有武器了。”思真看着穆曦。
穆曦笑了笑，轻轻的敲了一下思真的脑袋瓜，“小笨蛋，我是上神，即使没有武器，还有仙法呢。”
思真嘟了嘟嘴，往里看去，里面有一个十分宽大的水池，里面栽种着许多的莲花，但是都已经枯萎的不成样子了，唯有旁边的牡丹花还成簇成簇的拥在一起。
三人再往里看去，思真和穆曦却看不清什么了，洪奎大呼一声：“梦迄师妹！你在做什么？”
思真一惊，顺着洪奎的目光往里看去，梦迄被一个长发及脚的女人搂着，一脸的呆滞，女人的身子紧紧贴在梦迄的身上，妖娆妩媚之极，一脸的艳妆，其他的看不大清，女人一惊，推开梦迄，好像是……生气了。
几乎是一瞬间，女人妖娆的身影一下消失在梦迄的身边，思真感觉脖子上一痒，有人在后面娇笑着，往她的耳朵里吹着冷气，“啊呀，奴家还以为是谁家的野孩子呢，原来是晁歌的女儿，啧啧，张成这般模样了，倒是不错，和你娘很像呢。”
思真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条件反射的倒手挥了一剑，那女人的身影又出现在水池上方，一脸的哀怨，“奴家和你爹可是有很好的交情呢，怎么一见面就动起刀剑来，多伤感情……”
她的长发高高挽起，上面戴着一朵淡粉色的牡丹，粉色的轻纱长袍，一头黑发如同瀑布一般垂下来，双眸生辉，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妖艳！
“呸！我爹才不认识你呢！”思真用剑尖指着她，笑得高傲，“你到底是哪路妖怪？报上名来！该不会是刚刚那个妖不妖仙不仙的东西是一伙的吧？”
“哟。”她纤细的手指掐下一朵开得正盛的牡丹，双眼微眯，手指用力的捻着牡丹，牡丹在她那双玉葱一般的手指上变成粉末，坠入水池，“晁歌当年英明一世，却不想爱上了个魔，竟还是魔界的公主，这就够倒霉的了，再被人告密，这也都过去了，如今却生了个这般蠢的女儿，竟连妖怪神仙都分不出来，啧啧啧，晁歌怎就这般可怜，哈哈哈哈。”
“被人……告密？”思真一对晶莹的猫眼染上了些许的愤怒，却还是为了这四个字将愤怒暂时压了下来，“你什么意思？爹和娘当年不是被天帝发现，而是被别人揭发？”思真小小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哈哈，不要问奴家嘛，你看，奴家如果不说，就是对晁歌他女儿不好，如果他以后出来了，过来拿我问罪怎么办？奴家如果说，只怕会像那个蠢女人一样遭到杀身之祸呢。”她娇滴滴的说道。
“啰嗦！不说便是不说！”思真纵身一跃，举剑向她刺去，她“格格”的一笑，躲了过去，思真不大会用剑，索性将剑丢在地上，右手虚空一抽，一条黑色的光鞭泛着戾气，犹如一条灵动的蛇，向她袭了过去。
“呀！奴家好怕呀！”她故作夸张的张开嘴，狡黠的笑了笑，又凭空消失在空中，眨眼的工夫，穆曦的怀里多了一个人，她紧紧的勾着穆曦的脖子，眨巴眨巴眼睛，委屈的说：“穆曦，奴家好怕……”
穆曦的剑眉轻轻一皱，将她扔在地上，她旋身一转，平稳落地，长长的黑发滑落下来，添了几分的柔美，她娇笑着：“哈哈哈，穆曦，那只老狐狸还好吧？有没有变老变丑？过些日子奴家还要去看他呢，看不见晁歌了，看看他也不错嘛。两个人都是好胚子。”
穆曦的表情冷了下来，“家父的身体一直很好，劳牡丹仙子担心了。”他作揖，然后抬眸，笑意融融，眼底却无一丝的笑意，“不过，晚生想，您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他了！”说罢，轻挥右手的长袖，无数呼啸着的风刃向牡丹仙子飞了过去！
牡丹仙子抛了一个媚眼，“哈哈哈，小穆曦越来越像那家伙了，不过我才没那个女人那么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下次再见喽。”话落，她的身影再度消失。
“小穆曦，奴家很有诚意很有诚意的告诉你哦，那只老狐狸可没那么好，他一直爱的只有那一个人，你娘，哼，你娘不过就是他用来讨好天帝的工具，而你，不过就是他复仇用的工具！”
穆曦的眼底结着冰，“牡丹仙子真是伶俐之极啊，有个傻乎乎的妹妹，什么坏事都把她往前推，不过那次，不知道是推错了还是推对了呢？”穆曦低垂着眼帘，淡笑。
“闭嘴！我们这些长辈的事还轮不着你这个小毛孩子来管！”牡丹仙子现了形，右指轻弹，无数花藤向穆曦袭来，穆曦的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的光，他躲开花藤，挥剑向牡丹仙子冲过去，“那我们的家事更轮不着你这个外人来管！”
牡丹仙子躲闪不及，被他锋利的剑划破了衣裳，鲜血直流，牡丹仙子笑了笑，将鲜血放在嘴里尝了尝，一脸的陶醉，又是一阵尖锐的笑声，“记住，我会回来的！”
她的身形再次消失，穆曦的手青筋暴起，他猛地把剑掷入地上，碎石四处崩散，他的目光如同冷冽的冰，让人不能呼吸。
思真担忧的看着穆曦，究竟是什么事，让他这么生气，那个牡丹仙子也是一只自称奴家，却在穆曦提到“那一次”的时候将称呼改成了我，显然是生气了，究竟是什么……思真忽然发现，她对于曾经的那段历史了解的太少……太片面了……
“梦迄师妹，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洪奎跑过去，扶起一脸呆滞的梦迄。
思真才想起刚才战斗中一直没有吭声的梦迄，她刚迈开步子要去安慰梦迄，梦迄却向她扑了过来，思真一惊，欢喜的张开双臂打算拥抱梦迄，梦迄却与她擦肩而过，奔着穆曦而去。
“……”思真诧异的张大双眼，我的魅力……这么差？
