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轰隆！”
枪声，爆炸声，丧尸的吼叫声惊醒了林晓。
他甚至顾不上纠结自己为什么会大白天睡着。
那声音简直近在咫尺。
毫无疑问，是军队。
由于军人的体质普遍在常人之上，病毒爆发的那一刻，最安全的地方必定是军区。
别说什么丧尸追着人类咬，兵哥哥们不反过来群殴丧尸才怪呢。
至于什么被抓伤咬伤导致感染，那绝不可能是大面积出现的情况。
拜托，都9102年了，还有华夏人不知道丧尸病毒这东西的吗？
就算无法第一时间想到那里，可是作为一个当兵的，看到别人翻着白眼流着口水，嘴里还“吼吼！”地叫着冲过来，你还能让他给咬了？
所以林晓一直都坚持认为军队的实力能够得到最大程度的保留，哪怕很多高科技武器无法使用，轻武器部队还是保存完好。
已经这么多天过去，林晓曾经一度怀疑军区是不是被刻意针对过，否则当天就应该有所行动。
但是说归说，军队在亚格图克那样的怪物面前到底有几分战斗力，还有待商榷。
不过，蜀都军区的实力，真的不能太小看，虽然比起北都和魔都不行，但却是负责整个西南地区，怼过猴子干过白象。
有这么个说法，当有一天，蜀都的军队都要上战场，那么华夏离灭亡就不远了。
需要蜀都军队出战，只能代表一件事――华夏东部大部分国土已经沦陷。
所以蜀都的军事力量几乎是华夏的一张底牌。
当然，不属于最强，但是一级强度是有的。
不客气地说，十万普通丧尸和五千装备齐全的军队，在平原上拉开正面打一架的话，丧尸半点胜机都没有，诸葛亮复活也不可能扭转。
一整个甲类重装集团军还在山城等着呢。
麻烦在于丧尸中的变异个体和那些明显是人为制造的怪物。
城市地形也是困扰军队的重要问题。
就在林晓听着枪炮声心绪不宁时，房门再次传来“叩叩”的敲击声。
是凌雨涵。
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外套和黑色的运动裤，长发束在脑后成一个长长的马尾，看上去少了几分恬静多了一点活泼。
或许是说话声音不够大或者不能一次说明白，这一次她依旧拿来了她的小本本。
“王锐在翻东西时从收音耳机中听到了有人在广播室求救，同时，还有军队的广播。”
她趁林晓阅读的时候，又递过来一个大学生常用的收音耳机。
也就是英语四六级考试用的那种听力耳机。
没想到有人还想到利用学校广播室求救，恰好还被王锐这家伙听到了。
林晓还在链接后遗症中，面无表情地接过耳机戴上。
调频到常用的频道上，果然听见一个人声传来。
“现在是末世第五天下午，北都时间十三点三十五分。
“我不知道现在学校里还有多少人活着，我也不知道这里的设备什么时候会失去电力供应……
“但是我知道这里并不是死地，我看见了那道冲天的光柱，我知道我不是唯一活着的人类。
“这里的食物快不够了，昨天我亲眼看见楼下一位校友被尸潮淹没……我很抱歉我没有办法救他。”
林晓静静地听这家伙说了五分钟，内容差不多就是杂七杂八而且凌乱无比的琐碎事件，夹杂着鼓励和对逝者的哀悼。
“我想，大概我还能支撑两天？或者是三天？好了，接下来每隔半个小时我会广播一次。
“希望我们都能活下去。”
从这些话中林晓大概了解到这个叫做“楚哲旭”的人应该是一点半开始说话。
“这家伙，不知道用广播吗？”
蜀都大学的广播很少动用以至于很多人甚至以为没有这东西。
可是末世爆发那天林晓命令阿塔兰忒用过啊！
林晓只能用可能校园广播的喇叭没电来解释。
然后，他又调到另一个频道，是王锐试出来的军方广播。
“……正在清理梧桐发电站和芙蓉一号核电站……部队遭到变异个体和奇特怪物阻击……
“蜀都的幸存者们，我们正在接受前所未有的重大考验，我无法向你们做出任何保证，但是，请你们坚持下去，因为，还有人正在为了拯救你们牺牲……
“我是中将李国威，现在位于川蜀卫视总部兼末世西南战地指挥中心及幸存者收容中心……”
林晓心中震撼不已。
川蜀卫视总部在哪里？
就在他家和蜀都大学连线中间，开车要不了二十分钟。
即使是情感冰冷的林晓，心里也不由泛起火热。
去不去？
肯定要去啊！
对于林晓来说，什么最重要？
情报！
关于那个幕后黑手的情报！
林晓可没忘记，只要他远远地给那家伙一个眼神，大佬就能瞬间让什么系统什么丧尸病毒什么时间线全部变成弟中弟。
“你已经做出计划了吗？”
凌雨涵作为一个智商正常、三观正确还清楚林晓秘密的人，没理由离了林晓就什么都做不到。
关于敌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林晓只告诉了她，连叶轩以及高文等死党们都没透露。
“救人，去电视台。”
大概计划凌雨涵已经和阿塔兰忒还有叶轩几人商量完毕。
凌雨涵和林晓作为吸引火力的佯攻组，阿塔兰忒作为站在高处策应的应变组，莫德雷德带着高文、秦文章、叶轩和程鹏组成冲进综合楼救人的攻坚组。
