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赶我走…好不好…”做暖床奴,柳蕲高傲一生,他怎么可能说得出这样的话,只能无力的看着她,浑身冰冷。
柳春羽嘴角的笑意彻底消失,满目冷厉,他看向她双眸的那一刻,整个人都不好了…
踏踏踏…她终于迈开步子朝着他走来。
柳蕲眸底中有一抹狂喜,他就知道,不管他做了什么,只要他一哭,柳春羽就输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柳蕲彻底陷入无望的深渊。
柳春羽站在距离他一米开外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他,看着这个,她爱了大半生的男人。
要问现在她还爱么,柳春羽或许不会回答,可她心中清楚,爱啊,爱得骨子都在发疼。
可是还要呢?她会清楚的告诉你,不要了…
“知道我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是要做什么吗?”柳春羽唇角微扬,一双眼眸中尽是对他的失望之色,毫不掩饰。
有那么一瞬间,柳蕲想落荒而逃…
可喉咙滚动,嗓音沙哑得厉害,他还是开口说话了:“羽儿能告诉我吗?”
柳春羽轻笑一声,道:“能,当然能。”随即从衣襟处掏出一张明黄色的圣旨,那上面已经有许多褶皱,看起来很是陈旧。
“拿着,看看吧。”柳春羽眼中含笑,把东西递了过去。
柳蕲眉间有一缕疑惑,可触及到她的眼神,还是接过。
在他打开的那一瞬间,柳春羽伸手拔下头上的那根翠玉簪,满头青丝瞬间倾斜而下,她动作轻柔,柳蕲的目光又不在她身上,故而一时间没有发现。
啪——手中的圣旨掉落。
柳蕲眼眶通红,满目惊恐,不可置信的抬眸看她:“我…我不是…先皇的亲儿子…”那我这么多年一直遵先皇遗旨的意义在哪里?不对,先皇早就对柳春羽有所忌惮,而他是她的软肋,先皇控制他相当于控制柳春羽。
怪不得…怪不得柳春羽从不给先皇好脸色…
那么,她说的都是真的。
羽儿,你究竟受了什么样的苦楚,才会对一母同胞的姐妹恨之入骨…
他满心悲哀,可柳春羽无动于衷:“是!你不是我皇叔。”
柳蕲,你是别人偷龙转凤换来的,我们根本不是叔侄的关系,不是…
曾经的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我……”柳蕲刚想说话,可下一秒,他就瞳孔紧缩,目呲欲裂…
柳春羽用那根翠玉簪毫不留情的斩断了自己的青丝…
啪——翠玉簪掉落,摔成碎片。
柳春羽双眸清明,平静得可怕,那张从前总是挂着一抹温柔和忍耐的面容上,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冷漠。
我是不在乎江山皇位,可柳蕲,你竟敢拿这个来挑衅我。
我是想带着你隐退江湖,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你亲手…推开我。
终其一生,满是遗憾。
“柳蕲,我们…两清了。”柳春羽仰头看着他,手中的青丝在风飘起的那一刻,吹落他的脚边。
“我们…我们…重蹈覆辙…好不好…你…你可以玩死我的…”怎么玩都可以,不就是暖床奴嘛…他当就是了…
柳蕲双膝猛然跪地,双手颤颤巍巍的抓住她的裤脚,双目赤血,他想流泪,想哭…可眼眶干涩得紧…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别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好不好…
柳蕲,沧澜第一美男子,白衣墨发,实乃翩翩公子一枚。
一身傲骨,刚正不阿。
这是世人对他的评价。
柳春羽没有低头再看他一眼,修长的手指提着自己的裤腿,猛然倒退…
砰——柳蕲直接摔落在地。
“非皇室血脉,便不配留在皇宫!把人清理了,别让朕的皇后看到,以免误会。”她的声音渐行渐远,不带一丝情感。
“不要,羽儿,皇叔错了,皇叔真的错了…你理一理我…”眼眶的泪水终于掉落,柳蕲顾不得膝盖的疼痛,爬起身不要命的朝着那人追去。
“大胆平民,惊扰了圣驾,罪该万死!”猛地一声怒吼响在柳蕲面前。
看着眼前的两把长剑,柳蕲几乎陷入绝望,他猛然跪地,不停的磕头:“你们别拦我…错过了…就没有了…”
两名禁卫军傻眼,柳蕲向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何时…这般卑微?
