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轩辕无痕就像是掉了三魂七魄,居然没有察觉到沧澜雪的靠近,这让沧澜雪更为的皱紧了眉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四哥哥,四哥哥......”轩辕无痕瘫坐在床沿上,失神地望着床榻上紧闭双眼的轩辕墨澈。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傍晚时还好好的轩辕墨澈,就在即将就寝时,忽然口吐鲜血,他真的被吓到了,只是将轩辕墨澈匆匆扶上了床榻。望着四哥哥那一脸的惨白,他早已慌乱了手脚,根本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轩辕无痕蓦地从床沿上站起,神色慌乱而匆忙的朝着殿门口走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
冰冷地询问打从前头传来,轩辕无痕身子一颤,抬起头,看到的是沧澜雪一张比雪寒的脸,只是一眼,轩辕无痕只觉得遍体生寒,竟是不知要如何回答,支吾道:“我......我要去太医院,四哥哥他......四哥哥他......”
沧澜雪听见“太医院”三字:心直掉进深渊,一脚跨前,来至轩辕无痕的身前,喝道:“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会相信太医院那些人?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清醒,澈真的是看错人了,他居然会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你的手中!”
轩辕无痕震惊在沧澜雪的话中,他急急地倒退了几步,“沧澜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滚开!别挡着我。”沧澜雪目光犀利地扫过轩辕无痕。
“你想要做什么?”轩辕无痕直起身,挡在沧澜雪的身前。
“轩辕无痕,若是澈有什么......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沧澜雪挥手,可就在即将打到轩辕无痕时,又生生地收回了自己的拳头,身影一闪,从轩辕无痕的身侧掠过,疾步走至床榻前。
沧澜雪心上一紧,霍地掀开床纱。
嗤!
发抖的手力道控制不住,拽得过狠,竟把门帘硬扯了一半下来。
轩辕墨澈躺在床上,两颊一点血色都没有,白得近乎透明,像快融化的雪......
沧澜雪伸上前的手,颤抖的居然连她都无法控制。
澈,为什么你要这样的牺牲自己,去告诉那个大傻瓜......
不,那个大傻瓜甚至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过来,这样的付出值得么?
“值得么,澈......”沧澜雪喉间早已哽住,声音不过是凭着那份冲劲硬是挤出口中。
本该是闭上双眼的轩辕墨澈,竟是在沧澜雪的声音中,缓缓地打开,视线的朦胧,令他看不清那站在床前的人儿,可那份眷恋与熟悉,还是让他清楚地知道,他的雪儿来了,雪儿就在他的身边。
那一声声值得么,仿佛给他灌入了新的生命......
“雪儿......”
“澈,我在。”沧澜雪望着那双失了焦点的紫眸,她弯下身,握住了轩辕墨澈伸来的手。
“发肤授之父母,我必须要还,可母亲以死,父亲却早已寒了我的心,这冰冷的皇宫,能暖我心的只有那个傻瓜,所以......”他不断发出一阵接一阵没多大力道的咳嗽,又仿佛在轻呕,每次身子都难受得弓起。沧澜雪忙掏出白绢凑在嘴边替他接着,血丝在白色的绢布上化开,怵目惊心的艳红。
“澈,别说了,我知道。”
沧澜雪坐在床沿上抱住轩辕墨澈......
两人肌肤贴上,怀里的那分温柔触感,几乎让她潸然泪下。
可这却不是流泪的时候。
“哥哥。”轩辕无痕在轩辕墨澈的声音中,疾步奔回床前,扑通一声跪在床前,他焦急与不安地望着轩辕墨澈,“哥哥,到底是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为什么会这样?”
沧澜雪略一咬牙,收敛了激动神态,一边以白绢为轩辕墨澈拭嘴,一边冷静地发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刚还好好的,才喝了补身益体的药......”
“谁给你的方子?”
轩辕无痕一怔,“母亲她说......”
沧澜雪眼神如刀,磨牙道:“皇后说的方子,你也敢给澈用?”若不是抱着轩辕墨澈,她真想起来给轩辕无痕七八个响亮的耳光。
“怎么不能用?方子我请钱老太医看过,对人有益无害。”轩辕无痕气愤起来,“要不是那个衣祈风.......哼,我又怎么会不得不弄个方子?”