白月樱顾泠还有王锐一行人留守据点整理物资，并规划路线准备离开学校。
之所以没有把白月樱编入攻坚组，是因为凌雨涵想要保证留守人员的安全。
林晓对此完全没有意见。
这个计划很符合他的一贯想法，而且简单有效。
尤其是他和凌雨涵组成的佯攻组，杀起杂兵来，效率根本不比莫德雷德低。
“现在就出发？”
林晓抬起头看着打扮干练明显做好战斗准备的凌雨涵。
只见她认真地点点头。
林晓跟着凌雨涵走出门才发现所有人都已经做好准备，只等着出发。
你看，地球少了你并不是没法转动。
胖子从茶几那边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带屏幕的收音机一样的东西。
林晓眉毛一挑。
“这个是我在外面找到的，应该是大妈跳广场舞的那种，里面有广告，声音特别大。”
林晓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接过放映机。
他扫视一圈，没有多说什么，跟在凌雨涵身后默默离开。
这一次，林晓打算试试看让凌雨涵做主导能不能取得更好的效果。
“注意安全啊老林！”
高文面色复杂地在身后叮嘱着，他始终还是没有找到机会和林晓讨论关于杀人的问题。
“放心吧，林哥这么强，一只手就能打穿……”
林晓转身，冰冷的目光停留在说话的那个肤色白皙的男生身上。
“任何行动，都要抱着下一秒可能会死的谨慎，记住了。”
高文无奈地站出来摊摊手示意林晓不要太严厉。
看来这家伙搞人际关系有一套啊，这么快就能让高文为他出面？
大概也有高文本身比较好说话的原因吧。
这时，林晓的余光瞟到角落里默默打扫卫生的肖黑。
他看向白脸男生时，脸上的怨恨和不甘根本藏不住。
不过林晓也不想去管这些人之间的恩恩怨怨。
这个林晓连名字都没记住的家伙，这一次可算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就这样，凌雨涵提着小提琴包，林晓提着放映机，两个人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要上战场，反而更像是出去摆摊卖唱的。
一路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换作原本的林晓，这时候可能就开始说骚话给自己打气之类的。
但是林晓看着身边一边走一边小声哼着曲子的凌雨涵，心情莫名就有些说不出的放松。
哪怕两人即将面对的是不计其数的丧尸浪潮。
“凌雨涵……”
身边的女孩扭头，大大的眼睛配合一个萌萌的歪头杀。
林晓突然觉得链接的副作用时间明显减少……
“呃，我是说，嗯……很好听。”
冰冷的林晓笨拙地想要找到合适的话题。
“还有今天上午，嗯，也很好……”
林晓说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
他就这么站在宿舍外的宽阔大道上，站在随风飞舞的落叶中，本该淡漠的脸上却升起疑惑。
“听到凌雨涵拉小提琴，曲子是《风居住的街道》没错，然后呢？”
然后的记忆就是一片空白。
直到刚才他被持续到现在依旧没有停息的枪炮声吵醒。
“凌雨涵。”
他再次呼唤少女的名字。
两条眉毛纠缠起来，眉心都立起一个“川”字。
“今天上午，你进来演奏小提琴没错吧？”
眼前靓丽可人的女生俏脸上写满疑惑地点点头。
“是《风居住的街道》对吧？”
还是点头。
“然后呢？我总不能是站着睡着的吧？”
回应是少女惊异的神色。
“你，不记得了？”
轻轻柔柔的声音传入耳中，很软，很好听。
“那之后我做了什么吗？”
林晓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恐慌。
他的心底隐隐有着猜测，但是实在是不敢面对那样残酷的现实。
凌雨涵似乎也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不再扭扭捏捏，而是以一种十分平淡客观的口吻将林晓那一通发疯般的行为描述出来。
换作别的女生，这种略微有点害羞的事情必然是支支吾吾。
凌雨涵冷静淡定的表现却让林晓感到后背发凉。
他不记得自己有过那样的行为。
他的记忆到眼前因为琴声出现山风河流为止。
那么，之后那个活像是个失去一切的孩子的林晓，到底是谁？
林晓浑身僵硬，活像是被人打进水泥柱子后凝固风干，随便大力敲打就会碎裂成一块块。
与“祂”链接的后遗症在这一刻瞬间褪去。
毫无疑问，填补那份情感空白的，是恐惧。
足以匹敌两三天正常喜怒哀乐的巨大恐惧！
“我，究竟……”
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