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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何谓冲撞之症?”

“郡主似经受了极大的惊吓,所以才神志昏聩。臣这就去开安神益血的药去……”那医官见皇上面色阴戾,射过来的眼神中隐有杀气,吓得急忙归拢袍袖屁滚尿流地退出去整治汤药。

赵光义坐在女儿床边,看着女儿苍白面容,心内五味繁杂。这孩子竟然让人把惠王送往雄州而不是圣驾所在的天门关。难道在她心里,他这个父皇就这么不可信?

隐隐就有怒气在胸口四窜,她对那堂兄的情竟是重过对他这个亲生的父亲。

柴芷青苍白的面颊上不知何时竟流下一行清泪,赵光义看到,不由叹息了一声,心下柔软起来,眼目中也氤氲上温暖气息。

“发兵……发兵……”柴芷青苍白面颊渐渐红润起来,一声声发着噫语,竟是陷入高烧昏迷。

“父王已经发兵,我儿放心便是。”赵光义守在床前,听芷青声声发兵,急忙出言安慰。

有宫女上前服侍高烧中的翌祥郡主进药。

苦……好苦……惠王……六郎……昏迷中的芷青脑海中攒动着惠王等人的映像,一时是惠王的温柔,一时是六郎的怒目,一时又是耶律休哥的凶狠。

咳咳咳,柴芷青呛咳着,就是不肯顺利进药。不待皇上发怒,负者侍候郡主的宫女见呛着的郡主,呼啦啦跪了一地。

赵光义目中寒光闪闪,眉毛拧得直立起来,一把揪开正在为郡主捶背的小宫女,自己亲自上前照料女儿。

秋菊与穆鸿举带着五千铁骑精锐恰在杨六郎离开陈家谷,返身即将冲回辽人包围时遇在一起。

秋菊听闻郡主已经由杨大郎护送返回天门关,心内不由安定,逐随着杨六郎等人策马杀向辽敌。

此时的金沙滩,喊杀声响彻宇邸,马蹄跑动声似滚滚洪雷,五千人马杀进去,仿若溪流汇入大海。

砍人,被砍,刺人,被刺,利器切割过铁甲的铿锵,切割过肌肉的痛呼,在马吠人嘶中,拧成一股狠扎扎刺入脑际的绳索,愈困愈紧,终至失去思维,仅剩下野兽般求生的本能。

“七弟!七弟!”杨六郎一马当先往那激战的漩涡中冲杀,果然看到一身黑甲的七弟,正被两个哥哥护着傻呆呆地张着口瞪着眼在漩涡中心团团打转。

“父帅呢?二哥五哥,父帅呢?”杨六郎举目四望,不见父亲影踪,不由心下一沉。

“六哥!”七郎见到六郎身影,眼中迷蒙一减,顿时清醒过来。

“七弟,快随哥哥们杀出去!”杨延贵将从辽人手中夺取的一支狼牙棒抛给杨七郎,七郎武器在手顿时恢复斗志,先前的悲痛化为无穷神力,双臂一轮,撂起一片血雨腥风。

一日一夜,无饮无食,不眠不休。

待潘仁美奉命率领十万兵马前来救援时,二郎,五郎,因为力竭已惨死在辽人的铁蹄之下。

秋菊重伤,幸被穆鸿举背负在身后,一直坚持到杀出重围遇上援兵。

一场挂着和议幌子的战局,以大宋的惨败而告终。

大宋君臣,上上下下心情都很沉重。素有君中脊背之称的杨家军更是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毁灭性打击。老令公于混战中失去音讯,后经线人多方探查,才知竟被辽人俘虏。

灰蒙蒙的天,昏沉沉的宫殿,东方的朝阳初初跃出地平线不久,还没有来得及将温暖的光芒洒遍整个宋国的土地,却已经被那一团不知何时生起、何处而来的乌云吞噬了进去,红光顿显清漫黯淡,天色愈发的暗了。

老杨家死的死,伤得伤,七郎八虎竟只剩下六郎七郎。

柴芷青头戴白色绢花进宫见驾,一身素服匍匐在玉阶之下,竟是半天不肯起身。

“青儿,你要为杨家守孝,为父本说不得什么,可这是皇宫,你怎么能将孝服穿到皇宫之中?”赵光义见芷青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心疼之余却也不满她的一身穿着。

“父王,儿臣恳请父王亲自到天波府吊慰杨家众位为国捐躯的英灵。”

“什么?你要为父去吊慰一个被辽国捉去的人?”赵光义对老令公被辽人捉去很感恼火,心想那老匹夫怎的不是死在战场上呢。到了辽人手里,只怕想死也不那么容易了,若是杨继业叛敌,那杨家……

“父王,杨大将军为救孩儿惨死在巨蟒口中,父王……”柴芷青心中知道赵光义想的是什么,也知道朝中大臣对杨令公被俘一事议论纷纷,杨家一门忠烈,岂容他人口舌。只有皇上亲自前去吊慰,才能安抚那些失去亲人又受流言伤害的心。

柴芷青心中悲痛难抑,为乞求父王亲临杨家,额头重重地磕在玉石台阶上。

“青儿你这是干什么?”赵光义顿时惊慌。身边太监急忙匆匆上前搀扶住郡主。

柴芷青莹玉般的额头已是鲜血淋漓,烟波浩渺的双目中竟然萌生了凛冽死意。

赵光义大恸。

杨府上下一片缟素,杨府门前的一整条街也挂满了百姓们对杨家英烈们寄托敬意与哀思的黑色丝带和白色绢花。

赵光义携文武百官亲往吊慰。

柴芷青头顶孝披,身穿白衣,腰捆麻绳与杨家女眷跪在灵堂右侧,向前来吊慰的人还礼。

灵堂左侧是身着重孝的两个大人和两个幼小的孩子,两个大人分别是重伤未愈的杨六郎杨七郎,两个小人儿分别是大郎之子杨宗显,六郎之子杨宗保。

灵堂之上当中便是老令公杨继业的牌位,