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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慕寒烟离开后不久,另一道身影进入......

沧澜雪听着那靠近的脚步声,来人显然是个高手,只是对方故意发出那微弱的脚步声,让她知道进入。

沧澜雪不动声色的坐在浴桶中。

“奴才给四王妃请安。”那人就隔着屏风,向着沧澜雪请安。

沧澜雪透过薄薄地屏风,看到的是一道纤细修长的身影,她是谁?

“你是什么人?”

“奴才没有恶意,王妃请放心。”

“放心?你这样擅自闯入,要我如何放心?”

“王妃,奴才要是想要对王妃不利,大可不必放出声音,王妃是个聪明人,自然心里头明白奴才的话,是真是假。”那人说得极为自负。

沧澜雪冷冷一哼:“你倒是挺会说话,若是我觉得你心存恶意,你又能如何?”

“俯首就擒,任由王妃处置。”那人说着,跪在地上。

沧澜雪拉过外套,披在身上,从浴桶中离开,穿戴妥当后,从屏风后走出,望着那仍是跪在地上的女子,问道:“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

“王妃,皇后有密旨给王妃。”从腰带中取出一纸,恭敬地递送到沧澜雪的手中。

沧澜雪低眼,扫了下纸上所写的,随后看向那人,问道:“皇后要见我?”

“皇后的意思都写在上头,奴才不过是个传旨的人,没看过密旨上写着什么,自然也就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既然皇后要见我,大可下旨宣召,何故要你这深夜传旨?”沧澜雪将纸放在桌上,自己在桌前坐下。

“王妃,这就不是奴才能知道的,不过奴才猜想,必定是因为最近局势所逼,让皇后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女子走近到沧澜雪的身边,压低声音,又道:“王妃,如今的局势想必您也清楚,如今雍王爷可是收到了多方的攻击,情势实在是对他有所不利,皇后若是正面前来宣召王妃,必定会引起不肖之徒的猜想,所以,皇后不得已下,才会以密旨传召王妃。”

沧澜雪望着那张搁在桌上的纸张,上头写得倒是合情合理,加上这送旨人的话,倒是也说得通。可就是太过的通顺,反倒让人难以信服。

“王妃,皇后娘娘的旨意奴才已经送到,现在就要回回旨。”

“嗯。”沧澜雪应着。

女子走了几步,又停下,回身看向沧澜雪,问道:“王妃可还有疑问?”

“没了,你可以回去了。”沧澜雪摇头。

“那奴才就告退了。”女子向着沧澜雪恭敬地一欠身,离开。

沧澜雪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再次看向那纸上的字,皇后居然会传密旨要见她,这可真是意外,然而,更为意外的是,皇后居然要她不要告诉轩辕墨澈。

澈,到底有什么打算?

。。。。。。。。。。。。。。。。

沧澜雪返回房间。

轩辕墨澈也已经在另厢沐浴完毕,穿着宽松的棉袍,倚在床边,一边看书一边等沧澜雪。见沧澜雪回来,赶紧把书丢到一旁,迎上去问:“雪儿洗得好干净,害我等了许久。”忽然停下,奇怪地问:“怎么脸色有些白?”

沧澜雪下意识摸了摸脸,道:“大概是泡得久了,水都冷了。”

轩辕墨澈啧啧后悔,“早知道,该我伺候你洗才对。”

“那会洗得没完没了。”

轩辕墨澈想起沐浴前的事,接过话茬问:“刚才一顿饭,雪儿都没说话,倒像心事比我这太子还重?”

沧澜雪一怔,她心事重重,被轩辕墨澈一语中的,骤然间也不知道怎么作答。

轩辕墨澈又道:“雪儿在担心什么?还是说对我还不够有自信?”

沧澜雪呆了片刻,唇齿间似凝住了般,氤氲了一股热气,只是说不出话,半日,低声道:“不是,也没什么,我想得都是些琐事。”

轩辕墨澈道:“琐事?琐事都能让你冷淡了我。”

沧澜雪上床躺下,轩辕墨澈老实不客气,自己也掀被子和沧澜雪挤到一块。

沧澜雪大腿上一阵发痒,知道轩辕墨澈又把手探了过来,脸顿时飞红,在被子底下一把抓了轩辕墨澈的手,半哀求道:“澈,今晚不要闹了。你老实点,抱着我睡一晚。”

轩辕墨澈对沧澜雪千依百顺,顺着她的意思道:“抱着雪儿也是好的。”

双臂把沧澜雪紧紧抱了,让沧澜雪把头挨在自己肩上,问沧澜雪,“这样舒服吗?”

