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深,长春宫中。
皇后已经换了一身大红色的鹣鲽情深的睡衣,正坐在象牙梳妆台前卸整妆容。
芫荽轻手轻脚地从皇后的旗头上取下一枚枚圆润闪耀的东珠紫玉钗,又摘下旗头前面的一排金玉珠翠,然后轻柔地散开她的燕尾髻。
芫荽拿过黄杨木梳子,从黄地粉彩杏林春燕小圆盒沾了点桂花油,又撒了点香发散,帮皇后细细理着一天天转白的青丝华发。
皇后看望着镜中自己的容颜,虽然常年精细保养,各种美容美妆的秘方没少用,但还是难敌岁月的无情,终究是美人迟暮、人老珠黄啊。
皇后叹息一声,随口问道:“皇上今天又歇在哪里了?”
芫荽低低道:“歇在储秀宫了。”
皇后气恨得一掌拍在梳妆台上,震得各种胭脂粉盒、瓶瓶罐罐颤动摇晃:“又是全贵妃这个贱人!”
她郁然吐了一口气惆怅与嫉恨:“自从这个贱人进宫之后,皇上就被狐媚了去,本宫这辈子是钮祜禄氏犯冲吗?孝穆皇后害死本宫的孩子,全贵妃夺了本宫的夫君宠爱,钮祜禄氏个个都是贱人,个个都该死。”
芫荽忙劝慰道:“全贵妃纵然得宠,毕竟是妾妃,娘娘您才是中宫皇后。”
皇后道:“皇后又如何?没有丈夫的宠爱,皇后之位不过是个尊贵的空壳,要是全贵妃再得宠一些,只怕要成为第二个董鄂妃。”
芫荽道:“不过奇怪的是,这些天皇上尽管翻了全贵妃的绿头牌,却没有正式临幸记录。”
皇后一怔:“没有正式的临幸记录,这是怎么回事?后宫母凭子贵,要是生儿子,就必须得到皇上多多的临幸,这……”
猛然间,皇后神色一凛:“难道这贱人怀孕了,所以不能侍寝?”
芫荽低声道:“如今看来,应该是这个样子,全贵妃应该是怀上,只是怀孕的日子尚浅,胎气不稳,所以不敢曝出来。”
皇后紧紧咬着牙,眼中渐渐浮起冷彻之意:“之前全贵妃还没怀上就如此盛宠,要是真让她怀上再生下皇子,后宫焉有本宫的立足之地?依着皇上对全贵妃的宠爱,倘若她这一胎是皇子,十有八九会立这个孩子当太子,那还得了?”
芫荽慌乱道:“娘娘,咱们可不能让全贵妃生下皇子啊。”
皇后道:“这个本宫当然知道,当初本宫赐给她和静贵妃一人一串红麝香珠,就是为了遏止她生下孩子,没想到这贱人如此机警,竟然一下子看穿了,还弄了一串假的来迷惑本宫,幸好之前她那一胎的生的是公主,不然真就大事不妙了。”
芫荽忙道:“想让一个女人神不知鬼不觉落胎,办法太多了,请娘娘示下,奴婢立刻下去准备。”
皇后摇了摇头:“全贵妃盛宠已深,人又聪慧,从她识破了红麝香珠的奥秘时,就可以看出她不是易于之辈,对付她必须要有万全之策,不可莽撞行事,否则要是被皇上发现了,后果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