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王大步踏入,身后跟着宋如玉,那安乐王一进入大厅就看见朝她眨眼扮鬼脸的燕微雨,面部肌肉不由得抖了抖,强忍住笑意才勉强维持脸上的阴沉之色,坐上主位。
梁思思见安乐王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有些急了,“王爷——”边唤还边靠了上去,却没想到安乐王一脚就将她给踹到了地上。
“闭嘴!你这个贱人!”
脸上的红润瞬间褪变为青白,“王爷……”
安乐王怒气冲冲地瞪着她,“你以为你能永远瞒住本王吗?还是你认为本王能够永远被你玩弄在鼓掌之间?”
惊慌失措地辨白,“王爷,妾身不懂……”
“你不懂?”安乐王冷笑,“聪明如你,狡诈如你,你会不懂本王的意思?或者爱妃你是要见着你那个叫蕊儿的贴身侍女才会知道本王说的是什么意思?”
娇颜上青白色瞬间转为惨白色,“王、王爷,您说的是……什么意思?蕊儿她怎么了?”
“爱妃,你说呢?”
颓然坐在地上,梁思思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一声呜咽出口,“王爷,妾身知错了,王爷,请您饶恕妾身吧!”
“饶恕?”安乐王脸上的冷笑更深了,“你害得本王差点失去兄弟,你还让本王饶恕你?本王真是看走眼了,真没想到你这个女人所表现出来的一切美好都是假的!”
“王爷……”
“王爷,外面有位姑娘求见。”一名王府侍卫进入禀告。
姑娘?眼角余光瞄到燕微雨面带惊讶又惊喜的神色,福至心灵,灵光一闪,再也顾不上摆脸色,赶紧吩咐道:“还不快请!”
“是!”那侍卫赶紧离去,不出片刻的功夫,一抹白影出现在正厅门口,来人正是燕雪漾。
哇,原来是建安城新任第一美女!
安乐王惊喜不已的正欲开口唤出她的名字,在燕雪漾的眼神警告下,赶紧舌头一转,“雪漾!”省去“燕”姓更好。
清冷的眸子闪过羞赧之色,燕雪漾莲步轻启走向安乐王施礼:“雪漾拜见王爷。”
“雪漾你来了正好,来本王身边坐。”
燕雪漾也不拒绝,走过去落座。二人这一互动最惊讶的莫过于苦苦隐藏身份装作不认识二人的燕微雨,不过没关系啦,她可以跟雪姐姐心有灵犀嘛。
“雪姐姐,你怎么回来了?”密语传音。
燕雪漾愣愣地望着跪在地上满眼嫉妒愤恨的梁思思,在心底回答自家妹妹的问话,“长老们说我必须回来。”
“为什么?”不懂。
“因为……”眸中黯光微闪,“因为长老们说我于安乐王有一份姻缘,所以我必须回来。”
燕微雨眼中闪过笑意,“原来如此啊。”转眼看向梁思思,接着道,“雪姐姐,有人在瞪着你呢。”
“我知道。”不着痕迹地睨了眼燕微雨,转而对着梁思思说道,“我们又见面了,每次见到你都发现你的‘不过如此’就会更上一层楼,你,真的很丑陋。”
“你!”梁思思咬牙切齿,却又碍于安乐王在,不好出口斥责,她很明白安乐王对眼前这个女人是动了心,她如果不收敛一点绝对会被踢出王府大门。
“闭嘴!”安乐王呵斥,随手丢下一张休书在她面前,“滚回你的娘家去!”
“王爷!”大惊失色的梁思思没想到你自己顾虑的这么快就成了现实,当下慌乱不已,跪爬到安乐王跟前抱着他的腿,“王爷,妾身知道错了,求您原谅妾身这一次吧……”
安尔无论她如何的哀求哭泣,安乐王是铁了心的药休掉她,扬声唤来外面的侍卫,“将这个女人给本王丢出去,通示建安城百姓这个女人的恶行!”
侍卫领命离去,顺便将梁思思拖出去,这才换来正厅内众人耳边的清静。
“好了,二弟,本王也该走了。”他现在急急忙忙的想要知道雪漾为何会突然回来求见他呢,所以他很忙很忙,没空继续待下去。
“大哥……”宋如玉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少罗嗦,你大哥我很忙,而你有空就多来京城见我,走了。”挥挥手,大步离去,当然不忘顺势拉住燕雪漾的小手,见她没挣扎,心下窃喜不已。
宋如玉也不再多说什么,恭送安乐王到府门口,目送安乐王与燕雪漾上马车离去,然后才慢吞吞的转过身来望着身后的母亲以及一帮奴仆,眉头微蹙,“你们这是干什么?”