待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柳蕲已经拔腿朝着柳春羽消失的方向冲了过去。
撵路上,柳春羽坐上了专属于皇帝的轿撵。
“起轿!”一声高呼,数百人浩浩荡荡的往前走着。
柳蕲赶到的时候,那人已经快要消失在他眼前。嘴唇泛白得紧:“羽儿,你说过的…不会抛下我…”
柳蕲不要命的朝前奔去,然而…
跑的太急,一不小心就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砸得狠了,手心手背都是血…
可他顾不得那么多,继续爬起来,朝前奔跑着。脑子里想的都是…他们不是亲叔侄,不是啊…
可以在一起的,可以的…
“陛下,蕲王…”帘布外,有人不忍,轻声问了那么一句。
“丢出皇宫,若朕在宫里再见到他一次,你们便以死谢罪吧。”清冷的声音响起,让众人心尖一颤。
“是!”众人低声应答。
那明黄色的轿撵终于消失在柳蕲眼前,他还不曾爬起来…
“来啊,把这个人丢出皇宫,永生永世不得再入宫。”
轰的一声,他脑子里的那根弦猛然断裂:“不可能,这不可能,她不会这么对我的…不对…”
禁卫军已经双双驾起了他的胳膊,把他往外拖…
“滚开,你们这些臭女人,她是决定不会让别的人碰我的…她不喜欢…”她占有欲很强。
然而,没人听他的呼唤,禁卫军面无表情,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
柳蕲泪流满面,满心绝望,崩溃大喊:“柳春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开心,暖床奴也可以的…”他还是说出了那三个字。
禁卫军们无奈的摇了摇头,下手更加狠了些。
蕲王,莫非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陛下,不要你了。不惜用我们的性命相要挟,你说她还怎么要你?
陛下…再也不愿意跟你重蹈覆辙了…
哪怕是暖床奴,她也不屑于要你…
——
此时,一乡间小路上,这里刚刚经过战乱,躺着横七竖八的人,很多人在哀嚎着。
有一蒙面男子,一袭青衣,墨发高束,同凤玄的大夫和士兵们一同照料着她们。
“神医哥哥,你为什么总是带着一个面纱呢?”
龙炎彬正跪在地上给一青壮年处理伤口,却听闻身侧的一个小男孩问了一句。
他浑身一僵,随即开口道:“习惯了。”
小男孩歪着脑袋,看了看自家爹爹,再看了看龙炎症,道:“娘亲不在爹爹身边的时候,爹爹也喜欢带面纱…”
小男孩无心的一言,却让龙炎彬的心尖猛然颤栗,疼得弯腰…
“神医哥哥,你娘子是不是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妻主啊…”小男孩睁着一双大眼睛,满目好奇的看着他。
伤口不曾提及时,龙炎彬不痛不痒,可一无意触及,他就控制不住的红了眼…
是啊,他曾经有一个待他如珍宝的妻主。
他越过千山万水,历经一百多个日日夜夜,一路南上。他得到消息,她要带兵出征,去往天皇雪家。
他不敢离她太近,只敢远远的跟着…
途中遇到有难之人,他便救,他知道…
——
他曾告诉过冷凝萱,以后想开一个医馆,治病救人是他的人生目标。
后来,她说:“想开就开啊,那没事的时候,为妻给你打打下手。”
他还记得,他那会笑着调侃:“堂堂摄政王,甘愿来打下手吗?”
她眉眼带笑:“这有什么?在民间,我们不就一普通夫妻吗?只要负责恩爱就够了…”
普通夫妻…
龙炎彬眼角滑落一滴泪珠,打湿了黑色的面纱。
“神医哥哥,别哭…”小男孩一慌,连忙伸出小手替龙炎彬抹掉眼角的泪。
龙炎彬抓住小男孩的手,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嗓音沙哑得紧:“别淘气,爹爹还昏迷着,哥哥先给爹爹治病。”
小男孩也哇哇大哭了起来:“娘亲不在了,爹爹也时常躲着哭…”
龙炎彬心下酸涩,忍不住放下手中的东西,拿出手帕擦了擦小男孩的泪水,有些僵硬的说道:“别哭了…”
“神医哥哥…你…你是不是…也想念…你的妻主了…呜呜呜…我也想我娘亲…呜呜呜…”
小男孩哭得伤心,龙炎彬心中也不是滋味。为什么走到哪里,她都在我眼前…
让我暂时放一放你可好?每每想到,他就恨不得去死…真的,他想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