他问得极温柔,沧澜雪只有一阵阵生离死别似的酸楚往肺腑处涌。

沧澜雪把脸在轩辕墨澈肩上轻轻赠了赠,算是回答,心里暗道,澈的肩膀好宽,靠在上面真舒服,外面大雨滂沱,这里却暖若春阳,若能一生一世如此,会有多好......

。。。。。。。。。。。。。

两人抱成一团,睡了一宿。

轩辕墨澈醒来时,沧澜雪仍睡得昏沉。

一睁眼,就瞧见窗外透着一股子白光。

轩辕墨澈有些吃惊,难道已经大天亮了?下床往窗外一看,才发现还早,那白光居然是雪得颜色,竟然是下雪了?不,应该说是昨晚上下雪了。外头白茫茫一片,被廊下灯笼照着,映得如白昼一般。

现在这个时节居然会下雪,这实在是百年来的奇事。

虽然起早了,轩辕墨澈却没有回去睡回笼觉的念头。因为怕吵醒沧澜雪,自行到了侧屋,才唤人来伺候梳洗。

侍从们正忙着帮他整理裘衣的翻领,宁远赶来了,黑着两只熊猫眼,好像一个晚上都没睡,凑到轩辕墨澈耳朵边嘀咕:“王爷,小的找太医院打听过了,昨晚皇后娘娘找了陈太医给晋王爷下看诊。陈太医说都是皮肉伤,没有大碍。”

轩辕墨澈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一点表情也瞧不出来,站着不动,伸展着手让侍从给他脖子上系披风带子。

宁远又小声道:“晋王爷从小身子就硬朗,些许皮外伤,不要紧的。听说昨晚在皇后娘娘那歇了一下,没多久就到处窜了呢。王爷只管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轩辕墨澈冷冷道:“我还嫌打得不够呢。昨日不巧,有皇后护着,再闹,瞧我怎么收拾他。”

这事牵扯着他们母子兄弟的家务事,宁远也不敢多作声,低着头在旁边帮着给轩辕墨澈整理披风。

轩辕墨澈挑了一套利于行动的便服,配着紫裘坎肩,系上一件红色大披风,剑眉星目,英姿飒爽。

到了门外,早有人驾着马车在外等着了。

宁远跟在他身后,等轩辕墨澈身上了马车,到他面前,请示着问:“王爷是去给皇上请安?”

“天还早,父皇身体不适,晚点再过去请安,不然恐怕吵到他老人家。”轩辕墨澈眉毛微微拧起,“这大雪下得蹊跷,连日来大雨不断,昨晚上居然还下雪了,必定是有什么事要发生。春雪虽然容易化,可对作物不好,何况这些天的大雨,必定会有天灾出现。”

“王爷真是仁慈心肠,只可惜......”

轩辕墨澈懒得理会宁远的惆怅,隔着车帘道:“王妃刚出关,势必累了,没有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去吵王妃,让她好好的睡一觉。”

宁远哭笑不得,摆着手道:“殿下这话真是......这里谁敢去吵王妃”

轩辕墨澈瞧着宁远夸张的怪脸,也忍不住莞尔一笑,抬头一望之间,恰好是向着皇后的方向,心里无端地沉了沉,敛了笑意,“反正,你给我小心点。”

放下车帘,领着三、五个贴身侍卫踏雪而去......

