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行一刀下去,一圈刀光带着白焰,将那些幽蓝色的怪物哗啦全部刷成灰。
老邢嘬了个牙花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一刀砍到他身上了。
“这小子越来越不像个人了!”老邢骂骂咧咧。
红晨眼不敢睁,哪怕与他日夜相处,也是震惊得不可置信,“他这哪像个凡人,神仙也就这样了吧?”
甲让则吃力地呼吸着,原以为踏入散人,就能在天下诸雄中占得一席之地,现在看来,自己连给人提鞋也不配。
白芙正要起来。纪行气急败坏,大骂道,“都他妈赶紧跑!这东西烧起来了!”
众人不知道往哪跑,老牛却已经做出了表率,逆着山脊往上冲。大家便盲从地跟着它。
能让纪行这么着急,只怕连红晨也对付不了。
一朵朵蓝火朝着众人扑来。纪行站在火焰之前,收回伤刀,把直刀抽出来。他连续斩出三十刀,庞大黑色刀罡激烈刚猛,正是纪行的“犁地刀法”。
蔓延数十里的蓝色火焰,一瞬间被纪行斩得支零破碎,但还是有一部分成了漏网之鱼。纪行并不停,抬手又是三十刀。
然而那些剩下的火焰却都逼成数十道火线,冲着老邢等人就去了。
纪行虽然经验不是很丰富,脑子却不傻。见这些火线都如同活的火蛇,条条灵性得很。
他立在原地运足真元,胸膛起伏,咆哮道,“谁他娘装神弄鬼!”
白芙等人饶是与纪行已经相隔数里之遥,纪行又并非针对他们,此时听到这一声吼,也是差点心脏炸裂,几乎受伤!
纪行耳朵微动,只是听到一丝微弱动静,便一脚踏碎脚下三十丈山石,化作一道残影。
一只千足虫伏在地上,背上全是眼睛,大概能有七八十只。
纪行被这么个东西气笑了,“能听懂人话吗?”
没等千足虫有何异样,纪行却不再废话,抽出双刀。
啪!
这处山崖被纪行一霎间斩出一道缺口,那只千足虫是死得不能再死。说来也的确不会有意外。纪行这两把刀,直刀就不必说,就连那伤刀也是万年不出的宝物。萧易都在这把刀上吃过大亏。
那数十道火线便这样散成一团灵气,再无伤人可能。
如今以纪行的实力,没个真灵五境,真不够纪行砍两刀的。
纪行抬起头,天上唯有苍鹰盘旋。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敢动我的人,我就一路杀过来!”纪行只是紧盯着那只鹰。
天上苍鹰并无所觉,仍然徘徊不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纪行撇撇嘴。
随后他冲天而起,瞬间到了那只鹰眼前,下一刻便将它拉回地面。
“回去传话,至少一个月里,再让我看见你们掉在尾巴上,我见一个杀一个!”纪行这回是真动了杀气。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纪行如今十分不喜欢这些小麻烦。
那只鹰竟然丝毫不惧,瘫在地上任由纪行如何。
纪行笑起来,摇摇脑袋,抽出直刀,“别以为我干不出来这事,越过这条界线,我肯定是你们先后悔!”
只见他一刀斩在那鹰旁边,冷笑一声,一把把它扔到天上。
纪行回到白芙等人身边,其实发生的这一切不过几句话的功夫。
“没事了?”红晨问道。
纪行笑笑,“大概是没事了。”
老邢笑笑,“家主曾说昆仑艰险,有你在这,有什么难关过不去?”
纪行却摇头,瞥了眼越行越远那只鹰,“也不能这么说,恐怕总会有些麻烦。”
甲让现在呼吸不畅,大概最能理解家主的感受。
白芙点点头,大概明白他在说什么,“有人在对付我们?”
纪行嗯了声,“但不是人,恐怕是妖。”
“妖?”众人异口同声。
“有只鹰一直跟着我们。”甲让开口。
纪行没想到他眼神也这么好,“是,这东西灵异得很,老是吊在天上,啥也不干就看着,北域鱼龙混杂,它能安什么好心?”
白芙想了想,“以前也没听说过,妖会管着真灵以下者做什么啊,难道它们有所企图?”
这里面有可能发生了他们还不知道的变数。
昆仑山巅,一只白猿下山。
叶圣南竟然也在此地,却只有它脚踝那么高。
“你去西处。”叶圣南道。
白猿道,“我不在,那帮孙子怕是压不住,它们不知道你是谁,那个小家伙可能会有很多麻烦。”
叶圣南道,“麻烦自然是他的。你留在这里,将那东西交到了那小姑娘手上,岂不是摆明了叫人来杀他?”
白猿也不废话,拖出大棒,“那我就走了,上人珍重。”
叶圣南手里是那根怪模怪样的藤条,仿佛失去了灵性,成了死物。
白猿走了。
这处又清净下来。
时间已经到了夜里。
北域地势极高,昆仑更高。有一位名为李白的古剑仙,曾著诗: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叶圣南自然没那个本事惊到天上人,但能惊到方外人。
他化作了一团白雾,手中藤条随他一起消失。
一个浑身符文的男人,打一双赤脚,背着一尊石像,手里一根非金非石粗棍,踏上山巅。
叶圣南隐在天上,声音平和,“我没想到来的是你,你也对那块石头感兴趣?”
男人抬头,“宋千会没拦住我,我自然就来了。”
这个男人姓杀。他身居乾位,意为守天。
“杀乾,宋千会当年放了你,你心知肚明。”叶圣南那浩大声音,如同万千神唱。
杀乾背着的石像睁眼,“我只是一个囚徒。”
昆仑山巅,天雷滚滚。
叶圣南本就极淡的身影,又淡了几分。
“天下人,谁不是?”叶圣南有着极其古老的记忆,甚至他知道的,比那石像还多。
杀乾浑身符文渐渐亮起来,那根粗棍子亦是如此。宏大畅远的气息,仿佛撞破千古,天上一阵阵极光,美丽无比。
叶圣南如同化作雨滴,一丝一丝落在杀乾身上。杀乾双眼变作一团幽蓝,看向那些雨丝。雨丝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烫成一团雾。
“你回吧,否则这昆仑山就没了。”叶圣南手里依然捏着藤条,却已经身受重伤。但他们受伤,只需一息之间便能恢复如初。
杀乾不知为何叶圣南不用那把剑。他不能长时间留在北域,又忌惮那把剑,此时哪怕背着图腾也没能杀了叶圣南,知道多留无益。何况在西北的宋千会,不会给他太多时间。
“那块石头,就当我送你的。”他背着石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