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苏林被一阵尿意唤醒。
“老公,开下灯……”她一边唤着,一边伸手去推枕边人,没想扑了个空。
她这才想起老公昨天临时出差了。
她只好摸索着摁亮了床头灯,眼睛刺得生疼。强忍着不适,眯着眼去了一趟厕所。
回来以后她做了一件蠢事,先关灯再上床。
强烈的光线反差让她眼前一片漆黑,等她钻进被窝,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黑暗。
这时她才看清床尾坐着一个人。
吓得她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大气也不敢出。
是贼?不可能,刚才关灯还没看到有人。
那个黑影静静地坐在床边,看不到五官的轮廓,模糊不清甚至看不出发型。
苏林不敢开灯,害怕如果是贼被看到了面孔,自己有可能被灭口。
她就像榨油机里的花生仁,巨大的压力将汗水从她的肌肤挤压出来,血肉崩裂。
一会儿她的内衣就湿透了。
那个黑影跟她对峙着,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脸孔仿佛一直盯着她。
怎么办,我该不该把眼睛闭起来,不然“他”看到我瞳孔中反射的光就知道我醒着……
苏林不由得紧紧抓住被子,手机……我是不是应该用手机报警!
她以极小的幅度移动着自己的手臂,慢慢去摸枕头底下的手机……什么也没有。
她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怎么办……怎么办。
那黑影还是一动不动的望着她。
不管了!苏林受不了这样的压抑,她决定先猛踹黑影一脚,然后开灯,冲出门去呼救。
这一系列动作必须一气呵成,苏林暗自调整呼吸,试图存储更多的空气保障待会儿行动顺利。
开动!
她猛地用双腿蹬开被子跳下床去,摁亮电灯。
可是踹了个空。
房间里一片亮堂,黑影不知所踪。
她捂着那颗快要从胸膛跳出来的心脏,把屋子里所有的灯都打开。
一一检查。
一无所获。
TMD!自己吓自己。
苏林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压惊,然后挨个关掉灯。
只留下床头灯和她的影子陪着她。
不经意间,她瞥了一眼衣柜旁边的穿衣镜。
有什么不对劲!
等她再仔细看的时候,水杯从她颤抖手中滑落。
镜子里她有两个影子。
而镜子外,明明只有一个。
玻璃杯碎裂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然后是苏林瘫软倒地的声音。
衣柜门被慢慢地推开了,一个一脸惊恐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茫然地看着躺在地上抽搐的苏林。
他没想通,自己藏得好好的怎么就被苏林发现了呢?为什么这个女人……
他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叫出声来。
为什么这个女人脖子被玻璃划开,鲜血汩汩地流淌在地板上。
老天,我只是想偷点东西,要是出了人命……怎么会这样?!
苏林那光彩渐渐流逝的眼睛望了他一眼,然后转而望向镜子。
他顺着苏林的目光看过去。
镜子里一个漆黑的影子蹲在苏林身边,手里握着一块玻璃碎片。
似乎在笑。
“啊!!!!!”男子惊恐地朝卧室门奔去,“有鬼啊——!”
呼救的叫声只持续了一下,他的喉咙就变成了破喇叭。
气管被切成两段。
镜子里的黑影虽然看不清五官,但我们依然可以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喜悦和眉飞色舞的激动。
啪……跳闸了。影子笼罩了整个房间。
肩膀上的乌鸦
清有一双特别的眼睛。
她从小就察觉到,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有的肩膀上站着一只黑色的乌鸦。
那时她一直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直到她看到肩膀上站着乌鸦的姑妈、堂兄、舅舅相继死去,她才意识到:那是死神的印记。
她有一点点的自豪,孪生姐姐珀却没有这方面的潜质。
十岁那年,清看到要去海南出差的妈妈肩上站着一只黑乌鸦,她哭闹着抱着妈妈的腿不让她走。
最后是爸爸和姐姐把妈妈送去火车站的。
妈妈安然无恙地回来的。
这是清没有想到的。
也许是吉人天相吧。清很高兴,原来事情也可以由转机。
十六岁那年,清和珀爱上了同一个男孩。
确切的说,是喜欢。
两姊妹都知道对方的心意,但都没有说破。
甚至还约好一起逛街血拼。
清知道,珀趁自己上厕所时候买的那瓶KENZO的香水是送给他的;珀也知道,清借口去上厕所悄悄买下了那件新款NIKE的男装T恤。
姐妹俩挽着手,心照不宣。
过斑马线的时候,清蹲下去系鞋带,珀站在她前面。就在她站起来的一瞬间,赫然看到姐姐肩膀上不知何时站着一只黑色的乌鸦。
乌鸦黑亮的眼珠矍铄着狡黠的光。
“清,绿灯亮了,快走吧!”
清叫了一声:“姐……”
珀一脸茫然的回头:“怎么了?”
“没事。”清想了想,她暗自拉开了自己和珀的距离。
没想到姐姐快步走了回来,往她肩膀上一按:“清,我没想到你会选他而不选姐姐。”
清一愣,停在了马路中央。她扭头一看自己的肩膀,竟然站着那只黑乌鸦,而姐姐的肩头空无一物!
珀的微笑带着一丝痛苦,快步走到街的另一头。
清从未感觉到如此惊恐,她飞快地跑过斑马线,总算舒了一口气。
珀站得离她远远的,眼神冷冷的。
“珀,你……”
“你以为自己能看到乌鸦很了不起是吗?但我能随心所欲地转移它。”珀的声音冷傲且不屑。
清还想辩解什么,路边写字楼上的一整块玻璃飘落下来以不经意的方式,轻轻地削掉了她的脑袋。
乌鸦,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