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路灯，在眼前投下不算刺眼的光。
“开玩笑的吧..怎么会，下雪呢？”
从路灯下落着的，的确是雪。
明明在和母亲逛街。因为外挂，还可以尝试人类的各种食物。被母亲牵着，从街头走到街尾。温热的手心，传递过来安全和亲近。
接下来呢？接下来..
长桌上有了动静。被平放在上面的小塔如诈尸般坐直身体，一把掀开了蒙在自己身上的白布。她发现自己竟睡在餐桌上，难以相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里不是宾馆，也不是她母亲的家。
这时已是晚上，餐厅里没开灯，所有的光都仰赖于落地窗外的月光。她望向飘着窗帘的落地窗，在附近的一把椅子上找到一个女人。那女人坐在那里。
她只能看见那个女人的侧面。女人低着头，从轮廓可以看出她正在闻一支花。虽然只能看到笼罩在她身上的黑暗，但是小塔发自内心地觉得她很美。她似乎只需往那里一坐，就可以把所有美好的形容词揽入怀中。
小塔将手掌撑在桌上，想要下来。手腕上的疼痛让她呆滞了一下。她无法清晰地看到手腕上发生了什么，于是就用一只手在上面摸了摸。
那是牙印。她再熟悉不过的，吸血鬼的牙印。
呼吸颤抖地，她把手腕举到自己的眼前。
摊开的手掌逐渐握紧，连同本就压抑的心脏。
“以前我跟着神父的时候，每天早上都会出城看看。我们会在被丢弃的女婴里找到活着的，带回来养育。我碰到过一个孩子，她的胳膊上留着她母亲的牙印。大概是母亲太痛恨她，所以才会这样做吧。”
女人的声音不紧不慢。
“那孩子不出五天就死了。我亲昵地咬了下她的小拳头，这样她的身上就有了两个印记，一个是恨，一个是爱。你看，多对称。”
餐桌上传来几近发狂的喘息声，而女人无动于衷地握着自己的花束，微笑着看外面的月光。等小塔平复了喘息后，那女人坐过的椅子上只剩下一支花，再也没有女人的身影。
夜风刮过，扫下花束，还坐在桌上的小塔伸出手，似乎想去拾它。
这只手被一只满是刀疤的手给拽住。
大楼。休息室。
来风骑着扫帚，满怀期待地把攻击目标变成了墙壁。苏怀抬起眼，道：“你要能把墙撞破了，最好留个人形的洞。”
“为什么？”
“方便保安抓人。”江与之接了这句话。他掏出手机，对着众人道：“刚才组长给我发消息，说他们又回去了。看来他们没想着帮我们叫人。”
“对哦，青司还在诊疗室呢。苏怀，他不会把墙上那门给开了吧？”来风看看苏怀。
“嗯。负二层的楼梯口在他那里。”
江与之疑惑地道：“那你们干嘛不走楼梯？”
来风笑了两声，类似于杀人狂魔的那种。他说：“每个地方总有些小传闻，没个传闻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建筑物，连学校都得把自己和坟地扯到一起。江与之，你想知道我们的传闻，那么，你不如说说你们外挂库的传闻吧？”
江与之蹲在清洁用具旁，咳嗽了几下：“总部有什么好说的？最高组的人天天乱晃，一点神秘感都没有。要说传闻，这个传闻估计你们也知道。”
“你该不会是说那几个高危级别的外挂吧？”来风嘴快。听闻这话，一直闷闷地呆在一旁的苏怀也看了过来。
“这几个外挂没分什么等级，也没有谁最危险这一说，甚至没人清楚，它们一旦被应用，到底是对使用者不利还是对别人不利。我记得曾经有一个被弄出去过，还回来时那个使用者的所有朋友都挂了。”
“弱者想要命运的转折，大多都得用别人的死亡来刺激。自闭少女等恋人死后醒悟过来变得自强的，父母死后发现自个儿父母其实是什么组织的头头的，这些人到最后把自己的命运改得面目全非。”
江与之说罢，似乎感觉自己把气氛搞得像煮心灵鸡汤的现场，转移了话题：“我到组里来的这些日子里，好像很少见到青司。”
“他如果少和吴辰往来，应该不会三天两头地不见人影。”来风说，“吴辰这货简直丧心病狂。每次有客人质疑有没有鬼的时候，他就把人家拉到心理诊疗室里，说这扇门的后面是楼梯口，你知道上去了是哪儿吗，是闹鬼的保安室。为了安全大家把这里封了。”
“保安室真的闹过鬼？”
“闹个哪门子鬼，保安室里常年只有一个大爷在看监控。那大爷是吴辰家的远房亲戚，一见他领人从负二层上来，演戏技能直接满格。”来风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也拿出自己的手机，“等等，吴辰给我发短信了。说宾馆闹鬼？有完没完啊，你先让鬼把我弄出去成吗？”
一个拖把默默地垂到了来风的脸旁。这就是传说中的女鬼的丝丝秀发。
“苏怀，你干什么！吓人啊这是。”
“有人回来了。”苏怀收回拖把。
门果然开了。来风他们依次走出去。江与之再次看着手机，说：“组长叫我们去某个小区。”
来风停住脚步：“你们去吧，我还得去吴辰那里一趟。”
江与之想问几句，被苏怀的眼神给制止了。苏怀道：“那好，你去吧。”
来风点点头，匆匆忙忙地跑向外面。
“组长让我们去哪里？”
江与之把地址拿给他看。苏怀看了，说：“这不是青司家的小区吗？组长他们准备去青司家送爱心送温暖？”
江与之：“你怎么确定组长是要去青司家里？”
苏怀推开手机，远望着玻璃门外的人潮。
“因为那里，总共只有三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