。。。。。。。。。。。。。

轩辕无痕知道了轩辕墨澈被衣祈风下药受控的阴谋后,一个晚上没入睡,一会儿想到衣祈风的无耻,恨得抓心挠肺,一会儿觉得轩辕墨澈可怜,自己又不能把他救出魔掌,实在窝囊,一会儿按捺不住,差点想冲去祥福宫,把父皇叫醒,将这些事都抖落出来。

可下一刻,他又生生压住了自己这口气。

即使把母亲放一边不提,毕竟这件事牵扯太大,衣祈风就算不是皇子,可也是外姓的王爷,而且他鬼医的身份,更是在励皇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声望。

再说,昨晚上母亲的话,始终在耳边回绕,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若是让衣祈风察觉到他的异动,那到时候害得就是四哥哥了。

他决不能让四哥哥再陷入危险当中了,四哥哥的身子本来就弱,那衣祈风怎么能下得去手。

想想四哥哥对衣祈风可谓是情深意重,两人本就是从小一起长大,又因为哥哥的身子,衣祈风更可以说是哥哥的救心丸,可是谁知道......

谁知道衣祈风居然是披着羊皮的狼,会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来。

轩辕无痕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天还没亮就穿好衣裳,到皇后房里说要立即去执行计划——去给四哥哥赔罪,去跟衣祈风和解,并且找机会把哥哥带出绿荫拂柳庄。

皇后笑道:“你这匆匆忙忙的样子,傻子都瞧出有鬼了。你四哥哥是多聪明的人,那个祈风也不笨,这事可不能太着急。”

轩辕无痕跺脚道:“怎么不急?说不定今天他还给四哥哥下药呢。哎,母亲,您平时办法最多,怎么这时候就想不出个好办法?”

皇后把他拉过来,柔声道:“母亲和你一样,也为你四哥哥担心。但你昨天才和祈风闹翻,今天就去道歉,也太不像你平日为人了,白白惹人疑心。”

“可是......”

“你也是读过书的,欲速则不达,这句话难道忘了吗?先让事凉二凉,过两天等澈儿火气下去了,再和他认个错,想来那个衣祈风也就去了疑心。到时候才方便到绿荫拂柳庄去和你四哥哥说私话。否则现在就凭你,是进不了绿荫拂柳庄的,八成被宁远给拦了。痕儿,听母亲的话。”

轩辕无痕知道皇后说的有理,垂头丧气。

他是有事藏不住的人,生平头一次要用忍字诀,忍得浑身刀割似的痛苦,在房里也坐不住,就和皇后说要出去逛逛。

皇后道:“昨晚上竟是下了雪,听说不少人去郊外赏雪呢。你在宫里乱逛,只会给我惹事,不如到宫外玩玩去吧。”

轩辕无痕有了事做,这才有了些精神,当即一刻也待不住,穿了挡雪的大裘衣,领着几个人就出门了。

他向来嫌轿子气闷,领着一行人踩着积雪卡嚓卡嚓地走,穿宫过院,往大宫门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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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雪也是一早醒了,却没有作声,闭着眼睛在被里装睡。

她知道轩辕墨澈何时从身边蹑手蹑脚地起来,甚至可以感觉到轩辕墨澈凝视自己的暖暖的目光。

清晨如此安静,房中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轩辕墨澈似乎还伸了手,像要抚摸一下她的脸,大概怕她惊醒,又忍住了。

她不敢睁眼,唯恐和轩辕墨澈晶莹的眼眸对上。

听着轩辕墨澈离开的声音,沧澜雪在床上侧躺着,压抑地屏住呼吸......

许久,等到身后一点声响都没有了,她才从床上缓缓坐起来。

怅然若失地呆着。

仿佛一动也不敢动,她总觉得哪怕手指头动一下,压在头顶的那片乌云就会砸下来。

偏偏宁远送了轩辕墨澈走后,转过头来想瞧瞧沧澜雪,进门一看,发现沧澜雪坐在床上发愣。

“唷!王妃怎么这么早就醒了?穿着单衣,也不叫唤小的一声,如果冻病了,王爷还不找小的算账?”宁远受到轩辕墨澈临去前的提醒,脸上笑容比平日更增了三分,连忙亲自过来给沧澜雪披衣。

沧澜雪这时候心情郁郁,见他殷勤地捧着大外褂过来,举手止了,取过来自行披上。

指尖触到脖上肌肤,烫得吓人,自己也愕了一下,才觉得头重脚轻,开始以为是刚刚醒来不适,现在看来,昨晚沐浴时真的冷着了。

她装作随意地往脸上抹一把,确实滚烫异常。

沧澜雪自己知道这幅身子的孱弱,沧澜雪这副身子或许是从娘胎就带着,稍稍有些风寒就能让她浑身燥热,本以为经过这么多年来的锻炼应该有所转变,没想到还是中招了。看来她的锻炼还是远远不足以弥补天性上的缺憾。

虽然身子有些发热,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应该过会就会没事了。

心中所想是昨日皇后送来的密旨,皇后要见她,所为何事?

