轱辘轱辘,车辆碾土之声从远至近。
离天下第一庄约百米处停下,只见一身白衣的沧澜雪在宁柳宿的扶持下走下马车。
沧澜雪顺着伞沿举目望去,巍峨的山庄,近在咫尺前。“柳宿,你在这里等候。”
“是,王妃。”宁柳宿收起了油纸伞,恭敬的止住了上前的脚步。
初晨,沧澜家陵园内只见苍松依旧,绿意盎然,但于此天寒人寂之际,却是分外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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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影婆娑,晨雾渐散,青骨油纸伞优昙钵华已经褪却了颜色,莫道是彼岸花开......
来得早了,所见不过是一地的薄凉。
只叹,人情冷暖,死了也不过化为一堆白骨,何人还会去记忆起,那张温柔婉约的脸。
不知过去多久,凌乱的脚步声从远至近。
远远地望去,只见白衣飘然,那人就静静地后在墓地旁,似侧耳听着那隔空而来的鸟鸣声声,容颜宁若止水。
“啊呀,我说大姐,那人到底是人是鬼?莫非真的是一夜暴毙了,成厉鬼了?”徐玉兰惊悚的瞧向那站在墓地前的白影,雾气森森,竟是衬得那人朦朦胧胧。
“娘!!”沧澜鸣在一旁低吼。
“行了死小子,娘我不是说说么?你紧张什么。”徐玉兰没好气的瞪了沧澜鸣一眼,回头又看向在一旁的崔玉华与陈彩秀两人,酸溜道:“成啊,咱们这四姐姐可算是长脸了,这在世的时候都没那么风光,这死了,不但是能进沧澜家的陵园,还能被供奉在祠堂,不过是个妾,居然有这排行,大姐,你心里头也不好受吧。”
“娘,你少说两句不行么?爹爹已经把四娘扶正了,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沧澜鸣望着那愈来愈近的人儿,紧绷的心弦终是落下,她没事就好。
“是啊,现在你们的四娘可算是长脸了,是咱们这天下第一庄的夫人,音儿啊,你长大后可要给你娘长脸,这样你娘也能成妻。”徐玉兰睇着站在陈彩秀身旁的沧澜音。
“二姐,音儿还小,何况......咳......我也没那命。”陈彩秀掩着嘴清咳,脸色苍白一片,那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
“都少说两句,还不嫌丢人?”崔玉华目色斜横过来。
徐玉兰呶呶嘴,禁了声,她讪笑着看向崔玉华,有什么了不起,现在还不是要忍气吞声。
沧澜鸣有些受不了徐玉兰,径自从她的身旁走离,上了前,跟随在沧澜风的身侧。
沧澜风侧目,挑眉斜觑了眼沧澜鸣,抿成一线的双唇,微蠕,“鸣弟,看来你是越来越关心咱们这小七妹了,都是出嫁的女儿了,你还不放心?”
“大哥,不管雪儿嫁没嫁人,都是我们的妹妹,而且这些都是我们沧澜家欠她的。”沧澜鸣说着,目光遥望那道伫立于墓地前的身影,心中暗自怜惜。
沧澜风顺着沧澜鸣的目光,看向那不远处的沧澜雪,目光深邃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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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葬的排场完全按照正妻的仪式进行,沧澜家的子嗣纷纷披麻戴孝,齐齐向着穆婉蓉叩拜上香。
虽有不甘愿的,可也碍于情势只能强忍那份屈辱,仇恨因子早已埋下,只待得那发芽日的到来。
沧澜雪跪在墓碑前,向着穆婉蓉叩拜上香。
一切完毕,她站起身,目光依旧是不变的清冷,扫视了一圈的在场众人,转移目光回到穆婉蓉的墓碑上。
静伫良久,缓缓地撑开油纸伞,迈步走过众人,渐渐远去。
“她这是什么态度?四王妃就了不起?我们这些长辈在她的眼里头可是连个陌生人都不如!”徐玉兰面色扭曲的瞧着沧澜雪的背影。
“哼。”沧澜海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崔玉华目光冷绝的盯着那道远去的身影,脸色早已沉如池底的黑泥,什么脸面早就丢尽,想她这堂堂的庄主夫人,居然要给个妾室焚香拜祭,就一肚子的怨气。
徐玉兰的话无疑将怨气又加重了三分,沧澜雪最好不要失势,不然到时候有苦给她受。
崔玉华沉声道:“回庄。”
众人面面相觑,谁人看不出庄主夫人那隐忍的怒火,只可惜目前谁也不敢动沧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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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柳宿待得沧澜雪上了马车,便快速的转头,驶离了那道满是泥泞的道路。
沧澜雪靠在窗口,目光悠远地望向窗外,瞧向那不知名的远方......
娘,沧澜家欠你的如今正在一点点归还,你的仇雪儿都会一笔笔向他们讨回。
风吹拂过面容,幽幽目光清澈明亮,一滴莹洁悬挂在眼眶内,久久为消......
“小鬼快走开!——”忽然车外响起了宁柳宿的低喝。
与此同时,马斯声声从外传来,马车也在瞬间停住。
沧澜雪手紧握住窗沿,身子在进刹车中晃动了几下。
在马车停妥后,她双眉一蹙,人俯身向前,伸手撩起了车帘,探身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