“蠢货!”沧澜雪忍不住骂道。
“你?沧澜雪,我敬你不过是看在四哥哥的面子上,你......”轩辕无痕赤红了双眼,对沧澜雪的咒骂感到愤怒。
沧澜雪横了眼轩辕无痕,将轩辕墨澈放平在床榻上,自己则是匆匆赶到殿门口,轻声唤道:“雪寒。”
思雪寒出现在沧澜雪面前,道:“雪儿,要走了么?”
“不,你现在马上去找庸医,把他带到这里来,记住千万别惊动了外人,要快知道么?”沧澜雪嘱咐着思雪寒。
思雪寒虽感不解,却还是领着沧澜雪的话,离去。
沧澜雪掩上殿门,又匆匆地返回。
轩辕无痕目光炯亮的盯着沧澜雪,喝道:“沧澜雪,你到底在做什么?”
“澈,我让雪寒去找庸医过来,你一定要撑下去,不管如何你都要撑下去。”沧澜雪无视轩辕无痕,执起轩辕墨澈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这个男人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他到底是在乎还是不在乎,为什么总是做出让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轩辕墨澈竭力撑了撑眼皮,嘴角竟是浮上了一抹淡淡地笑,指尖轻轻地触摸着沧澜雪的脸颊,“我不是让你走么......”
“若是我不过来,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
“怎么会呢?”轩辕墨澈轻咳了一声,笑道:“我会等你回来......”
沧澜雪手颤抖着,她抬眼,看向轩辕无痕,“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四哥哥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么?轩辕无痕你口口声声说,一切都是为了澈,可你有真正的去了解过他么?澈掏心掏肺的待你,可你如今居然将他害成这样,你这是在挖他的心!”
“不......不会的,不会的,沧澜雪,你血口喷人,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要把四哥哥从那个衣祈风的手中解救出来......一定是衣祈风的药又发作了,所以四哥哥才会吐血不止。”轩辕无痕无法接受沧澜雪的质问,他不过是想要救四哥哥而已,只是想要四哥哥获得幸福。“沧澜雪,为什么你要找衣祈风过来?你难道没看到四哥哥会这样,都是因为衣祈风那个畜生......”
“啪!”
清脆的响声顿时将四周的空气冻结,萧瑟之气回荡不去。
轩辕无痕握住自己的脸颊,不敢置信的盯着沧澜雪,凸睁了双眼,“沧澜雪!!”
沧澜雪愤懑地望着轩辕无痕,这个无可救药的笨蛋,居然到现在还冥顽不灵!
“罢了,雪儿......何必跟个孩子动气。”轩辕墨澈挣扎着坐起,握住了沧澜雪的手。他眼中萦绕着笑,雪儿原来生气是这么的可怕,不过生气中的她愈发的动人,而这份动人的美丽,是因为担心他,这就够了。对于他来说,没有得到这些更为来得欣慰。
“四哥哥,难道真的是我的错?”轩辕无痕终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看向轩辕墨澈。
轩辕墨澈淡淡地叹了口气,却是合起了眼睛。
“哥哥!”轩辕无痕不知还能说些什么,轩辕墨澈的举动令他心上结成了层层冰霜。
沧澜雪守在轩辕墨澈的身边,无需任何言语,无需任何神情,他们只是彼此握住了彼此的手。
温暖在掌心流淌,沧澜雪轻轻地依偎在轩辕墨澈的身侧,她只是想要这样静静地守住他,守住这个令她心动的男人......
轩辕无痕望着那偎在一起的两人,忽然间,他发现自己居然变得是何其的多余,那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外人可以插足的空间。
时间也似乎在这一刻停止,静寂地宫殿中,偶有微弱地喘气声传来......
不知过去多久,思雪寒与衣祈风终于出现在殿内。
衣祈风疾步奔至床榻前,思雪寒则是仍静守在殿外......