“哈哈哈哈，老大……你的样子……”洪奎拍着大腿笑了起来，思真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洪奎便不敢再笑，使劲的憋着，憋得脸通红通红的十分好玩，思真看了看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你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洪奎大声的笑出来，思真怒瞪了他一眼，一脚踹在他的膝盖处，洪奎腿一软，倒了下去，却还是捂着肚子不停的笑，“哈哈哈哈，疼死我了，哈哈哈……”
思真不再理他，看向穆曦和梦迄，梦迄用力的摇晃着穆曦，大声的问：“我爹是谁？我爹是不是他！是不是他！”
穆曦别过头去，脸上的神情颇不自然，隐隐之中还有一丝的怒气，“不知道。”
“不知道？你们什么事都瞒着我，把我当什么？当什么？！”梦迄的一双杏仁眼中泪光闪闪。
穆曦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就像看一个垃圾，思真的心一滞，这不是穆曦……不是穆曦……“别碰我。”
梦迄像触电一般推开了穆曦，跌坐在地，“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只是有些激动……穆曦……穆曦哥哥你原谅我好不好？”
穆曦僵硬的回过头，轻瞥了她一眼，“别以为你自己总是特殊的，你不过是一对凡人生的孩子，你也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不对……这话里有玄机……梦迄，梦迄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思真疑惑的看着梦迄，一双大大的杏仁眼，清新脱俗，巴掌大的小脸，可爱妩媚，哪里……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是……是……”梦迄点着头，双眸灰暗。
“已经到晚上了，今天就先在山上留宿一晚吧，夜里走山路很危险。”穆曦将长剑收了起来，一双丹凤眼在月光下闪着冷冷的光。
“嗯……我没意见。”思真眨了眨眼，看向洪奎，洪奎说：“我也没意见。”
穆曦自动忽略了梦迄，在山洞里环视了一圈，道：“今晚就在山洞里睡吧，外面风大，今晚就将就一晚，我去守夜。”说罢，他就转头走向洞外。
“穆曦！我来守夜吧，你累了一天了，应该休息休息。”洪奎拉住穆曦，却忽然惊叫一声：“虚空观！天啊！”
思真闻言立刻跑了出去，浓墨色的天空另一边被火光映照的如同洒了鲜血一般，隐隐之中有几分的残酷之感，洪奎皱着眉，眼睛被远处的火光晃得发亮，“师父！师父还在观中呢！不行！我要回去看看！”
穆曦拉住洪奎的手，摇了摇头。
“穆曦！那个白胡子老头还在那呢，万一他被烧死了怎么办？”思真叉着腰，和洪奎站在一边，洪奎点了点头，“老大说得对。”
穆曦甩开袖子，一对剑眉高挑，一脸的怒容，“够了！师兄，思真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清胤那老家伙老奸巨猾，怎么可能被烧死？这里距虚空观还有一大段的路，现在还是夜里，走回去怕是也要天亮了，回去了，又怎么样？添乱吗？”
洪奎的脸色窘了窘，低下头，“是，是我太激动了……”
穆曦长出了一口气，口气缓和下来，“好了，你们去休息吧，我一个人来守夜就可以了。”
思真担忧的看向火光冲天的虚空观，老头……你可别死……我……我还要你教我三清心法呢，我还要去救我爹娘……
“哈哈哈哈，现在恐怕不是你担心别人的时候吧，思真，你像极了你爹娘，都是善良得过了头！哈哈哈哈……”牡丹仙子尖锐的笑声又响起，穆曦化出长剑，虚空一斩，只听得“嘭”的一声，白光一闪，“哈哈哈哈，我们会再见的，马上就会再见。哈哈哈，这次奴家真的走了，小穆曦，代奴家向你爹问好。”
穆曦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眸子，他的手紧紧握着剑柄，口中低喃：“最好永远不见……”
“穆曦……”思真拍了一下穆曦的肩膀，穆曦猛地抬头，眼中的恨意未消，吓得思真不禁后退一步。
穆曦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压下心头的怒火，一脸微笑的问：“思真，怎么还不去休息，明日要早些启程呢。”
穆曦虽然一脸的笑容，但是声音还是有些微微的颤抖，思真垂了垂眼皮，看向别处，“穆曦，我陪你一起守夜吧。”
穆曦一愣，然后摇摇头，“你快睡吧，我毕竟是上神，一夜不睡没什么的，稍微打坐养神半晌，就可以恢复过来了。”
思真缩了缩脖子，一双美目中泪光闪闪，“可是……我……”我是神魔之体，也不要休息啊……为什么总是不让我接近呢……
“听话，思真。”穆曦扶住思真的肩膀，严肃的看着思真，“去休息，好不好？不要让我担心了……”
思真点点头，转身进山洞。
“嘭”！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思真紧张的回过头去，方才还冲着她微笑，温柔的看着她的白衣少年已经轰然倒地，一如她一直坚强着的心，都在那一刻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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