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节,又称女儿节,七月初七。
顾月卿的生辰日。
如何也没想到她与君凰竟是同一天生辰,看着君凰妖异带笑的面容,顾月卿觉得仿若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慢慢滋生,说不透是什么,总归很是奇怪。
他大她四岁,他们是同一天生辰。
君凰唇角微弯,透着一股邪肆,“瞧着你这般模样,好似对本王的生辰在乞巧节这日很是意外?”
顾月卿深深看进他赤红的眼眸,而后收回目光,“是有些意外。”既是对过八字,他当是已知晓两人的生辰是同一日,却不知他当初得知时是怎样的心境,可是也与她一般有着此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受?
心情有些繁复,“王爷,宴会许还有些时候方结束,我出去走走。”
定定看她一眼,君凰薄唇轻启:“可要本王随你一道?”
“不劳烦王爷,让秋灵陪着我便可。”
“如此也好,宫中路道复杂,切莫走远。”赤红的眸子又扫一眼一直站在身后的秋灵,“照顾好你家主子。”
秋灵拂身,“是,王爷。”
待顾月卿领着秋灵从侧门走远,君凰方收回视线。微微敛下眼睫,桌上酒樽在手心打转,无人知他在想着什么。
诸如宴会这类,因着时间太长,中途离席如厕的不在少数,是以顾月卿离开,纵是有人瞧见,却也没觉着有什么奇怪。
周子御晃着他的桃花扇,看君凰一眼,若有所思。
景渊待倾城公主,似乎远比他认为的要特别。
早前倾城公主拦着景渊不让他责罚语儿,他多少也能猜得到她的用意。
她想来是在为着景渊着想。
景渊为摄政王,位高权重,这些年又行事乖张,早便开罪不少人。自然,他的威严无人能冒犯,可总归会让人生出些怨言来。
怨言这类,初时不觉如何,若日积月累,早晚会成为隐患。以景渊的性情自是不会将此放在眼里,依旧我行我素,他亦是有能力将所有隐患解决掉,难以有人奈何得了他。
然倾城公主却能为他做到能免则免。
即便她被语儿冒犯,为着不破坏景渊与京博侯府的关系,她竟选择息事宁人。
这位倾城公主,好似也对景渊尤为上心。
纵是仅头一次见面,周子御也大抵能瞧出顾月卿绝非那等会被君凰样貌所惑的肤浅女子,相反,她冷清睿智,聪慧果敢。
她能在皇后提出让她弹奏琴曲时面不改色的以那般态度回绝,不管她所说理由真假,若换作旁的和亲公主,即便有忌讳,也当不会回绝得如此不留余地。
她很有胆色,也吃不得亏,却愿意为景渊做到不计较语儿的口不择言。
*
宴会大殿外没有什么可赏景的地方,秋灵便寻了个宫女问路,而后随着顾月卿往御花园行去。
御花园离此处并不远,不过百步的距离再转个回廊便能到。
路上,秋灵道:“主子,适才听您与王爷的谈话,王爷与您竟是同一日的生辰?”
说完,秋灵又不由得在心底“啧啧”两声,这未免也太有缘了。
顾月卿脚步微顿,“嗯。”而后不再言语继续往前走着。
憋了一天没说话的秋灵却停不下来,一边打量这君临皇宫一边道:“主子,这君临的气候比起天启来似是要好上不少,瞧着沿途的花开得多好。”
走到一处蜿蜒横过荷塘的长廊,看着周围盛开的荷花,秋灵又不由赞叹起来:“这君临皇宫的布置还真不错,亭台楼阁花鸟虫鱼一样未少,再看看摄政王府,阴沉沉的,若非有那一大片的竹林衬着,怕是更冷清。”
顾月卿忽而想到那夜闯入的地方,像是君凰的常居之处。
月色微暗,顺着那条长廊走着时,她亦能隐隐看到周遭景象。那是一处很大的院落,格局怕是不比这御花园小多少,纵是看不真切,她也能闻到夜间散发出来的花香。
以她闻可识万毒的本事,自是一嗅便知那处花草种类繁多,还多为难寻的草药花木。
“这番言辞,现下仅你我二人说说无妨,切莫在旁人面前提及。”
秋灵面色微凛,“是,主子。”
自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摄政王权倾朝野,若她与主子当着旁人的面数落摄政王府而夸赞皇宫,难保不会有人借此发挥,道摄政王有不轨之心。
虽则以摄政王的权势威严,便是有此传言也奈何不得他,但天下悠悠众口,总是堵不住的。
摄政王是护国护民的战神,他可嗜血凶残,可杀人如麻,却不可有不臣之心,悖逆之举。
只是……“主子,近来您好似对摄政王尤为上心。”她其实还想问自家主子可是已决定好要与摄政王好生过日子。
若真是如此,她必举双手双脚赞成。主子有一日会夺回天启皇权,终将是要与他国合作,既是如此,何不直接让摄政王出手相帮?
一则,两人是夫妻。
二则,摄政王权势贵重,由他相帮,胜过与天下任何人合作。
以摄政王之能,配以主子的本领势力,强强联手,岂非天下无敌?
如此既能报仇夺权,还可好好过日子,夫妻举案齐眉相互扶持,多好?
啧啧,越想,秋灵越觉得此法可行,既然主子对摄政王不排斥,摄政王也没有传言那般凶残骇人,她定要好生促成他们的事。
还不及秋灵多想,顾月卿便停下,略显郑重的对她道:“秋灵,王爷终究与我拜过天地,而今我们是夫妻,你敬我为主,必也要敬他为主,即便有朝一日我回天启与他再无瓜葛,你亦要如敬我一般敬他,可明白?”
秋灵有些愕然,转而就是心底一喜,她就说主子待摄政王是不同的,瞅瞅,她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就给护上了。
还有方才在大殿上,主子容不得旁人说摄政王半句不是,跟在主子身边五年,还头一次见她如此维护一人。
“主子且放心,属下明白。”
只要摄政王不对主子不利,她如敬主子一般敬他又有何妨?
走过长廊,两人寻一处凉亭坐下。
方落座片刻,还未怎么看这四下景致,便有一讨厌的人也出现在凉亭。
“末将见过倾城公主。”
看着突然出现的赵邵霖,秋灵暗骂一声,阴魂不散!现在连看风景的心情都给破坏了。
顾月卿凉凉抬眸,“赵少将军作何会在此处?”
她这般高高在上的质问语气让赵邵霖很是不喜,“宴会烦闷,末将便出来走走,怎地倾城公主来得,末将却来不得?”
顾月卿眸光微冷,“看来赵少将军是忘了本宫早前在宫门外说的那番话。”
彼时不远处的假山旁,君凰一袭暗红色长袍立在原处,正朝着凉亭这边看来。
眸色赤红如血。
他身后不远处正有一人朝他而来,却是身着凤袍的孙扶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