沧澜雪在两人进入殿内时,就已经坐起了身。
这一点沧澜雪和衣祈风倒是心有灵犀,当前给轩辕墨澈看病最要紧。沧澜雪见衣祈风靠过来,二话不说让开了地方,在衣祈风耳边低声道:“病根必出在轩辕无痕说的那个补身方上,你最要紧先想法子下药化了他体内这些积沉药效才是。”
衣祈风惊讶地看她一眼。
沧澜雪无暇解释,板着脸道:“多余的话不要问,照着我说的去做。轩辕无痕,你给我出来。”
留下衣祈风为轩辕墨澈救治,沧澜雪把轩辕无痕叫到边上的侧殿。
沧澜雪关上门,指望向轩辕无痕,话音不大也只不过能让轩辕无痕一人听到。
“补身药方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提起这个,轩辕无痕顿时又想起衣祈风干的好事来了,露出不层之色,哼道:“什么补身药方?那是我骗他们的。这其实是解药。”
“什么解药?”
“衣祈风对四哥哥下的药。”
“混账!”沧澜雪脸色阴沉,“祈风什么时候对澈下药?”
“沧澜雪!你凭什么这么相信衣祈风,衣祈风对四哥哥下药,恐怕连你都不知道吧。”轩辕无痕蓦然拔高声调,怒目瞪着沧澜雪,“他是鬼医,想要下药还能被人发现么?”
“那你怎么就发现了?”沧澜雪太阳穴上青筋突突急跳,发出一声低吼。
盯着轩辕无痕的眼睛冷厉无情,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幽幽光芒。轩辕无痕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却也被这目光盯得脊梁发寒,不再作声。
“我信祈风,就像澈信任他一样。祈风确实给澈一直在开药,不过那是为了保住澈的命。”沧澜雪低沉的声音里,有着压迫到人身上所有神经的力量,“而你,你却下手要他的命。”
“我没有......”
“你给他下毒。”
“那方子我叫太医验过。”
沧澜雪双手攥紧,恨不得一挥拳,把对面酷似澈的脸蛋,脑子却与其兄天壤地别的弟弟打机灵点,咬着牙,一字一顿道:“皇后对澈如何,别人看不出来,难道你这个最为亲近的兄弟都看不出来?皇后恨不能澈早早的从这个世上消失,岂会开出什么方子救他?”
轩辕墨澈昨天在太医院情况转好,当时太医就说过,只要好好休养就没事了。
今天却在喝药之后骤然虚弱,还咳血不止。
轩辕无痕再也没脑子,也猜到里面有问题。
他心中动疑,却不敢相信皇后真把自己也利用了,处心积虑要弄死轩辕墨澈,连连摇头,强撑道:“不会的,你瞎说,药方上的各色药材都是中和平正之效。我不懂药方,你又懂吗?这事......这事除非问过太医,否则我绝不信。”年轻的脸庞上透出惊疑和被至亲欺骗的痛苦。
沧澜雪冷笑道:“我虽不会看药方,却懂看人。这药方是皇后出的,对澈必定有害无益。”
沧澜雪转身开门。
轩辕无痕问:“你去哪?”
“等祈风看完诊,我要把澈带走。”沧澜雪停在门旁,瘦弱的脊背往上挺了挺,“澈把自己的命交给你,是他念及你这个弟弟,可我却做不到!”
沧澜雪回到殿内,里面掉针可闻,肃穆屏息,等待着衣祈风诊断。
轩辕无痕不一会儿也回来了,脸色极为难看,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衣祈风帮轩辕墨澈探了脉,向沧澜雪禀道:“澈似乎真的体内沉积了药性,若先以银针引导,然后......”
“祈风,你就按照你的看法去办。”沧澜雪摆个手势,请他自拿主意,和声和气道:“只要快点把人看好,别的不用理会。”
衣祈风应着,取了银针,为轩辕墨澈下针,又写了方子,让轩辕无痕赶紧去熬。
轩辕无痕心里芥蒂未除,他岂会听从衣祈风的话,去熬药。
“轩辕无痕,要是你当真是为澈着想,现在最好配合我,不然不用等天亮,你的四哥哥就命丧黄泉,而害死他的人,就是你轩辕无痕!”衣祈风一字一顿,他脸上早已没有了往昔的笑意,有的是一份震慑。
轩辕无痕望着身前的衣祈风,竟是被他那的气势所镇住。想到刚才沧澜雪在侧殿与他说的话,他紧紧地抓着那张药方,到底应该怎么做?是信沧澜雪,信衣祈风,还是信自己的母亲......