众人彼此对视了眼,燕微雨推了推宋母,宋母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玉儿啊,你瞧你的冤屈已洗,如今真相大白,你是不是……”上下打量他,“该笑一笑给为娘的看一看啊?三年了,为娘的真的好想念你的笑容啊。”
“……”宋如玉无语,脚尖一转朝书房所在的方向走去,就算身后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叹息,也无动于衷。
望着宋如玉冤屈的背影,燕微雨直嘟嘴外带跺脚,“怎么可以这样!”
宋母好奇地转过眼来,“微雨丫头,你就这么想见玉儿笑?”眼底燃烧着一抹狡黠,这丫头不会是喜欢上她家玉儿了吧?
梁思思离开了建安城,再也没有那个脸面呆在建安城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连梁府的人也不清楚。
随着时光的流逝,建安城又恢复平常的热闹,宋府亦一如既往的平静,众人各司其职,宋如玉依然冷着一张脸,但是多少还是有些转变的,那双眼揉进了些许温度,不会再寒冷如严冬冰雪。
“主子,青衣回来了。”进入书房的是宋如玉的贴身侍卫白衣,他与青衣原本是江湖中人,而且还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宋如玉于他们有救命之恩,因此他们虽然行走江湖,对宋府的关注却不曾疏忽过,三年前得知宋如玉出事,他们就决定退出江湖,委身宋府一明一暗保护救命恩人。
从账本中抬起头来,“回来了?”这一去便是半个多月,不知道会给他带回什么消息呢。
“是的。”话音刚落,一道青色身影便从窗口跃入。
“主子。”落地,青衣恭敬地问候了一声。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摇头,“属下没有找到,确切的说,是来历不明。”
“来历不明?”眉头微蹙,左手食指曲起在桌面上敲着,片刻之后,“白衣。”
“属下在。”
“那边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主子,没有。”
“一点都没?”
“一点都没。”
眉头有打结的趋势,“这么说来一切都是巧合了?”
“不过……”白衣又开偶了,只是语气有些迟疑。
“不过什么?”
“据属下暗中观察,燕姑娘似乎对主子,呃,有心。”
有心?眉头扬起,“是吗?”
白衣低头,不再言语。
宋如玉转眼看向二人,“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望着二人离去,再也无心账本中得宋如玉陷入沉思中。对他有心?很有意思啊,看来又是一个觊觎宋家主母位置的女人,而且还是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有意思,演技比起其他女人可是高超了数个层次,懂得“巧遇”,再施予“援手”,然后“落难”进入宋府,再然后上演一场“喜相逢”,便轻而易举地打入宋府核心,获得他的母亲的喜爱,那么接下来她何时对他出手呢?还是,她一时找不到办法来接近他?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是不是该助她一臂之力呢?
宋如玉病倒了!整个宋府陷入一片混乱中,就跟之前宋家老爷突然病倒然后去世一样的混乱。
“大夫,我儿他到底是怎么了?”宋母心急如焚,见大夫已经把脉结束,赶紧上前询问。
老大夫皱眉思索了下,斟酌着言辞说道:“夫人,不瞒您说,老夫行医多年还是首次碰到这种症状,只能说宋少爷得的是心疾,至于细化到是何种类型的心疾,老夫还真是说不出来。”
“心疾吗?那大夫可有法子治好我儿?”
想了想,摇头,“就目前看来宋少爷的病症还威胁不到生命,只要平时注意休息调养,不要太累着,宋少爷就不会出现心痛心闷然后运到的情况。”顿了顿,接着说道,“宋少爷就是太累,如果再继续下去,这种情况再多发生几次,老夫也不敢保证到时候会不会恶化下去进而威胁到生命。”
宋母松了口气,转头就对一旁的燕微雨说道:“微雨丫头,以后就由你来照顾玉儿,千万别再让他累着了。”
燕微雨心疼地看了眼床上还没醒来的宋如玉,点点头:“夫人放心,微雨会好好照顾少爷的。”
他绝对是在找她麻烦。绝对是!被宋母委托贴身照顾宋如玉的燕微雨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两个月来“水深火热”的生活都是拜宋如玉所赐。
比如,嫌弃她泡的茶不好喝,不是太烫就是不入味。
比如,对膳食挑三拣四,这个不喜欢那个不喜欢,然后叫她亲自去厨房给他做出他想吃的菜式,等她好不容易做好后又给她挑刺。
比如,更衣更的好好的,他突然说想换个颜色,等换上另外一套的时候,他又说还是之前那一套不错。
等等等等之类的事情每天都会给她发生个几次,如今她已经麻木了,麻木到这样的事情在发生时,她都会好无奈地摇头叹气,然后——
“少爷,你不是说要坐马车?”