此间不用想也知道必定牵扯上澈,她昨夜没有告诉澈,无非是不想让他再有更为的负担。

澈的身子已经承受不了多的负荷,她必须要加快行动,前往鬼蜮才行。

而且雁北之行势在必得,她必须要去。

时间上可谓是紧迫不已。

她从不信任任何的神明,可现在她却很想要祈祷一番,希望各方神明能保佑轩辕墨澈度过这一劫,就算要拿她的阳寿去换,她也愿意。

她坐在床上,这时却情不自禁嘴里喃喃一阵,合上双掌,闭目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宁远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顺口奉承道:“王妃真是菩萨心肠,这雪景虽然好,外面百姓就可怜了,也不知道要冻死饿死多少,王爷一早也正在为这事忧心,一大早就出去了。”

他揣测得完全不对头,沧澜雪也没反驳,淡淡道:“这个时候,谁有心思看雪景?”

挪动着身子下床。

她原本在床上半侧着身,下地后,宁远才看清楚她的脸色红得不太妥当,瞇着眼睛靠过来,“王妃脸上怎么这样红?”伸出手想探探额。

沧澜雪知道他一探了,九成又喳呼起来,闹得天下皆知,把他伸过来的手挡了,沉下脸,“有话只管说,别动手动脚。”

她毕竟是王妃,脸一摆,乌黑的眸子瞅着宁远,眉梢处顿时逸出一股不容冒犯的高贵。

宁远惊觉自己的失态,陪笑道:“奴才该死,奴才只是担心王妃是否生病,想给王妃探一下。”

“你才生病呢。”沧澜雪道:“我刚起来,脸色自然红润一点,你刚刚说王爷到出去了?”

“是的,王爷刚走。”

沧澜雪停了,伫在那里,半晌没作声。

宁远实在搞不懂王妃心里在想什么,三年前王妃嫁给王爷时,他就觉得这个王妃总是显得太过的冷,没想到消失三年后再度出现,那冷漠丝毫没有减少,还真是不明白。王爷怎么就那么喜欢王妃呢?王妃消失了,王爷就说失忆了,还闹出个王妃死了。王妃突然冒出来,王爷就说恢复记忆了,王妃复活回来就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

反正王妃很神秘,消失的突然,回来的更是突然,而里面的谜团更是让人猜测风云,只可惜主子根本就不容许任何谈及王妃的事情。自然下人们也就没有人敢问了,不过今日的王妃好像有些不同,冷漠依旧,就是多了一点呆呆愣愣的感觉。

他不敢招惹沧澜雪,站在一边赔小心,偷窥沧澜雪脸色。

过了好一会儿,沧澜雪才咬了咬牙,道:“澈既然出去了,我索性玩雪去。”

“玩雪?王妃这大冷的天,您还要玩雪?”宁远皱着眉头,虽然不敢再上前探视王妃是否病了,可看王妃那满面红潮的样子,他还是不禁惴惴不安。要是王妃真的病着,他再让王妃去玩雪,到时候王爷知道,还不掀了他一层皮。

“是啊,这雪多好,不玩可惜了,你去把朔王爷也请来,就说我让他一起来玩雪。”沧澜雪吩咐着宁远。

宁远心里担忧,沧澜雪这会儿提及朔王爷衣祈风,反倒是让他见到了希望,忙点头,道:“是,奴才这就去请朔王爷,不过王妃,在朔王爷没来前,您可千万不要离开这屋子。”

“你这是在担心什么?”沧澜雪瞥向宁远。

“奴才这不是怕王妃一个人玩雪不够尽兴,还是等朔王爷过来,这玩雪,人多才好玩。”宁远忙陪着笑。

“算你说的有理,那还不快去。”沧澜雪催促着。

“是,奴才这就去。”宁远领着沧澜雪的话,匆匆离开了房间。

沧澜雪瞧着宁远疾步离开的背影,回眸,伸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这热度还真是让她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