四哥哥,你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做?轩辕无痕将目光投向轩辕墨澈。
然而,轩辕墨澈仍是紧闭着双眼,没有给予他任何答案。
“轩辕无痕,这哥哥是你的,你若是不想要他活,他便死,我并没有任何的损失。”衣祈风清冷地目光带着嘲讽。
轩辕无痕一握手中的药方,他咬牙切齿道:“若是哥哥有什么不测,衣祈风,我会让你死无全尸!”
“好。”衣祈风竟是眼皮子都没有眨动一下,欣然应下。
轩辕无痕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当衣祈风为轩辕墨澈银针施毕,轩辕无痕也将煎好的药端上,沧澜雪喂轩辕墨澈喝下。
三人足足忙活了半夜的时光。
轩辕墨澈本来咳嗽不止,嘴角带出血丝,现在虽然还在小咳,却没开始那么辛苦,半睁着眼微微喘气,也不知道是否清醒。
沧澜雪望了眼衣祈风,无视一旁的轩辕无痕,道:“祈风,我要带澈回绿荫拂柳庄。”
轩辕无痕心里疑虑重重,又掺着内疚,嘴张了张,开口反对,道:“哥哥不能这样离开。”
沧澜雪冷瞅他一眼。
轩辕无痕道:“我就算在怎么蠢笨,也能看出哥哥这次是进宫并非是因为我,而是另有原因,你们这样把他带走,只会坏了哥哥。”
沧澜雪脸沉下,看向轩辕墨澈,轩辕无痕这次倒是说对了,澈会进宫确实另有他意,若是他们这样带澈回去,确实会坏了澈的计划,“你现在说这些,又要我如何信服?”
这一问,刚好戳到轩辕无痕正痛得最厉害的地方,轩辕无痕英俊的脸猛然抽一下,拾起头来瞪着他,嘶哑着道:“沧澜雪,现在我、我不信任何人的话,只有亲自守在哥哥的身边,我才能安心。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再给哥哥喝母亲开的药。”
沧澜雪仍是阴着脸。
衣祈风却在这时,开口道:“雪儿,你不信轩辕无痕没关系,可不要忘了,进宫是澈自己的意思。”
沧澜雪抬眼,望着衣祈风,她自然知道这一切都在澈的计划当中,然......
“雪儿,去吧,去你应该去的地方。”衣祈风走近一步,扬起笑。
沧澜雪动容在衣祈风这一抹充满了安抚的笑容中,她看向床上的轩辕墨澈,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说道:“好,我去我应该去的地方,澈我就暂时交给你跟......”她转望向轩辕无痕,道:“轩辕无痕,希望这一次你不要再让澈失望。”
“我绝不容任何伤害四哥哥,就算是我、是我最亲的人也不允许!”轩辕无痕不知从何处来的勇气,竟是直视向沧澜雪,对她下了承诺。
“我信你。”沧澜雪点头道。
轩辕无痕脸上有半晌的错愕,然而,心竟是又有微微的触动,他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只是那种被信任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眼见天就要转亮,沧澜雪不舍的看了看轩辕墨澈,没有再留下话语,离开了宫殿,在思雪寒的帮助下,成功的离开了皇宫,向着她应该去的地方——鬼蜮进发!
轩辕无痕自从那日后,当真是寸步不离的守在轩辕墨澈的身边。
衣祈风每夜都会过来给轩辕墨澈请脉,施以银针,药也按时煎服。
几天下来,轩辕墨澈终于渐渐清醒,不再像开始那样昏沉。
轩辕无痕见了,又高兴又难过,轩辕墨澈病体好转当然是好事,但却无疑验证了沧澜雪对皇后的猜测。
轩辕无痕内疚不已,顿时没了以前那股活泼调皮劲,在轩辕墨澈面前整天老老实实,一副唯恐让轩辕墨澈不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