“我突然想骑马了,不行?”
行,当然行,她不过就是个小丫头,只有听令的份,不过——
“既然少爷决定骑马,那奴婢得请少爷保证不会再换回马车。”
宋如玉双眼微眯,隐隐有怒气升腾的兆头,“保证?”
“是的,少爷,时辰不早了,如果少爷还没决定是坐马车还是骑马,会耽误与周员外在酒楼会面的紧要事。”
“……”他被变相威胁了!宋如玉真是又气又怒又想笑,这是第几次了?似乎这几天只要他一想挑三拣四,他的这个贴身丫鬟就会给他来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嗯,很好,有进步!“做马车吧。”最后,他如是说道。
“是,少爷。”燕微雨垂头抿唇忍笑,尾随在宋如玉身后坐上马车。
望着尾随着自己进入马车的燕微雨,老实说,宋如玉是越来越迷惑了,眼前这个据知对他有那种想法,而这两个月来的相处也令他很确定那个“据说”是事实的女人,他是越来越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了,自从她成为他的贴身侍女,他随时随地的都在以整她为第一要事,甚至还经常故作不经意的很恶劣的将滚烫的茶水药汁倾洒在她身上,不是一次两次,是经常,他已经做的是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故意,呆子都能看得出来,她竟然能够默默地忍受下来,毫不在意。要是这种事发生在别的婢女身上,就算那些婢女在他面前不会表现什么,背地里肯定会偷偷哭泣,诅咒他几句,而她,这个叫燕微雨的女人却没有这么做,被烫了,还会对他说“对不住,少爷,是奴婢失手,奴婢这就去重新给少爷准备”之类的话,即便那烫伤让她白嫩如玉的手面上鼓起好大的水泡。想到这里,刚刚隐下去的怒气又升了起来。
唉,她家漂亮哥哥真的是越来越难侍候了呢,这不,她又没做什么惹他不开心的事,做啥拿一双火眼瞪着她呀?
“少爷,您可要喝茶?”说着,倒了杯茶递过去。
宋如玉瞪着燕微雨手中的茶杯,莫名的气堵于胸啊,很是幼稚地别过头去不想看她。
这……他是在跟她闹别扭么?燕微雨眼里溢满了笑意,对于这样幼稚又可爱的漂亮哥哥,她只有认输投降的份,于是,伸过手抓起他的一只手,将茶杯放在他手中,然后转头看向窗外,不去看他惊愕的表情,以及让他看到她有些红的脸。
从错愕中回神,垂眸看了眼手中的茶杯,再抬眼看向状似欣赏窗外街景的燕微雨,相处了两个月,宋如玉对燕微雨的了解不敢说十成,可起码也有七八成了,没一会儿就了解燕微雨是因为羞赧而不敢看向自己,这个发现让他很开心,非常非常的开心,之前的怒气在就飞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去发霉了。
其实,宋如玉知道自己是不讨厌燕微雨的,之所以会处处为难燕微雨纯粹是不相信女人的心意,因为害怕再次受伤,所以想要靠这种恶劣的方式将燕微雨给赶走。可再另一方面他还是渴望能背爱的,渴望有那么一个女人能够赶走他心底的阴影,给他安全感让他能够全然的不用防备地给予她全部的自己,因此造成了如今复杂的他,连他自己都快搞不懂自己了,他到底是希望燕微雨远离自己,还是希望她留下。
“燕微雨。”一声叹息溢出唇畔。
“少爷?”听到宋如玉叫自己的名字,燕微雨回过头来,却见他盯着自己,眼神却空洞无焦距,不解他叫她做什么。
飘远的思绪收回,落在她的脸上的目光不再没有焦距,“你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这个问题他一直很想问。
没想到他回问自己这个问题,燕微雨先是一愣,随即笑道:“那很重要吗?”
重要吗?他不知道。“听说你是来建安城找人,可是找到了?”
望着他,她笑,“找到了。”
点点头,不再问,也问不了,因为——
“少爷,到了。”马车外,白衣的声音传了进来。
到了目的地,还怎么继续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